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她一身反骨,重生送全家入土

第205章 開膛破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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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夫人走得很是安詳。

據沈夢姻所說,是她方才起夜,回來時想給沈老夫人掖掖被子,結果卻發現她手涼得很。

她再一探她的鼻息,竟沒有了!

沈夢姻跪在沈老夫人的床邊,潸然淚下:“祖母怎么突然就去了呢?明明白日里還曾醒來,精神頭十足地跟我說了好一會子話呢。”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睡下的。”

“若是能一直清醒地守著祖母,說不定就能及時救下她。”

“便是不能,也能知道她可還有什么話留下……”

她哭得可憐。

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相比之下,沈棲姻的反應就冷漠多了。

她直挺挺地站在旁邊,面無表情地看著哭哭啼啼的沈夢姻,直接來了句:“你這么自責,要不干脆下去給她賠罪?”

沈夢姻哭聲一滯。

沈棲姻扯了扯唇,好笑道:“這屋里又沒別人,你做出這副孝子賢孫的樣子來給誰看?”

“二姐姐……”沈夢姻皺眉看著她,一臉的不贊同:“我知道你素日不喜歡我,我雖然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你,但咱們到底是一家人,我能忍則忍。”

“可你鬧脾氣也該分分場合!”

“祖母人都沒了,你無動于衷也就罷了,竟還想著要欺負我!難道你是冷血之人嗎?”

“退一萬步講,即便你是要給我難堪,可你也該看看,眼下是什么情況!”

沈棲姻垂眸看著她,漫不經心地說:“我欺負你還要分情況?”

“你!”

“行了,都閉嘴!”沈蒼開口打斷了二人的話。

他沉眸看著床上的沈老夫人,神色復雜。

這時,沈夢姻卻忽然對他說:“父親,我總覺得祖母的離世有些古怪。”

“明明她吃了藥,身子日漸好轉,怎么會說沒就沒了呢?”

“關鍵是白日里還好好的。”

說著,她意有所指地看了沈棲姻一眼:“可是二姐姐來過之后,祖母便一直昏昏沉沉地睡著,夜里便咽了氣。”

沈棲姻:“你直接說是我掐死她的不就完了嗎?”

“沈棲姻!”沈蒼怒聲喝道,似乎對她忍無可忍的樣子:“這床上躺的可是你的祖母!你對她就不能有半點尊重嗎?”

她沉默。

似乎認真地思考了好一會兒,然后才鄭重道:“不能啊。”

“你……”

“有父親您和四妹妹這么敬重她老人家,想來也夠了,不差我再裝模作樣的。”

沈棲姻語氣平靜,說出的話卻猶如一個個驚雷,打得人措手不及。

她說:“我方才便說了,這屋里沒有別人,沒必要費心去裝,祖母去世,我壓根就哭不出來,但她的死于我也沒什么好處就是了。”

“可對于你們來講就不一樣了。”

她看向沈夢姻:“祖母去世,你要守孝。”

“服大功九月、服小功九月、服緦九月,整整二十七個月,兩年多的時間,你怕是要趁機和侯府提退婚吧?”

聞言,沈夢姻的臉色頓時一僵。

她下意識想要反駁,可沈棲姻卻緊跟著掉轉槍頭對準了沈蒼。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父親定是覺得祖母拖累了你,如今她一死,壓在您背上的擔子就沒了,您心里只怕也樂壞了吧?”

沈蒼惱羞成怒:“你胡說什么!”

“是胡說還是事實,你們自己心里清楚。”

“我原本是清楚,如今卻讓二姐姐你給說糊涂了。”沈夢姻恍然大悟一般:“祖母西去,我和父親傷心難過還來不及呢,倒是二姐姐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怕不是賊喊捉賊?”

沈棲姻一臉淡定:“你有證據?”

沈夢姻擰眉:“二姐姐這是承認了?”

“你那耳朵要是用不上,不如割下來給祖母上供。”沈棲姻眸色寒涼:“我是在問你有沒有證據,聽不懂?”

“……我是沒有證據,但二姐姐的所言所行,由不得人不懷疑。”

沈棲姻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最后一言不發地走到了桌邊坐下。

嘖,沒意思。

翻來覆去就是那么幾句,一點攻擊力都沒有。

她都懶得陪她玩下去了。

沈夢姻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出兒弄得莫名不已,愣了一瞬方才繼續自己剛剛的話茬兒,對沈蒼說:“父親,不如咱們報官吧。”

沈蒼沒有說話。

這個態度就很耐人尋味了。

他雖然沒有同意,但是也沒有拒絕呀。

于是,沈夢姻又道:“您想想,萬一祖母的死當真有蹊蹺,而咱們又沒有還她清白,豈不是叫她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

“報了官,仵作少不得要驗尸,屆時,一切自然明了。”

話落,房中一時陷入了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沈蒼方才語氣沉重地說道:“也罷,便去報官吧。”

沈棲姻從頭至尾都未發一言,就安靜地看著他們在那兒演。

畢竟夜深了,現找人過來總沒有那么快,幾個人等了好一會兒,仵作和捕快才終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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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依舊是錢川。

他前兩日還和同僚說起,沈家近來消停了不少,沒想到今兒就出事了。

不禁夸呀。

錢川進屋后先看了沈棲姻一眼,見她面色平靜,不似親人去世的樣子,跟哭得雙眼紅腫的沈夢姻截然不同。

倒是沈蒼,明明方才還沒什么情緒,此刻見有人來了,便伏在床頭哭得驚天動地。

“我的老娘呦,你怎么說去就去了呢?”

“兒子都還沒來得及讓您過上好日子。”

“兒不孝啊!”

哭著哭著,他居然還唱起來了:“老娘您猶如一只蠶,一生勤奮又節儉。”

“為兒為孫吃盡了苦,才積得這份薄家產。”

“只說您長壽享清福,誰知你早早離人間……”

“娘啊!”

沈蒼哭得肝腸寸斷。

香蘭在角落里笑得肩膀發抖。

哈哈哈哈哈哈……還挺押韻。

“大老遠的就聽見你在這兒號喪,煩死了!”李珍珠人未到,聲音便先到了。

當著錢川和仵作的面兒,沈蒼心機滿滿地怒聲斥責道:“李珍珠!素日你如何粗蠻跋扈我都認了,但今日我娘去了,你若再敢不分緣由地撒潑,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他這一番話可是用盡了心眼子。

不止在人前維護了自己身為男人的顏面,還揭露了李珍珠平日里兇悍囂張的嘴臉。

結果她話音方落,便見前腳還趾高氣揚的人,說話工夫便跪到了床邊,哭嚎的聲音比他方才還大。

“哎呦,我那苦命的婆婆呦,好好的,您怎么就去了呢?”

“都怪老爺整日間想著生兒子,給我弄那些補藥當飯似的逼著我喝,倒把我這身體弄得病病歪歪的,否則媳婦便親自來照顧您了,哪用得著別人動手。”

“四姑娘到底年紀小,哪是個會伺候人的呢。”

她說著,忽然掀開沈老夫人的被子,給錢川他們看她的后背,都生了褥瘡了。

沈蒼一愣,然后狠狠瞪了沈夢姻一眼。

后者郁悶不已,待要解釋,李珍珠偏又不給她這個機會,繼續道:“我這人是脾氣不好了些,心直口快,但到底不會虐待了老太太。”

錢川和仵作對視一眼,開口道:“還請二位節哀,先讓我們檢查一下再說吧。”

眼下最要緊的,是明確老太太的死因。

一開始的時候,仵作并未發現有任何的不妥,直到檢查到沈老夫人的嘴巴時,發現口腔內殘留了一些藥汁,氣味有些古怪。

他拿帕子塞進她的嘴巴里,取些藥汁細細驗看,發現竟是毒藥!

但奇怪的是,除了這處,沈老夫人身體其他地方并沒有中毒后該有的反應。

倒像是……

人死后,毒藥才被灌進了嘴里。

但這只是他驗尸多年的經驗之談,若要讓這一家子信服,怕是得給這老太太開膛破肚。

可想也知道他們絕不可能同意!

果然。

仵作才試探性地一說,沈夢姻便立刻拒絕道:“那怎么可以!”

“祖母本就死得不明不白,若再叫她死無全尸,他日九泉之下,爹爹還有何臉面去見她老人家啊?”

仵作微微垂下頭去,不再吭聲了。

他就是個破驗尸的,當他是神仙吶。

說了有可能是死后被灌毒,他們不相信。

待要開膛破肚證明給他們看呢,他們又不同意。

逼事真多!

沈蒼不死心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仵作心說,有別的法子我還藏著掖著啊?活像他愿意翻他娘腸子似的!

口中卻道:“唯此一法。”

這時,沈夢姻卻忽然“誒”了一聲,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說:“祖母口中既有毒藥,那毒藥是從哪來的呢?”

“倘若能尋到出處,是不是就能知道是誰給我祖母下的藥了?”

錢川謹慎道:“那也要看毒藥的出處具體指什么情況。”

若是包藥的油紙上寫明了藥鋪,他們去核查后,確定了買藥之人,這才算是證據確鑿。

但那藥若是被隨便埋在哪個雪堆里,他們便是請神怕是也難以確定罪魁禍首啊。

沈棲姻看向沈夢姻,忽然問她:“你整日伺候祖母,毒是你下的嗎?”

“當然不是!”沈夢姻委屈至極的樣子:“二姐姐怎么能這樣想我?”

“祖母素日待我,是不比待兩位兄長那么好,我心里雖然偶爾吃味,但無論如何也不至于要這樣報復自己的親祖母!”

“二姐姐與我同為女子,我以為你會明白我心中所想。”

“難道二姐姐曾因此嫉恨祖母?想要報復她嗎?”

沈夢姻自以為這話能夠反將沈棲姻一軍,誰知后者壓根就不按常理出牌,不止沒否認,甚至還十分坦然地點了點頭:“我想過啊。”

“你……”沈夢姻以為自己幻聽了:“你說什么?!”

“我恨她呀。”

“可她是我們的祖母!”

“你嚷嚷什么?我又沒說她是祖父。”沈棲姻不緊不慢地說道:“因著是女兒身的緣故,遭她冷待我本不怨,但她動輒打罵,處處威逼利用,凡人有七情六欲,總難似圣人一樣寬宏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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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于情,我恨她。”

“但于理,我不能有違律例,像她從前對我那樣對她。”

“不比妹妹……”她冷笑了一下,幽幽道:“圣人一般,雅量高致。”

在她還只是“二丫”,沒有暴露“沈棲姻”這個身份的時候,她便曾有意無意地在外人面前提起,說自己在家中并不受寵。

父母如何苛待,祖母如何刁難。

她心中的怨恨,也都講得大大方方。

所以如今,更加沒必要隱瞞了。

沈夢姻見她那樣說完之后,錢川和仵作看向她的眼神非但沒有排斥和不認同,反而竟流露出一絲心疼,可把她給氣壞了!

怎么會這樣?

沈棲姻:“你方才說,不是你下毒害的祖母,那這家里如今統共就這么幾個人,不是你,就是父親和夫人,或是我嘍?”

“……我、我不是那么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沈夢姻被她逼問得說不出話來。

手里的帕子都要被她絞碎了。

她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憎恨自己素日營造的“軟弱”形象,否則的話,她便可以不管不顧地撒潑指控對方了。

而不是像這樣,因為顧及名聲和別人的看法而被對方欺負得啞口無言。

而且——

這整件事的發展,都和她預想中差太多了!

根本不一樣!

不過,有一點她還是沒有白說的,那就是毒藥的來源。

既是目前唯一的線索,那總是要查的。

錢川和另外一名同伴去搜,剩下的一名捕快則和仵作留下來看著沈老夫人的尸體。

沈家的宅子雖然對比那些公侯府邸小了不是一星半點,但要是用來藏一包毒藥的話,那可就太大了。

無異于大海撈針。

前提是,他們還得確定這片海里的確有“針”。

畢竟根據他們以往的探案經驗來看,真要有人要下毒害人,多半不會叫那毒藥有剩。

若有,也是留著陷害人的。

這一點,在錢川從沈棲姻的屋子里搜出一包毒藥時,有了“果然如此”的感覺。

然而就在他們回到綴錦堂的時候,卻見原本已經死了有一會兒的沈老夫人,居然睜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