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萊！？”
張凡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玉京市，在夜不亮再遇姜萊。
真武山中，三次相遇，給張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便如那山中朦朧，神秘莫測，讓人好奇向往。
“你……”
張凡起身，正欲上前。
就在此時，一位青年從門外走了進來，一身休閑裝扮，長相頗為英俊，尤其是眉眼之間，若帶流風。
“他是……”
“我姓江，三分明月照大江……”
“江葫！”
那俊俏青年走上前來，笑得陽光燦爛，很是自來熟地跟張凡打了聲招呼。
“新同事吧！”
“我……我叫張凡。”
張凡點了點頭，機械式地回應，注意力卻是全都在姜萊的身上。
“終于來新人了，你可千萬別死，別辭職！”
說著話，江湖上前，好似一見如故般勾著張凡的肩膀。
夜不亮從來都是大貓小貓三兩只，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進新人了，長此以往，就算是修道之人，也背不住天天當牛做馬。
道門中有句老話，抽煙不過肺，喝酒不過胃，獨活一百歲，上班太勞累，減壽九十歲，天天要開會，可能馬上跪。
來了新人，才能修道亨通，才能了望長生。
“……”
“我努力！”
張凡干笑了一聲，余光卻是有意無意地瞥向姜萊，可是后者卻仿佛沒有看見他一般，自顧自地回到了工位上。
“她瞎了！？”
張凡泛著嘀咕，尋了個空檔，找到溫禾。
“溫姐，姜萊她……”
“怎么？看上人家小姑娘了？”溫禾看著張凡，露出了姨母般的笑容，旋即小聲道：“那是老板親戚，就比你早來一個星期。”
“老板的親戚！？”
張凡神色古怪，他略一猶豫，走到了姜萊身邊，低聲問道：“你不是在真武山上的嘛？怎么在這里？”
“跟你一樣。”姜萊頭也抬地回道，接下來，無論張凡再問什么，前者便是閉口不答。
“見鬼了！？”
張凡忍不住看向白不染的辦公室，眼中透著深深的狐疑。
當初，他在真武山之所以能夠踏入修行之道，與姜萊有著很大的關系，這位神秘少女救了他數次，甚至于張凡最后出現在清微宮，覺醒三昧真火，融合真武玉牒，冥冥之中也與其有關。
下山的時候，張凡還特意詢問過破戒，可是后者卻說真武山上并無此人。
如今，姜萊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夜不亮，還成了老板的親戚？
“這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情？”張凡的識神不由躁動起來，無心工作。
一次是巧合，兩次是偶然，三番四次就說不過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午休時間，張凡眼見著姜萊起身，出了夜不亮。
“姜萊！”
張凡見狀，趕忙跟了上去。
“你跟著我干嘛？”姜萊凝聲輕語，走到了長廊盡頭的空曠處。
“你別說記不得我了。”張凡忍不住道。
“我記得你。”姜萊空靈的雙眸望著張凡。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跟破戒師兄打聽了，他說真武山上沒你這號人。”張凡追問道。
“我記得你，可你卻不記得我。”姜萊低聲道。
“嗯！？”
張凡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神色也變得漸漸古怪起來。
“你在說什么胡話呢？”
“我們見過。”
姜萊喃喃輕語，轉身看著幽靜長廊的盡頭，頂上的燈光卻是在此刻閃爍不定。
“你是說真武山上？”張凡話剛出口，便覺得多此一問。
“更久之前。”姜萊平靜道。
“更久之前？我怎么不記得？我們早就見過？”張凡愣了一下，旋即狐疑地問道。
“什么時候？”
“十年前。”
僅僅三個字，卻讓張凡眉心跳了一下。
十年前，正是他人生遭逢大變的時候。
那一年，他的媽媽葬送在一場車禍之中，從此以后，他便跟著張靈宗相依為命。
“那時候我才十二歲，你是我小學同學？”張凡不確定道。
“等你想起來再說吧。”
姜萊搖頭輕語，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張凡抬手道。
嗡……
就在此時，姜萊反身右手輕輕一探，便拍落在了張凡的胸膛處。
緊接著，他一個踉蹌，身體迅速失去重心，與此同時，元神竟然是被打了出來。
“六天鬼神！”
轟隆隆……
張凡元神剛剛出竅，便見天地昏暗，赤紅染血，六座古老的宮殿浮現眼前，分立六方，至高且恐怖的虛影于宮殿之中升騰閃爍，似白骨交加，如尸骸掛樹，糾糾兇威起，森森戾氣生。
“元神外景！？”張凡心頭一顫。
道士修行，關鍵便再于四個字：元神啟動。
一旦元神啟動，能見萬八千外景之相，尤其是施展法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或成鬼神之相，或成兇域靈境，或成仙佛法器，天花亂墜，亂人心神。
“人主于晝，鬼行于夜。”
“陰陽分別，各有司存。”
“大逆刑煞，六天鬼神。”
“……”
一陣陣低吟聲在張凡元神周遭響徹，似誦咒言秘語，眼前外景森然恐怖，六座古老宮殿分立六方，蟄伏的虛影呼之欲出，散發出可怕的波動。
這一刻，張凡的元神承受著無邊的壓力，每一寸都仿佛要爆裂開來一般。
轟隆隆……
就在此時，張凡的元神猛地震蕩，他的眼前突然變得黑茫茫的一片。
大雨滂沱，雷霆震震。
此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夜。
張凡母親出車禍的那一夜。
十二歲的他跪在大雨之中，黑夜永恒，周圍混茫一片，他拼命地揉著眼睛，卻什么都看不見。
“啊啊啊……”
就在此時，一陣凄厲的慘叫聲在這大夜不亮的世界內響徹，如同來自煉獄一般。
“快退……快退……不要把他當成普通的小鬼。”
“不要用元神跟他對拼……拼不過……這個小鬼修煉的也是神……”
一陣陣尖利的聲音回蕩在這片黑寂無光的世界之中，裹挾著不安的動蕩。
轟隆隆……
一陣雷霆劃破蒼穹，無數吵雜的聲音戛然而止。
張凡猛地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依舊站在長廊盡頭，汗水早已將衣衫侵濕，他看著周圍，哪里還有姜萊的身影，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