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葉涵第117章葉涵
一睜眼,
胃里的鬧騰如期而至,
剛趴床邊嘔完了一肚子酸水,臥房大門就被推開了,兩個朦朧的人影出現在屏風后,
就聽陌生的聲音響起,“夫人可還好。”
酒釀蹙眉,問,“你們是何人。”
屏風后面答,“是來教夫人規矩的。”
她們是從軍營里調來的,平日里負責管教新來的營妓,骨頭再硬的女子在她們手上也撐不過三天,
從一開始的破口大罵拼死不從,到后來的言聽計從低眉順眼,只需一味藥,一根鎖鏈罷了。
酒釀只當她們是沈淵找來的教養嬤嬤,頓時沒了好脾氣,隨即出言驅趕,“出去,我好得很,不需要學規矩。”
那女子聲音不帶溫度,回道,“夫人可曾對腹中孩兒出言不遜,若有,便是需要調教規矩。”
“關你們什么事,滾!”酒釀拿起床頭燭臺,抬手砸向屏風!
三立燭臺是實打實的黃銅所鑄,登時就把白紗屏風劃出長長的一條豁口,
兩個身著灰色勁裝,大約不惑之年的女子便出現在她眼前,其中一人端著湯藥碗,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并未有所反應,而是冷眼淡淡道,“請夫人先服下安胎藥。”
她平日里待人接物都極為客氣,可不知為何對這兩人憑空產生了極強的敵意,便咬緊牙關,呵斥道,“我說了,滾出去!”
話是威脅的話,但毫無用處,
兩人繞過屏風走上前,將甜瓷湯碗遞到她面前,“請夫人服下安胎藥。”
酒釀煩極,一巴掌正欲打翻湯碗,剛揚起手就被其中一女子攥住了手腕,她不可思議地看過去,就見端碗的女子從袖中取出一個水囊袋,和尋常的水囊不同,這個帶著食指粗,半截小臂長的金屬嘴,
女子擰開壺嘴,將藥灌了進去,
不等她想明白,另一人一手捏住她雙腕,一手掐下頜逼她張嘴,那女子力氣極大,叫她拼命掙扎也撼動不了分毫,
“唔…”
金屬壺嘴探進唇間,稍一抬起就撬開了她的牙關,那堅硬冰涼的玩意徑直往里伸,貼著舌跟往下滑,直到鉆進喉管,堵了個嚴嚴實實,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叫她轉眼難受出一層薄汗,絕望地搖著頭,
“夫人莫要動,以免傷了自己。”灰衣女子道,
言罷,
略帶溫熱的湯藥流進胃里,那女子面無表情地擠著囊袋,直到最后一滴落下,這才把金屬嘴從她喉間抽出,
“咳咳…咳咳咳…”酒釀低頭猛咳起來,苦澀的湯藥填進胃里,好一頓翻江倒海的難受,“你們…你們這是要干什么!”她喘著氣罵道,
“給夫人上規矩。”兩人異口同聲,
一人取出一條皮質項圈,不由分說地戴在了她的脖頸之上,項圈拉緊,輕微的窒息感隨之而來,女子把她按倒在床,項圈另一端用短鏈扣在床頭,她剛想爬起,就被拽了回去,
“夫人,張口。”另一人說,
一枚桃紅的藥丸抵在她唇上,她別過臉,被女子攥著下巴掰回,
“夫人若不愿咽下,我等可用溫水融開,再用水囊送進去。”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酒釀抓住鎖鏈,泄憤似的恨拽了幾下,金屬鏈扯的嘩啦響,就聽一人冷聲道,“夫人,放手,否則我等便將您手腕也束起。”
“有病!”酒釀回罵,但她明白這兩人不是說笑的,只好松開手,問,“這藥丸是什么。”
“春泥散。”那人答,“用于調教營中女子之物。”
“營中女子…?”酒釀蹙眉喃喃,瞬間心尖一震,頭皮發麻,
這兩人皆是勁裝打扮,說的營中…除了軍營還能是什么…
沈淵是要用訓軍妓的法子教訓她嗎…
話說完,女子一把將藥丸推進她口,掰高下巴逼她吞下,她咽喉不自覺地滾動了一圈,帶著強烈催動效力的藥丸就被吞進了腹中,
女吞下這等穢藥,該失聲大哭才對,可她卻笑起來,放聲大笑,笑的兩名女子蹙起眉頭,露出疑惑之色來,
“好…好…好極了,沈淵你行,你他媽真行!”她笑出了眼淚,手指死命摳著項圈,厲聲喊道,“幫我告訴沈淵,告訴那個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讓他去死…讓他去死啊!!”
“幫我告訴他,告訴他最好弄死我,否則等這孽子出生,我定親手掐死他!親手掐死他!!”
兩名女子雖說是軍營里來的,聽慣了污言穢語,見慣了寧死不從的模樣,但這種咒罵親生骨肉的…還是頭一次見,
倒也無妨,
一粒春泥散下肚,再剛烈的女子都能軟成一灘水,爬著找人求歡,性子越烈,苦的越是自己。
那團燥熱從胃里起,逐漸蔓延到小腹,接著滲透進骨髓,順著血脈流動,叫她四肢百骸都軟了下來,
她緊閉雙眼,咬住了唇,咬出一嘴的血腥味,
有聲音響起,說什么,“夫人,不可傷了自己。”說完便用錦帛塞進她口中,
她睜眼,只見一片混沌,白茫茫的看不見邊,像在云霧里,可裹挾著她的濃霧好似參了烈藥,叫她周身燒了起來,燒得越發燙人,扭著身子,忍不住逸出呻吟,
有人在叫她,
稚嫩的,帶著點小心翼翼,
“娘…”
是個小姑娘的聲音,
是誰…
為何叫她娘…
“娘…對不起…”
稚嫩的聲音哭了起來,讓她想到了年幼的容兒,也是這般無助,
娘不疼,便沒人疼她,小小的身影總是孤零零地蹲在臺階上,拿節小樹枝在地上涂涂畫畫,有人同她說話她就馬上會笑,笑的眸子星亮,被阿娘罵了也不鬧,只是埋著頭低低哭著,
說,“娘…對不起…”
她陷在混沌中,身上燙得難受極了,額頭忽而被觸碰,睜開眼,朦朧間看見一個小人坐在她身邊,長得好像容兒啊,一樣的杏眼,一樣小巧的鼻尖,一樣水盈的雙唇,
像容兒,也像她,
倒也不奇怪,她們是親姐妹,從阿娘那里得到了幾乎一樣的五官。
小小的孩子用小手探著她額頭,
這雙手似有神力,碰到的地方轉眼就不燙了,
她夾著淚,怯生生道,“阿娘,阿娘不要我,不怪阿娘,是我的錯,是爹爹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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