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峰回到將軍府后，第一時間去了沁馨園，果然見江飲月已經在里面了。

“見過白將軍，”江飲月起身微微頷首，“飲月給將軍和夫人添麻煩了。”

“沒……沒什么，”白云峰下意識看向坐在江飲月旁邊的小團子，結結巴巴的說道，“人……人沒事兒就好。”

“爹爹！”李歲寧感受到爹爹的不安，立刻伸出了兩只短胖的胳膊，奶聲奶氣道，“抱抱！”

白云峰一下子愣住了，這是他記憶里小丫頭第一次求抱抱，他猶記得李歲寧剛來將軍府的時候，他想抱小團子都不接受。

“云峰，想什么呢？”魏染竹過去推了丈夫一下，“歲寧叫你呢。”

“是呀爹，妹妹讓你抱呢。”白瑞安也立刻催促道。

“來了來了，”白云峰趕緊上前，一把將小團子抱在了懷里，滿臉笑意的問道，“怎么樣？剛剛順利嗎？”

游竹站在他身邊，搶著回答，“剛剛多虧了妹妹，否則宰相府的小廝還不愿意幫我們通報呢。”

白云峰滿臉自豪，忍不住沖著江飲月夸贊道，“這孩子，就是聰明。”

江飲月笑著點了點頭，這一刻，她深深地感受到白家人的不安，他們……怕她會搶走李歲寧。

“都坐，都坐下說話吧。”魏染竹自然的坐在了江飲月身邊，壓低聲音在她耳邊溫聲道，“你別介意，他們……就是太喜歡歲寧了。”

江飲月搖了搖頭，“我怎么會介意？我替阿寧高興還來不及呢。”

一屋子人都坐下之后，很快便圍繞江飲月聊了起來。

游竹最先冷聲問道，“你當年……為何拋棄了妹妹？”

“老六！”魏染竹輕輕搖了搖頭，又有些心疼的看向江飲月，“你當年……怕是遇到什么困難了吧？”

江飲月迅速皺了一下眉毛，抬眼看向白云峰懷中的團子時，她感覺自己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當年，是我無能，沒有能力保護好孩子，也……也不敢把她帶回家。”

她擦了擦眼淚，將當年的事兒娓娓道來，“其實我懷阿寧和那個男孩之前，左善章已經很久沒去過我的房間了，所以……我剛懷上他們不久，府中就起了謠言，說……說我懷的是外面的野種。”

“什么？”同樣作為女人，魏染竹聽了這話，瞬間氣得紅了眼，“那當時左善章怎么說？他堂堂一朝宰相，難道就允許別人這么污蔑自己的妻子嗎？”

江飲月聞言卻苦笑了一聲，“我這個妻在他眼中……恐怕早就名不副實了，其實如果不是之前他有一次醉酒去了我的院子，我也不會……”

她的目光愛憐的看著李歲寧，嘴角不禁勾起點點笑意。

“后來呢？”白瑞安著急的問道。

江飲月再次垂下眼簾，顯然那段回憶是她不愿想起的，她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后來，謠言越傳越兇，就連左善章也都開始相信，我實在是太害怕了，只能找機會逃出了宰相府。”

李歲寧聽到這兒，小手緊緊攥著白云峰的衣服，眼中隱隱有恐懼。

白云峰注意到了，立刻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身子，示意她別怕。

“我逃出宰相府之后，又離開了皇城，可沒想到路上遇到了麻煩，身上的銀子都被搶光了，如果當時不是李天福救了我，可能我……”江飲月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她又繼續說道，“再后來，我意識到李天福是個好人，就厚著臉皮在李家住下了，直到生下了兩個孩子……”

說到這兒，江飲月明顯越發激動，眼淚根本止不住。

“都過去了，你慢慢說，不著急。”魏染竹遞上干凈的手帕，同樣安撫的摸了摸她的后背。

江飲月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生了孩子之后，我意識到不可能在李家呆一輩子，但是我也不能帶著孩子回到宰相府，只能……只能我一個人先回去了。”

眾人恍然大悟。

魏染竹繼續說道，“所以，你回去之后，證明了自己的清白？”

江飲月點了點頭。

“那你……”魏染竹幾乎已經猜到了，“你也回去找過李天福和兩個孩子？”

江飲月一邊低聲哭，一邊用力點了點頭，“左善章相信我的話之后，我就回去了，可是……可是我回去之后，李天福卻帶著孩子已經搬走了，而且當時桐鄉的人并不知道他搬去了哪里……”

她抱歉的看向李歲寧，連連認錯，“對不起，阿寧，是娘太無能了，沒辦法保護好你……還有你的哥哥……”

“不是的，我……”小團子坐直了身子，強忍著眼淚，很認真的說道，“我跟著爹爹生活的很好，只是……只是我一直以為……娘親已經死了。”

說到這兒，無數的委屈涌上心頭，她又忍不住回頭扎進白云峰懷里，小聲的哭了起來。

她其實一直都不知道，原來當年，她還有一個哥哥，只是哥哥……早就不在了。

“是娘不好，娘對不起你們。”這些年，江飲月沒有一天不在自責，沒有一天不幻想著兩個孩子能回到自己的懷抱。

所以，李長安和錢氏找到宰相府的時候，她真的很開心，恨不得把自己能給的一切都給李長安。

可漸漸地，她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兒，李長安跟她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完全不像她的孩子。

上天有眼，讓她發現了真相，也讓她能跟女兒相認，她已經知足了。

這時候，江飲月再次起身，她毫不猶豫的在白云峰和魏染竹面前跪了下去。

“月兒，你這是干什么？快起來！”魏染竹立刻起身去拉她，“有什么話，你起來再說，快起來！”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江飲月不肯起來，她淚眼朦朧的看著魏染竹，“竹子，我不能起來，我……還有一事想要求你們！”

魏染竹和白云峰忍不住相視一眼，顯然都猜到了江飲月想要說什么。

魏染竹深吸一口氣，還是用力想將江飲月拉起來，“月兒，你想說什么……就說吧，我們……我們能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