名門之秀

第一百一十六節 圓場

第一百一十六節圓場

文秀確實是有一直在旁邊看“好戲”的意思,如果沒有紅玨這一推,她大有繼續再看下去的意思。對于宋芳玥對自己的挑釁,文秀心里當然不會真如表面上所表露的這樣平靜。她的脾氣平常看來還可算是溫和,但那只是限于平常的時候。

有句俗話說得好,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前生她的個性就是那種從不主動惹事,但也絕對不怕事的主兒。只要不主動來招惹她,她就是個很好講話的人,但如若別人要無事生非的想要拿捏她,那她也絕不是那種能忍氣吞聲悶吃虧的主兒。有時候她真的強起來時,還大有“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那種氣勢。這大概也是為什么上輩子她的每一任老板都認為她是個極有工作能力的人,卻總是得不到提拔發展的主要的原因。就像三年多前她初入京城時,就直接發作了在京城君府內宅只手遮天的那位梅姨娘。

這輩子因為外部環境的因素她到底還是收斂了許多的。她到底也還是有著成年人應有的心智,知道這個世界的社會制度不比從前,這里接觸面對的人也不比前,當然最主要的是自己對自己人生的掌控力度絕對是大大的不比從前。

在這個男尊女卑、女性作為附屬于男性存在的世界的里,她的人生甚至是生命都是操控他人手上的。這種讓她極度缺乏安全感的環境終于還是消磨掉了她的許多棱角。也許“消磨”這個詞匯并不怎么確切,更確切一點的可能應該是“隱藏”。

在別院隨心所欲自在的逍遙了三年多,她也就三年多的時間里沒有真正動過氣了,甚至都快有些忘記了自己的性格中的火氣。但今天這宋芳玥一再的對自己無故挑釁,可真的有些挑動了她的火氣。她是不怎么在乎旁人對她的看法,但這不并不代表她能無視于像宋芳玥這樣的小丫頭也踩到她的頭上去。

如果不是紅玨萬俟辰宇接連為她出頭,她自己也是會要找機會以牙還牙找回場子的。但是既然已經有人代自己出了這個頭,她也無所謂。只要能出了這口氣,是不是自己出手又有什么關系呢。而且她發現從某方面來說,這樣的效果遠比她自己出手的效果還要好得多。

坐在離宋芳玥這么近的距離,她可算是看明白了那個關于這個丫頭看上了萬俟辰宇的傳聞并非只是“傳聞”而已。她看向自己時的那種恨不得將自己扒皮抽筋的怨毒,以及望向萬俟辰宇時的那種委屈幽怨,就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明了這一點了。所以對于這宋芳玥來說,來自心上人的責難怕是只會讓她感到更加的難堪難受吧。

嘖嘖,瞧著她這小模樣兒,真是……不過她可不會同情她,對于這種自做自受自尋其辱的人她從來都是缺少同情心的,更不要說她針對的對象是自己。如果沒有人為自己出頭,自己又無法證明反駁她的指控,那么這次的宴會散席之后,她君文秀在整個大景皇朝的權貴圈子里可就徹底敗壞了。在這樣一個社會里,一個聲名盡毀的世家千金的結局會怎么是可想而知的。

盡管這場戲她看得十分的開心,她也還想就這么繼續的看下去,但是現在紅玨既然給自己這么明顯的暗示,那她也就只好來幫著來收這個場。畢竟就算不沖蕭家的面子,也要看在今天才是初識的紅玨對自己三番兩次的照拂之情。

只是話雖是這么說,但場面鬧到了如此地步,文秀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如何來幫圓這個場才好。畢竟瞧在場眾人的樣子,對這場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好戲也都是饒有興趣的。這件事雖然說是完全是宋芳玥她自找的,但是畢竟也是與她有關的,她若是太過冒然的插上一腳,怕是一個不好還會將自己給搭進去。

想要轉開大家的注意又不將矛盾的源頭給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來,思來想去的她只想到了一個辦法,至于有沒有效果,那她就不知道。

“咳,紅玨姐姐,”文秀裝模做樣的清了清嗓子,向身旁正著急著的紅玨道:“蕭大人今天會擬以梅花為題,可是因為蕭大人很喜歡梅花?”

“這到不是,父親比較喜歡的是芝蘭。他住的院落里可是種了不少珍貴的蘭草,這個是不少人都知道的。”紅玨以為文秀問這個問題是在變相的為她自己辯解,于是很是配合的道。

“原來如此,其實妹妹我到是很喜歡梅花。”文秀笑著道:“在聽到今天的主題為梅的時候,心里還是挺高興的。其實這位宋小姐剛才說的話也不完全算錯,”

說到這里時她已經發現大廳內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所以她故意的在這里停頓了一下,為的就是給他們一個想像的空間。想要白看自己的好戲,哪有這么容易。

她不無惡作劇的將已經差不多空的茶盞又端了起來,喝下了杯中剩下的最后一口茶,然后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下忽然用一種很可惜的語氣冒了一句:“唉?茶沒了?”

眾人被她前面的話給吊起了興趣全都在等著她的下一句,卻沒想到她突然的就來了這么一手,心下很是有幾分恨得牙癢癢的。特別是宋芳玥和那些想要幫宋芳玥一把,卻又不敢得罪萬俟辰宇的人,這時看著文秀的眼神更像是恨不得撲上去咬她兩口才好。

“來人,給君小姐上茶!”同樣也因為胃口被吊而有些氣結的紅玨沒有好氣的向一旁的侍侯的丫頭道。

文秀到也不急,她帶著微笑接過那個丫頭飛快遞上來的茶,用杯蓋輕輕的撥了弄了一下浮在上面的茶葉沫,才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下換成了一種頗為誠懇的語氣繼續道:

“宋小姐剛才說這兩首詩不是在剛才那么的短時間內所作的,這點到是沒有錯。紅玨姐姐也有聽說過吧,這三年來妹妹一直都是在京城外郊的一處別院調養,那里就種了不少梅花。因為那里除了幾個侍侯日常起居的下人,就沒有可以交流的旁人在,所以在一個人無聊的時候,也做了一些游戲之作。這兩首就是以前那些游戲之作中自己頗為得意的兩首。

因為今天難得的有這么個與各位交流切磋的機會,所以今天會將之拿出來,為的就是希望得到在座的諸位指點一二。如果這樣是違反了什么規則,還請諸位看在小女子是頭一次參加這樣聚會的份上,多多見諒!”

聽到文秀竟然是這么個說法,眾人雖然略有些小小的失望,但卻也覺得這樣才算說得過去。盡管單單憑她今天所露的這一手新字體,就能看出這位君三小姐是個真有其才的人,但是若真是說這樣兩首水平的詩是她在那么短的時間內的即興之作,那未免也太讓在場的其他人自認才華不凡的人活不下去了。

“這當然不算犯規,本公子也正有如此打算呢。”說這句話的是一位身穿松綠色竹紋錦衣的年青公子,他說著就笑意盈盈起身走到那張放置筆墨的桌子前很是豪邁的在紙上也寫下了一首。

這位相貌稱得上小帥的年青公子放下筆后,走到了蕭二公子蕭志昕的身旁一手搭著他的肩膀一邊笑道:“這首詩是去歲冬天我與志昕兄在浮云寺的那片梅林里所得的,也自認為是生平到目前為止最為得意之作,如果只有志昕兄一人知道的話,也未免太過埋沒了。所以也要借著今天這樣一個難得的機會拿與各位朋友交流一二啊。”

“守言兄珍藏的大作?我們自然要好好拜讀拜讀一番啊。”他這話音才落,立刻就有人接著道。

就這樣,整個大廳內的氣氛又恢復了,就像剛才的那番不快并沒有發生一樣。甚至因為這個綠衣公子的這番舉動,變得還要活躍了幾分。

當又有人上前將自己的得意之作寫下的時候,這位綠衣公子也回到自己的座上。在他回座的時候文秀卻是看到他向著自己擠了擠眼睛,其意思大概是讓文秀要記得承他這個情。對于他的這個舉動,文秀沒有做出任何的回應,就如同沒有看到一樣。

想讓自己承他這個人情?她會才怪。這根本就不關她的事好不好!

在別人稱他為守言兄的時候她就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他是吏部項尚書家的嫡長孫,其母正好是姓姬。所以想也知道他會出面來幫著圓這個場,除了是要做個人情給蕭家,另外也是因為宋家再到底是姬家一系的盟友。之前她就有聽說過長袖善舞的他不同于他那位平庸的父親,而是像他那位在朝堂里是出了名的老狐貍的爺爺項尚書。他這基因因應算是隔代遺傳,就這么隨便幾句無關他痛癢的話,就想要讓各方的人都承他的這份情,這算盤打得也太過響亮了些。

文秀將視線從他方向調轉開了,不想卻又再一次的對上了萬俟辰宇望向自己的咄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