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大學士也不是迂腐頑固,不通人情世故之人。
廖小花這話都說了,他再不應,那就真是不給太子妃面子了。
且剛剛他已經將廖思博的事情摸清了,的確是顛覆了他以往認知。
見衛清晏凝望著他家上方,心便是一提,忙道,“請太子妃救我岑家。”
衛清晏看了眼跌的形容狼狽的老大人,幽幽嘆了口氣,對驚蟄道,“你在此等我片刻,我去去就來。”
連護衛都留下了,其余人自然也不好跟著。
岑大學士知曉衛清晏這是顧及他顏面,忙感激地跟著她身后進了府。
兩人剛走到正廳,便見岑大學士的庶子岑岫也拿了根白綾在手,見過他過來就撲通一聲跪下抱住他的腿。
“父親,爹,我的親爹,并非兒子非要賴在岑家,貪圖岑家的富貴,是兒子不能走。
兒子若如了母親的意真離開了岑府,那豈不是坐實我姨娘不貞。
姨娘跟了您一輩子,安分守己,兒子不能在她去了之后還讓她名譽受損啊。
親爹啊,我的親爹,您就信姨娘,信兒子吧,姨娘真的不是那種人,母親誤會了啊。
若母親非要以死相逼,那兒子也只能跟著她吊死在這岑府,生是岑府的人,死是岑府的鬼。”
“胡鬧。”
岑大學士扯過岑岫手里的白綾,氣得胡子一翹一翹的,“給我起來,別在太子妃面前丟人。”
岑岫聽了這話,這才留意到父親身邊的衛清晏,哭聲一收,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忙同衛清晏行禮。
衛清晏見這情形,便知這對父子平日關系不錯,否則嫡庶分明,庶子不敢在父親面前這般鬧。
若不是關系好,岑大學士也不至于在庶子和正妻中間為難,弄成今日這一副頭禿無奈的模樣。
但其實岑家府上雖有怨氣,但并不算什么大事,可這雞飛狗跳的瑣事最是磨人。
她示意岑岫起身,對岑大學士道,“本宮約莫知曉那情詩的來處,岑大人可要將岑夫人請出來,將事情說個清楚?”
那日在宮里,岑大學士的反應,她便察覺出岑家應是有事,便讓暗衛摸了摸岑家和廖家的底。
便知道了岑家的紛亂是因去世姨娘留下的一些情詩引起。
先前岑大學士不愿對外吐露,更不認同她的怨氣之說,加之她那時候也沒時間去插手這些事。
但剛在岑府外瞧見了一些怨氣畫面,岑大學士也開了口,她便幫他將這亂局給平了,也好讓岑大學士安心為朝廷,為時煜效力。
岑家父子聽衛清晏口中說出情詩兩字,都是一震,不知衛清晏是通過玄術手段知曉的,還是派人盯了岑家。
但這些眼下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太子妃能為他們解惑。
岑岫而立之年的年紀,似個毛頭小子一般,掉頭就往屋里竄,“我去請母親。”
岑大學士面有尷尬,“讓您見笑了。”
衛清晏展顏一笑。
很快,岑夫人被岑岫親自攙著出來了,她手里亦拿著一根白綾,嘴上抱怨道,“你放開我,我不要你扶。”
身子卻沒有掙脫,岑岫也扶得熟練,好似扶過千萬次般。
衛清晏將這一切看在眼底,也沒磨嘰,相關人一到齊,揮退下人,便直言道,“岑大人,你年輕時可曾向通房丫鬟允諾過,要教她練字?”
岑大學士臉有茫然,他這一輩子就一個通房,后來妻子進門,他便抬了通房丫鬟做姨娘,便是岑岫的生母。
“你再想想,大概是酒后。”衛清晏再提醒。
因為怨氣畫面里,年輕的岑大學士臉色有些泛紅,應是喝了點酒,但眼神清明,可見并沒喝酒。
見岑大人思慮半天也沒想出個什么來,衛清晏便道,“許是你酒后之言忘記了,但她記得,且一直盼著。
只你始終不曾再提此事,之后又娶妻生子,夫妻和睦,她不敢越了分寸,亦不敢向你再提此事。
便自己偷偷練著,日複一日,你們發現的那些情詩便是老姨娘自己寫的。
要練字,總是要備上筆墨紙硯的,查一查便能知道她私下有沒有買這些。”
“不可能,她若會寫字,為何要瞞著?”
岑夫人反駁完,意識到對面是太子妃,忙又解釋道,“太子妃恕罪,臣婦不是針對您。
實在是臣婦想不通,不是臣婦自夸,放眼皇城如臣婦那般對妾室好的,找不出幾個。
她要做什么,臣婦從不曾反對過,她的孩子臣婦也一視同仁,我并非苛刻之人,她為什么要瞞著我?”
衛清晏注意到她連說兩個瞞著,似乎更在意的是姨娘的隱瞞,而非真的想將庶子趕出去。
“夫人和姨娘關系很好?”衛清晏問。
岑夫人沉默。
倒是岑岫回道,“是,母親對我姨娘很好,我姨娘心里亦將父親母親放在了第一位,時常教導我,要孝敬父親母親,不可與兩個哥哥爭風頭。
姨娘自小就被買進府中,伺候在父親身邊,她在府外并無親人,更是極少出門,岑府就是她的家,她怎會有旁的心思。”
衛清晏頷首,看向岑夫人,“你并不是真的要將岑岫趕出府,你只是覺得自己被欺騙了,你覺得以往妻妾和睦都是假象,心有不甘,想要鬧一鬧,對嗎?”
被說中心事的岑夫人面色一僵。
又是片刻沉默后,她道,“我嫁給老爺前,她便懷上了老爺的孩子,官宦權貴之家,未娶正妻便有了庶子,是令人不恥的。
她看出老爺滿意我,擔心我因她有孕之事而不同意這門親事,便瞞著所有人將孩子落了。”
岑夫人終于開口,“此事是我機緣巧合得知,起初我以為這是她使得手段。
可我嫁進來后,她事事規矩,以我為尊,從不爭搶,更是在我生下兩個嫡子后,才讓自己懷上老三。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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