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家紙扎鋪

第315章 陰兵開道,亡魂跪送

靈車踏上了回吳家村的路。

開得比較慢,大概會在凌晨五點左右到達。

半路上,兩個換著開車的人說累了,要休息。

一個去撒尿,一個去加油站加油。

“妹妹,剛剛在廁所我看到個一閃而過的影子,心里有點慌誒。”

回來時,叼著煙的人說道。

吳秋秋懂他的意思。

要錢。

她沉默著遞了個紅包過去,莊德華幫她遞了煙。

加油回來的也要報銷,郵費800.

哪有那么多。

不過就是看她是個小妹崽,家里死了人,現在在半道上,正好敲她幾筆。

反正也沒辦法,總不能讓靈車退回去是吧?

吳秋秋看了看吳敬之躺好的遺體。

又遞了兩個紅包過去。

她不想因為這種小事打擾吳敬之安息,耽誤了吳敬之回家的路程。

“開車。”吳秋秋冷冷道。

“別急,什么住宿費,餐食費,要不要先給我們報銷一下?我們這賣力氣干活,也得吃草啊。”

“你看叔叔大老遠的回家去,總不能耽誤時間撒?”

“你也是個孝順女兒,談妥了我們肯定盡心盡力把叔叔送回家。”

送亡人安息。

上以盡送終之孝,下以為啟后之謀。

吳秋秋忍了。

按照他們說的,每人又轉了一千二。

只要能平安送吳敬之回家,算不得什么。

“死人錢你們也賺,不怕半夜鬼敲門。”莊德華涼颼颼說道。

兩個工作人員訕笑了兩聲沒有接話。

事實上送亡人這種活兒,他們還挺愛接的。

好走賬,能賺不少外快。

一般主家為了不驚擾亡人,都會選擇吃啞巴虧,被敲一筆也就忍了。

就像現在的吳秋秋。

擱平時你看她當不當忍者神龜。

兩人一轉頭,似乎看到玻璃上印著一張青白色的臉,五官都被壓平了,死死地瞪著他們。

二人不約而同驚了一跳,卻又發現只是樹葉在夜色之下形成的影子,一時看錯了。

吳秋秋卻推開了窗戶,撒下了一把元寶紙錢。

“領了我的錢,就得接我的活。”

“聽我號令,陰兵開道,亡魂跪送,載歌載舞,送吾親回鄉。”

尾燈之后,好像多了很多人影,蹲在原地撿錢。

莊德華從后窗玻璃收回視線。

那些都是徘徊在路邊的孤魂野鬼,可能想跟著一起走。

吳秋秋一把紙錢把它們都收買了。

陰兵開道,亡魂跪送,這一路必然暢通無比,也熱鬧非凡。

當然,這種熱鬧,普通人只能依稀感覺到,恍若錯覺。

那兩工作人員只覺得羽絨服在嗖嗖灌著冷風,被吳秋秋那一番話給嚇得心神不寧。

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這小丫頭有些不對勁,他們是不是不該敲這一筆?

靈車的遠光燈照著前方的公路,光圈邊緣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猛然間,他們看到公路兩側跪滿了人......

那些跪著的人穿著什么樣服飾的都有,聚齊了男女老少,就跪在路邊一動不動,低著頭看著路面。

吳秋秋還在往外撒著紙錢,元寶紙錢落在那些跪著的人頭上,身上。

“你看到什么沒?”

氣氛越來越陰森,那開車的哥倆口水咽了又咽。

其中一個緊緊握著佛牌,口中念叨阿彌陀佛。

“看到了啊,咱哥倆今天是不是遇到邪乎的了?”

“更邪乎的難道不是車上這個嗎?”

“咱倆是不是不該問她要錢?”

“還給她吧。”

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個,小妹妹,我們把錢都還你,你收了神通吧,我們,我們知道錯了......”

他們嘀咕半天,以為這是吳秋秋特意嚇唬他們。

可吳秋秋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又丟了一把紙錢。

公路上除了跪著的人,在靈車之前,又多了一群低著頭行走的人。

他們雙手垂在身側,頭顱低垂,一言不發的緩慢行走。

明明很慢,可靈車卻怎么也追不上,他們就不遠不近地走在前面開路。

這就是陰兵開道。

另一個工作人員通過后視鏡,看到靈車后方還跟著一群人在跳舞。

跳的舞蹈看不懂,大開大合,有種詭異荒誕的美感。

莊德華震撼地收回了眼神:“陰兵開道,亡魂跪送,載歌載舞,只為送吳叔還鄉。”

誰能有吳秋秋的大手筆啊。

看似一路冷冷清清,實則熱鬧非凡。

這就是吳秋秋說的,要風風光光地送吳敬之下葬。

兩個工作人員說了半天,不見吳秋秋搭理,只好將收的紅包放在了吳秋秋面前。

然后發現不管靈車開出多遠,那些人也一直在。

他們也徹底麻了。

估摸著這一路都得在這種腎上腺素狂飆的狀態下開車了......

多絕望,多新鮮啊。

哥們回去也是能吹一輩子了。

畢竟是親眼見過大陣仗的人了......

靈車在這樣的情況下一路暢通無阻地開往了吳家村。

吳秋秋也撒了一路的紙錢。

還好她平時就備得比較多。

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個時候就派上了用場了。

與此同時,飛機平穩落地。

肖景辭和余顧一同走出機場。

來接二人的是潘宇飛。

這事是肖景辭主動聯系了余顧。

余顧近些日子也在京都,有所交集正常不過。

“她人呢?”肖景辭問。

“電話打不通了,我去她家看了下,有人說靈車來過,也給住戶包了紅包,回吳家村了。”潘宇飛道。

現在能確定的就是,吳敬之死了。

吳秋秋卻沒有通知任何人。

肖景辭有些懊惱。

“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來不及阻止了。”

潘宇飛呵呵一聲:“那肖先生這個時候趕過來做什么?老子醫院很多事情的。”

再說了,人家吳秋秋也不見得需要肖景辭趕過來啊。

肖景辭愣了愣。

對啊,他迫不及待趕過來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吳小姐,不行嗎?”他道。

潘宇飛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關你啥事?”

“你這吐槽有點貼臉了,我不喜歡。”肖景辭沉下臉說道。

潘宇飛一臉不耐煩:“你就承認你對別人有想法。但是肖景辭,我告訴你,我跟吳秋秋不太熟,卻也知道,她很多麻煩事都是你給她帶去的,你別說你和你那個大小姐退婚了就沒事了。”

“那位瘋子大小姐啥事做不出來?你越是找吳秋秋,她干的事就越出格你信不信?”

余顧也看了肖景辭一眼。

“秋秋是我妹妹,你能為她的事情上心,我很感激,但別的,你無需操心,我不會讓她這樣白白受了委屈。”

肖景辭沉默沒說話。

“我已經請好假了,走吧,二位應該都不是第一次去吳家村了。”潘宇飛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凌晨一點了。

吳秋秋本人不接電話,他們只能直接去吳家村了。

也許吳秋秋不需要人任何人陪著,但這個時候,去看望她,送亡人安息,或許也是一種安慰。

“嗯。”

三人上了同一輛車,緊隨其后趕往吳家村。

大家都在行動時,駱雪然正在彈鋼琴。

但她靜不下心來,滿腦子都是吳秋秋現在怎么樣了。

她很想看到吳秋秋痛苦的模樣,更擔心肖景辭這次和吳秋秋又擦出什么火花來。

但是現在家里肯定是不允許她輕易離開的。

“啊啊啊,真是煩死了,吳秋秋你為什么要出現啊,你暗自死在那個小村子里不行嗎你讀什么大學,去什么長白山?雜草就要有雜草的覺悟不是嗎?”

“都怪你,現在把我的生活攪得一團糟。”

駱雪然隨手就把桌上的紅酒打翻在地,驟然站了起來。

不行,她得想辦法挽回局面。

可她剛站起來,便渾身發冷,發軟,好像整個房間都在結冰。

她驚恐地瞪大眼睛。

“秦爺爺,秦爺爺,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