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一聲,房間門關上,徹底隔絕了一室曖昧。
顧尋靠著門站了會兒,客廳昏暗的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
17度的空調冷風不怎么抵事兒,吹不散夏夜躁動。
他發現自己最近越來越奇怪,岳千靈稍微碰他一下,他就有點難以自控,總想動手動腳。
像得了肌膚饑渴癥似的,每一根神經末梢都很容易被撩動。
遐思在靜謐的客廳里飄得很遠,顧尋久久沒動。
直到駱駝又打了一通電話過來。
他吸了口氣,接通電話的同時朝陽臺走去。
室內,燈光雖然已經熄滅,岳千靈卻依然睜眼未眠。
這還怎么睡得著。
房間里的每一方空氣似乎都還殘留著顧尋的氣息,時間像是被定格,還停留在剛才那個瞬間。
額頭還有顧尋的余溫,分明人已經走了,岳千靈躺在床上,卻依然能感覺到他單膝跪在床邊,俯身而來的壓迫感。
就連被他緊握過的手腕,還在燎起一陣陣的灼熱感。
這一整晚,岳千靈翻來覆去,毫無睡意,感覺自己被顧尋的氣息包圍著。
一閉上眼,感官更是被無限放大。
她就這樣聽著雨聲由弱變強,又不知不覺停息,整座城市重新歸于安靜。
直到天邊一抹亮光透過窗簾,劃破整個房間的黑暗,岳千靈終于有了倦意,徐徐閉上了眼。
不知睡到了什么時候,岳千靈又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她從被子里探出頭,盯著那道門,迷迷糊糊地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哪兒,好一會兒才喃喃說道:“醒了。”
顧尋顯然沒聽見,又敲了兩下門。
“醒了嗎?”
他的聲音隔著門傳進來,不似昨晚低沉喑啞,清越得向雨擊玉石。
岳千靈清醒了,但腦子里卻開始回蕩他昨晚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
整個人又陷入一陣旋渦。
“還沒醒?你朋友說她已經拿到了鑰匙,馬上就到小區門口了”
直到這句話傳進來。
岳千靈整個人一激靈,猛地坐了起來。
印雪已經到了?!
她恍然間揉了揉額頭,想到自己終于能摸到闊別兩天的手機,忙不迭起身。
換好衣服后,岳千靈趿拉上鞋子,三步并作兩步急著出去。
由于動作太快,穿過客廳時不小心和從衛生間出來的顧尋撞了一下。
岳千靈莫名心神一慌,很敏捷地停了下來。
說是撞,其實也只是肩膀很輕碰了一下他的前胸。
而顧尋卻“嘶”了一聲,眉頭輕蹙,隨即垂眼緊緊盯著她,說話聲音里帶了點調侃的意味。
“大清早的你這是干什么呢?”
岳千靈被他看得整個脖子以上的部位都有點發熱,連忙退了一步,才抬頭斜斜瞪他一眼。
“至于么你,演得跟真的似的。”
印雪特意改了一大早的機票回來。
剛下飛機她就連忙回家,把行李一丟,連一口氣都沒歇就拿著鑰匙趕過來了。
可是到了小區門口,她卻不知道怎么聯系岳千靈。
思來想去,印雪翻出前天晚上接通過的電話,再次打過去。
沒想到接起來的還是顧尋。
更沒想到岳千靈竟然還在他家,而且這個點了還沒起床。
烈陽下,印雪越想越覺得少兒不宜,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幾分鐘后,她終于看見岳千靈穿著一身運動服朝她跑來。
這還不到中午十二點,岳千靈眼下卻頂著著兩個淺淺的黑眼圈。
印雪看得皺起了眉頭,住不住地腦補。
“你怎么了啊?兩晚上沒睡嗎?累成這樣。”
岳千靈沒怎么聽出印雪的話外之音,支支吾吾地說:“沒怎么睡好。”
印雪半張著嘴巴,不知道怎么接話。
確實。
印雪想了想,換做是任何人都睡不好。
她前天晚上還在擔心岳千靈一直回不了家會有什么麻煩。
現在看來,最大的麻煩是顧尋。
岳千靈用手背遮了遮刺眼的陽光,挽住印雪的手,說道:“熱不熱啊?先上去喝口水吧。”
“哦,好。”
上樓后,印雪把鑰匙給了岳千靈。
她埋著頭去開門,而印雪則回頭看著對面的門,想象了很多畫面。
這時,對面門果真打開了。
印雪倏地往后退了一步。
顧尋走出來,看見印雪一直打量他,有點意外,但也沒多說什么。
他朝她點點頭,腳步也沒停,直接朝岳千靈走去。
只是經過印雪身邊時,她清楚地看著顧尋手里拿的東西。
一條白色睡裙,皺巴巴的,還裹挾著一股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印雪抿了抿唇,沒說話。
岳千靈壓根兒忘了自己的睡裙還留在顧尋房間里,這個時候送過來,當著印雪的面,她有點不好意思。
其實睡裙沒什么,只是這個意向會讓她聯想到昨晚的一幕。
思及此,岳千靈神色有些不自然,接過后還欲蓋彌彰地把睡裙藏在自己身后。
然后沒看顧尋,聲如蚊蠅地說:“謝謝。”
進了屋。
岳千靈第一時間是去把衣服放進洗衣機。
轉身走出來,卻見印雪一種奇奇怪怪的眼神看著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下意識就說:“哎,不是,我那天是穿著睡裙被鎖在門外的。”
“噢……”
印雪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不必解釋,我懂。”
“……你懂什么懂。”
岳千靈直接轉身去冰箱里給她拿了一瓶冰鎮礦泉水。
印雪喝了一小口,打量著岳千靈家的環境,看見陽臺上曬的男人衣服,眼皮又是一跳。
半晌,她清了清嗓子,低聲說:“你說顧尋是不是有病,當初你跟他告白他拒絕你,現在又跟你這樣那樣……”
“什么這樣那樣?我們……”
岳千靈下意識否認,可是話到嘴邊,腦海里再次浮現昨晚的畫面,聲音不自覺低了下去,“又沒有怎樣。”
“唉。”
印雪嘆氣,“名言說得好,男人就是賤,古人誠不我欺啊。”
岳千靈噎了一下。
“……你也不必這么說他。”
“你看,你又在為他說話了。”
印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偷瞄了岳千靈兩眼,從她脖子打量到腳,嘀嘀咕咕地說,“不就在他家里睡了兩天,瞧這狐貍精把你魂兒給勾的。”
什么勾不勾的。
岳千靈聽她這話總覺得意思不對勁,連忙說道:“哎不是,這兩天晚上我們——”
話沒說完,印雪就作勢捂住耳朵,“哎呀我不敢聽。”
“……行吧。”
岳千靈翻了個白眼,往房間走去。
“我去拿手機,先出去吃飯,我慢慢跟你說。”
“不吃了。”
印雪喝了小半瓶水,解了渴,也站了起來,“我跟我表哥他們一起回來的,中午等我吃飯呢,我得走了。”
她這么說,岳千靈自然沒強留。
不過走到門口,印雪又鬼鬼祟祟地扒著門框回頭。
“千靈,注意安全啊。”
“我知道。”
岳千靈已經拿出了手機,這兩天堆了很多未讀消息,她正忙著回復,不太在意地說,“報過警備案了,每天也很仔細檢查門窗。”
印雪小小的聲音響起。
“我不是說這個安全。”
岳千靈抬頭,冷冷看向印雪。
“走啦!”
印雪連忙帶上了門。
走了幾步,她看到對面那道門,“嘖嘖”嘆了兩聲,隨即嘀咕了一句“狐貍精”。
進了電梯后,印雪心不在焉地四處打量,手機突然又響了起來。
自從上次買耳機和蔣俊楠認識,兩人一直有斷斷續續的聯系。
今天下飛機的時候,她表哥說起想買個游戲筆記本,讓她推薦一下。
印雪對這一類不太了解,想問岳千靈,想到她沒有手機,便去找了蔣俊楠。
到了這會兒,蔣俊楠才回消息。
蔣俊楠:我們基本都直接在宿舍里裝臺式的,筆記本就用來跑代碼,游戲本還真沒了解過。
印雪本來都忘了這事兒,看他提起,也沒太在意,打算去問岳千靈。
緊接著,他又發來了消息。
蔣俊楠:等會兒我問問顧尋,他可能比較懂。
提到顧尋,印雪自然就想到了扶不上墻的岳千靈。
不久前她才知道岳千靈失戀,黯然神傷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又想到現在的情況,印雪只覺得恨鐵不成鋼。
于是憤憤地敲鍵盤。
印雪:別跟我提那個狐貍精。
印雪走后,岳千靈花了十幾分鐘時間回復這兩天堆積的消息,又給爸媽打了一會兒電話,模糊解釋了一下這兩天的情況。
切回微信時,駱駝已經在群里發了好幾條消息。
駱駝:完了,全都完了。
駱駝:我老婆說她昨晚夢見生了個女兒。
小麥:你不是喜歡女兒嗎?
駱駝:夢是反的啊!!
駱駝:我要喜提一個債主了,唉。
小麥:哈哈哈那你可以不用想女兒名字了,反正你那姓也起不了什么好聽的。
駱駝:哎,沒關系,兒子也一樣,我現在就想一個響當當的名字!
駱駝:以后我兒子行走江湖,得有一個拿得出手的名號。
岳千靈剛剛畢業,身邊還沒有同學朋友結婚生子的,所以看著駱駝在群里說自己孩子的事情,莫名有一種自己要當阿姨的喜悅感。
她翻了個身,嘴角含著笑打字。
糯米小麻花:駱駝,你姓什么?
駱駝:郭。
駱駝:哎你看起來比較有文化,要不幫我想一個名字,最好聽起來就跟郭靖一樣有大俠風范。
小麥:你什么意思?我看起來沒有文化?
岳千靈只是好奇問一問,哪兒敢擔起幫別人兒子取名的重任。
糯米小麻花:嗯,你兒子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以德服人,也要剛得起。
糯米小麻花:不如就叫郭德剛吧。
駱駝:?
小麥:哈哈哈哈,好名字。
岳千靈笑了一下,正想繼續打字,肚子突然咕咕叫了兩聲。
睡到十一點醒,她到現在還沒吃過一點東西。
于是她打開外賣軟件,準備點個午飯。
這時,有人在群里艾特了她。
校草:糯米小麻花給我開下門。
小麥:?
小麥:你倆是互刪了嗎不能私聊非要在這群里秀?
岳千靈:“……”
她盯著那個“秀”字看了半晌,才起身去開門。
顧尋換了一身衣服,此時抱臂斜靠著墻,燈光從頭頂打下來,映得他眸子格外亮。
他眼尾上揚,嘴角噙著一抹蠱惑人的弧度,直勾勾地看著岳千靈。
“你朋友為什么說我是狐貍精?”
岳千靈一瞬間想到了印雪說他勾魂兒的事情,整個人一愣。
而顧尋笑意更深。
“我勾引誰了?”
“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