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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是她殺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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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嗎?”

“這是每個羅家人的宿命。”

羅老太太拉好衣服,遮蓋住哪骷髏架子一樣丑陋惡心的身體。

若不是羅老太太還在說話,這完全就是一具即將腐爛到底的尸體啊。

太可怕了。

吳秋秋怔怔地說不出話。

羅家的宿命?

意思是每個羅家人最后都會這樣嗎?

“知道這十根銀針是為什么嗎?”羅老太太舉起手。

長長的針從指甲蓋里刺進去,邊緣處已經發黑了。

“銀針封穴,壓魂。”吳秋秋道。

方才不理解,現在卻是明白了。

若不是十根銀針,羅老太太已經入了土了。

“對。而我們每個羅家人,從生來,皮膚就會一點一點潰爛,這是皮影一門的詛咒。”老太太說。

“這和我什么關系?和那些被剝掉皮的人又有什么關系?”

以及,那些被拘走的魂魄,又是為何?

羅家是慘,但是吳秋秋也同情不起來。

“羅家要破除這個詛咒,要將圖星小鎮的兇魂一網打盡,必須制造出一個百年不腐的人皮影,鎮壓在此。”

“而這個詛咒為什么會存在,包括那個世界為什么全部是動物,你想必也猜到了。幾百年來,皮影一門制作皮影都是以牛,豬,羊等等動物的皮。萬物有靈啊,羅家殺過的動物數之不盡,最后還把它們的皮剝掉,這個詛咒,也是所有動物的怨靈下的。”

原來如此。

但......受傷的就是她了。

吳秋秋嘴角微扯,后退幾步。

百年不腐的人皮影,材料就得用她吳秋秋的皮啊......

“羅家近年來唯一一個沒被詛咒的,是羅希,只是我那可憐的曾孫女兒被你害死了,不得已之下,我們只能剝掉她的皮做出一個人皮影暫代,她也算是死得其所。”

“但這筆賬,我羅家還得記在你的頭上!如今我曾孫媳婦懷了孩子,為了終結這個詛咒,小丫頭,你不要想離開羅家了。”

羅老太太怪笑了一聲,口中無恥的話在她看來好像是理所當然。

“不要臉,你以為我會任人宰割?”吳秋秋冷冷看著老太太。

“你外婆當年把你打造成尸胎,只怕就已經預料到你一生兇險,所以前十八年,一直未曾讓你泄露尸胎陰氣。”

老太太推著輪椅,語氣陰鷙中又帶著幾分惡意:“但我所猜測的,是她擔心你被別的手藝人發現,從而泄露你被竊命一事,她這個人為了達到目的必然不擇手段。”

意思就是,外婆讓她不要沾因果,從來都不是為了保護她。

而是不想被人發現竊命之術。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外婆算計一生,最后落得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她也在陰差陽錯之下,沾了因果,泄了尸胎陰氣。

若非如此,只怕她現在還安安靜靜呆在吳家村,直到自己死,都不清楚這一切。

一想到這些,吳秋秋便不寒而栗。

究竟是為什么啊,外婆?

在吳秋秋分神的同時,四周,一縷縷纏繞的黑發,像是蠕動的黑蛇,一點一點接近著吳秋秋。

漸漸的,纏上了吳秋秋的雙腿,脖子......

吳秋秋立即反應過來,一刀砍斷,并點燃紙花灼燒。

羅老太太眼神微微一變:“花匠的紙錢花,你還見過誰?”

吳秋秋知道她說的是花姨,不過又何須和這老太太解釋這么多?

不管羅家多么凄慘,多么可憐,也不是他們殘害普通人的理由。

“與你什么關系?”

吳秋秋冷冷問。

“看樣子,你與花匠也有過接觸,不過......小丫頭,你要知道你一生孤苦的命格,真的會有人毫無目的地對你好嗎?”

“花匠只怕也有自己的目的。”

羅老太太嘎嘎怪笑著。

吳秋秋卻不理會她的挑撥離間,彎刀指著老太婆。

“余顧呢?”

余顧的魂是回來了,但是肉身還被藏在羅家。

“想找到他?先管管你自己吧。”

羅老太太和吳秋秋說這么多,似乎也累了,聲音中帶著濃烈的疲倦之意。

她從懷中掏出一個鮮艷的皮影。

“這是我曾孫女兒的皮做成的啊。”她喃喃道:“可惜,用不了多久也會腐爛。”

不知道藏在暗中的羅希的魂聽到這話會怎么想。

接著,老太太毫不猶豫用手指上的銀針,扎破了皮影的眼睛......

吳秋秋眼睛一陣刺痛,突然就完全看不見了。

仿佛置身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沒有聲音,沒有影像,這里,只有她一人。

有悉悉索索的東西動地上爬著過來,吳秋秋走兩步,那聲音跟著就消失了。

吳秋秋一停下,它們就朝著她爬過來。

黑暗中,任何一點聲音都尤其明顯。

它們好像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她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沒有躲避,反而朝著聲音來源接近。

路面不平,一不小心就踩到什么軟趴趴的東西,好像是什么動物的皮囊。

接著便是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腳踝。

那手黏黏糊糊的,就像上面糊滿了某種粘液。

吳秋秋摸索著舉刀砍去,卻感覺揮到了空中。

“吳秋秋。”

“吳秋秋。”

“吳秋秋。”

一時間,無數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羅希的,林新敏的,還有外婆的,吳中橋的.....

他們好像趴在吳秋秋耳邊,一直喊著她的名字。

她轉身揮手,又什么也沒有。

“你死,你是最該死的。”

“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

“我是替你死的......”

“痛,好痛啊。”

“嘻嘻,秋秋你還記得我們嗎?”女孩的雙馬尾掃在吳秋秋臉上。

另外一個相同的聲音從另一邊耳朵響起:“我們又來找你玩了。”

那些聲音如影隨形,揮之不去。

吳秋秋選擇捂著雙耳。

“嚓!”

黑暗中突然亮燈。

眼前開始了一場皮影戲。

事實上,皮影在我國有千年歷史了。

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直到今天,也充滿了古老,傳奇,神秘的色彩。

沒有人會想到,平時看的皮影,是用人皮制成。

那場皮影戲只為吳秋秋一人表演。

因為影中人物,就是她自己。

從她還小的時候就開始。

她的降生,她的成長,她和外婆的相處。

還有,九歲那年,她殺掉的那對姐妹花,被砍掉的頭還在眨著眼睛。

哭著喊著求吳秋秋放過她們。

雙馬尾染了鮮血,黏糊糊的凝結成了稻草似的。

不,不是她殺的......

吳秋秋攥著拳頭,指甲將手心掐出了血。

她殺死姐妹的記憶,被塵封多年,再度被撕開一個口子。

雙馬尾的腦袋被她砍下來,噴灑著鮮血。

一個埋在橋下,一個綁著石頭沉進河里。

真的是她......

是她殺了姐妹花。

不是吳火火。

她明白了上次吳火火的欲言又止。

人,從來都不是吳火火殺的。

吳秋秋抱著腦袋蹲下,面色慘白如紙。

有的記憶,一旦想起,便會成為揮之不去的噩夢......

姐妹花第一次出現,是在駝背老鬼入她夢時,在奈何橋上。

她想起來有關姐妹花的記憶,那時,她以為那對再也沒有出現過的姐妹花,是外婆殺的。

之后,她回憶起橋下的一切,是她割掉姐妹花的頭。

她以為,那是駝背老鬼的移花接木,是吳火火殺了人。

從始至終,她都不覺得是自己殺了人。

但此時,姐妹花再現,記憶的閥門又一次開啟。

她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是她,她殺了人。

她殺了姐妹花后,用流動的河水沖洗干凈臉上的血,甚至看到漸漸沉下去的,死不瞑目的那雙眼睛。

回到家,她暈倒了。

外婆沉默著封印了這段記憶,又默默為她善后。

她不知道外婆做了什么,只知道那對姐妹花的消失好像并未引起大范圍討論。

而她,從此也再沒有想起有關姐妹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