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身被動技

第一六七〇章 圣山之巔試金石,無朋無敵待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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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祭桂阿姨都給操控啦?”

傳道鏡前所有人,已是看得目瞪口呆。

先是北北,再是裘固,現在連九大祖樹之一的九祭桂靈體都沒能防得住?

“話說受爺這到底是什么邪術啊,足足隔著一域之地,操控人還這么輕松?”

“傀儡操線……道殿主的術真這么恐怖嗎,想操控誰就操控誰?”

“總得有限制吧,不然直接操控蒼生大帝了都,或許受爺表面上看著輕松,實則消耗極大?”

“是通過生命奧義嗎,受爺畢竟掌控著生命大道,還是說意識控制?”

“能強行扭轉一個人的自我意志嗎……嘶!有點可怕啊!”

“嘿嘿嘿……”

“這位兄臺,你笑什么?”

傳道鏡前的觀戰者震撼于傀儡操線的強大,開始揣摩起此術運用到的大道都為幾何。

不得不說,各域風情確實有所不同。

較之于東域、中域這等正道大域,煉靈師們崇尚大道,會認真去揣摩,去打破砂鍋問到底。

南域邪修們看完傀儡操線,則一個個很快感慨起受爺這術用得著實不太行。

但不怪他。

錯就錯在受爺生于東域。

如果他生在南域,他的一身邪術,會更加大放異彩。

揣摩者多,動歪心思者也多,但真正能看破傀儡操線,乃至說觀一眼而習成之者……

幾近于零!

就連愛蒼生本人,此時催動大道之眼,都覺傀儡操線神鬼莫測,真不愧是道穹蒼的手筆。

“意之大道……”

首先毫無疑問,徐小受對意之大道的掌控,絕不在任何一位十尊座的大道境界感悟之下。

其次,單靠意之大道,還做不到無痕操縱九祭神使。

那充其量只能指引、影響,沒法一瞬之間,完成對他人人體、靈體和意識的接管。

“空間奧義……”

操縱人的無形靈線,是從空間節點中伸出來的,實際上來自南域。

“天機奧義……”

那靈線以天機絲線的方式成型,暗合靈陣之道,更能借天道助力,是道穹蒼使天機術時的慣用輔助手法。

“生命奧義……”

且方才接入裘固、九祭神使靈體的線,精準輕刺入人體穴竅,似能短暫更改生命本質,造成身靈意三者的短暫分隔。

這,便給足了徐小受操縱半圣的可乘之機!

從北北、到裘固、到九祭神使,愛蒼生接連看了三位,卻也只能讀出來這些信息。

僅僅如此,徐小受不留痕跡已展露了四大奧義。

更遑論自己沒能看出來的,這傀儡操線施展時,會在暗中運行著的其他秘密。

“他對靈魂的理解,或許已不在三十年前的北槐、華長燈之下。”

“他對生命、人體的理解,當世怕也只有神亦能壓得他一頭。”

“還有他的天機術……”

愛蒼生眉頭輕蹙著,不是感覺,他完全看得出來,徐小受動用“天機術”時運用的道,和道穹蒼的截然不同。

他對生命圖紋的縫縫補補,藉此更改人體意志,強迫他人做出有違己愿的舉止時所用的道……

“紡織之道?”

愛蒼生搖搖頭,不是很敢確定。

大道之眼有時看得太清,有時反而犯渾。

至少當他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他只覺自己這幾十年在圣神殿堂借閱的道法古籍,全白看了。

多思無益。

眼瞅著九祭神使還在下方胡亂解釋著什么,愛蒼生無從去追究孰對孰錯。

反正秦斷,他也沒什么好感。

“靜!”

一字輕喝。

廣場上的小騷亂頓時停下。

五域傳道鏡前的煉靈師,也給蒼生大帝的威嚴鎮住,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立即前往死海,無本帝令,沒見著徐小受,不得外出。”

此令一出,不論是桂折圣山,還是觀戰之人,大家各皆知曉,蒼生大帝對受爺作舉措上的回應了!

你要去死海接人,又怕接人前被消耗掉狀態。

好,我的目標也不是無袖,而是你,既如此戰場就定在死海,時間就定在你接完人后。

在此之前,我可以去南域待著涼快,你可以過來死海觀光,大家互不相犯。

但一接完人……

風中醉快速解釋完蒼生大帝那一句的用意后,精準遏住要害:

“所以,圣奴無袖一旦在死海露面,受爺一接完人,代表著大戰全盤開啟!”

“死海禁靈,受爺空間奧義用不了,生命奧義只剩道則方面的感悟,天機術在主動進攻不提前設伏時用處或許也有,但絕對不多。”

“他剩下的,就是各大道則感悟,半圣級肉身,還有虛空巨人族的能力,這些大抵都算被動,太受限了。”

“強如神亦,聽說在神愛大戰時,因為還不想以命換命,也屬于是被箭雨壓著打的那一方,受爺能夠超脫嗎?實話實說,我并不看好。”

“單靠防御是沒用的,只有義無反顧的進攻,外加背水一戰的決心,才有概率能破得了十尊座級別的至強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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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屆時死海之中,受爺還剩下哪些衛道的手段?只一個啊,兄弟們!”

傳道鏡前世人聽得熱血澎湃,隱約明白了風中醉想要說什么。

很快,風中醉猛一握拳,道出了所有人心目中的答案:

“古劍術!”

這一刻,世界仿佛都亮了。

所有人眼睛都在放光,風中醉亦然,連聲音都變得更為激亢:

“受爺能變大,但虛空巨人族的能力,縱使能手撕麒麟,在蒼生大帝面前終究只是輔助——他抓住破綻,一箭便可碎之!”

“單靠拳拳到肉的攻擊,六道神亦都難以打破蒼生大帝的進攻,受爺身上真正有希望能贏過蒼生大帝的,其實不是他自己……”

“而是無上限的古劍術!”

扛著傳道鏡,播了那么久的煉靈之戰,風中醉都感覺自己都要變成煉靈師了。

而這一刻,他重新找回了全名為“古劍道傳道鏡”的意義,也找到了弘揚古劍術的機會,慷慨激昂道:

“古劍術,從來都沒有限制!”

“它,是一蹴而就的代名詞,是絕境翻盤的陷陣曲,是浴火重生的黎明曙光!”

“古劍術有多強,從不看劍有多強,道悟多少,而在于持劍者于當下的狀態、其欲望、他對生,是否饑渴!”

“是,古劍術的門檻很高,對才華的要求也很高,要想做到我以上說的那些,太難、太難……但那是對其他人而言!”

風中醉操控著鏡頭一變。

五域世人眼中,這一刻鏡中畫面不再是兩幅,而是重疊后化出的受爺的臉。

“七劍仙尚未揭榜,受爺第一劍仙,已是當之無愧!”

“他曾說‘百代無我此天驕,萬載難出再高人’,他說對了!”

“要我看,如果世界上還存在有超越第八劍仙之劍道才華者,這人若非受爺,五域誰都沒有希望!”

“死海之中,受爺縱有千般詭計,萬般邪法,他沒辦法!他唯一能破局的,只剩下古劍術!”

就拼古劍術,干他丫的!

五域聽得熱血沸騰,風中醉也說得唾沫橫飛。

在給自己還有所有人都講興奮了后,他咽了咽口水,才接著繼續聲嘶力竭大喊道:

“這正是蒼生大帝會應戰的原因啊!他太聰明了,他給受爺設下了必須入坑才能破解的埋伏。”

“可受爺看不出來這些嗎?不!第一劍仙,自當有第一劍仙的傲氣!蒼生大帝覺得他能拿捏得住受爺,我們受爺也覺得這局……一劍可破!”

風中醉操縱著傳道鏡母鏡,將鏡子畫面放大,一半是愛蒼生,一半是徐小受。

畫面激烈抖動,似乎有電光火氣滋射,看上去針鋒相對,好像二者干起來了,他高呼著:

“究竟是大道之眼和邪罪弓這一無敵組合羅織的天羅地網更勝一籌,還是古往今來鋒利為先的第一劍仙,能以藏苦之名悍然撕破這片封鎖呢?”

“讓我們,拭目以待!”

風中醉的口才很好。

桂折圣山的人在得令后,本來都要去死海了,后面完全給風中醉的聲音吸引過去。

所有人抬頭盯著傳道鏡和那個風家小子,感覺這個人就是為了傳道而生。

都給我整激動了……仲元子比劃了兩下拳腳,感覺這番話給魚老聽見了,都能讓他心甘情愿的翻一個身。

大家紛紛看向輪椅上的蒼生大帝,目露期許,都想見到邪罪弓下抱頭鼠竄,最后依舊被射成肉沫渣滓,再也無法嘴硬的“受爺”?徐小蟲罷了!

“有意思。”

輪椅上的愛蒼生都聽得心頭一笑。

風中醉說得好聽,一番話下來真確有其說似的,可實際上呢?

逢挫必興,逢逆必悟,逢死必解的古劍修,這么多年來,他也只見過八尊諳一個。

還只限十尊座時期的八尊諳。

遇到華長燈后就不行了。

愛蒼生垂下頭,摩挲著邪罪弓,聊發少年狂:

“我不是華長燈,但可以是終結者。”

扛著傳道鏡的風中醉,雖聽不見心聲,似也覺察到了蒼生大帝的情緒有異。

他猶豫了下,竟悍不畏死地降落圣山,遙遙問道:

“蒼生大帝,我代五域有一問。”

五域觀戰者聞聲一愣,這就被代了?

不是,你小子突然這么大膽了嗎,直接介入正面戰場,去問蒼生大帝問題了?

“講。”

愛蒼生出奇的好說話。

實際上蒼生大帝品行確實很可以,不是誰一直被叫愛狗,還能保持得住不失控的。

君不見某小蟲只是被叫了一句蟲,就整得圣山失控……

也正是看到了這些,注意到了此前受爺發言——對圣奴意義的追溯時,蒼生大帝沒有打斷的細節。

風中醉此刻,才敢落地圣山,有此一問:

“蒼生大帝,受爺方才所提及的大意義上的‘圣奴’,包括鬼獸、實驗體、紅白衣、五域煉靈師,乃至你我……”

當是時,風家城所有姓風的,包括風家老家主的劍仙風聽塵,險些集體嚇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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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僭越了啊!

你只是小小一個破傳道的,你有什么資格問問題?

你敢問,我風家九族,扛不住邪罪弓的回答啊!

可少年縱意氣,策馬可江湖,風中醉之所以能被選中扛起這傳道鏡母鏡,被譽為風家下一代青年的標桿。

正是因為他“目無神佛”!

他亦無拘無束,此刻拋開老一輩的家族觀,無視風家人遙遠的詛咒與謾罵,也想得一個答案。

一個或許不敢對道殿主提起,更不敢對璇璣殿主說及半句,卻覺得有希望能在蒼生大帝嘴里得到實際回答的問題的答案。

“蒼生大帝,若從蒼生的角度出發,您覺得受爺說的對嗎?”

愛蒼生訝眸而望,高看了這個年輕人一眼。

這家伙甚至不懼月北華饒道,心態拎得比自己還輕。

不止是他,桂折圣山的諸圣、五域傳道鏡前的世人,乃至連徐小受都吃了一驚。

“不是傀儡操線。”

風中醉主動解釋了一句,看上去更像是受爺讓他主動解釋的了。

愛蒼生知道不是。

但能怎么回答呢?

這是面向五域的答案啊!

萬眾矚目下,他的腦海里倏地闖進了最會和稀泥的道穹蒼,明白了如果是騷包老道在,他會給出的答案:

“如對。”

可愛蒼生不是道穹蒼。

面對這么一個有勇氣的小家伙,他不愿意給這種模棱兩可到連自己都討厭的答案。

愛蒼生笑了笑,說道:“他說的對,因為以前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我并沒有制止、打斷他的發言。”

風中醉激動得手都在發抖,他果然等來了誠懇的答案。

五域傳道鏡的畫面晃動,卻不是因為他在手抖,而是一瞬傳道鏡前嘩然爆開了聲浪。

“蒼生大帝!!!”

“我靠,他真回答啊?”

“蒼生大帝啊,您之才能,之心胸,才配坐這殿主之位啊!”

“愛狗啊愛狗,我都想支持你了,可惜你也支持我家受爺,支持你等于支持受爺,那我還是支持受爺好了……受寶沖沖沖!”

風中醉壓著心頭激動,再問道:“以前如此,現在呢?”

“現在,我比誰都期待,徐小受能夠成功。”

風中醉一愕,這回答出乎意料。

廣場上諸圣嚇一大跳,五域更是突然安靜了下來。

愛蒼生語出驚人,自己卻是不察,只是輕嘆,“可惜,這只是我個人對‘對錯’的看法,我的回答并不能代表‘蒼生’,更不代表‘正確’。”

“但您都覺得受爺的道正確,第八劍仙也在深刻踐行此道,這是否說明,圣奴的路才是對的呢?”

風中醉的問題很有水平,問出了五域所有人的期待,以及廣場諸圣的擔憂。

愛蒼生,有叛逆之心!

君子坦蕩蕩,愛蒼生的字典里,似乎就沒有“避諱”二字:

“‘他說的對’、‘我期待他能成功’,包括我個人對他的看法如何,這些都不代表圣奴的道,就是對的。”

愛蒼生一頓,反問道:“大勢如此,大勢便是正確的嗎?”

風中醉被問住了。

他只覺蒼生大帝話里有話。

首先圣奴并非當下五域的大勢,只代表了第八劍仙和第一劍仙兩個人及各自身后人的意志。

正相反,蒼生大帝好像在說的是……圣神殿堂?!

風中醉有些接不住話,便拋出了提前準備的最后一個大膽問題:

“蒼生大帝,假如之后大局有變數生,從蒼生的角度出發,有沒有可能您會成為受爺的朋友,而非敵人?”

這一問出,連奚都面露驚容,為這個比自己還小幾歲的弟弟的大膽而默豎拇指。

五域觀戰者更是在一瞬好奇心拔升至頂點,畢竟從方才蒼生大帝的回答來看……

如果受爺邀請他,他真有可能加入天上第一樓吧?

他這么反對受爺,原來是為了引起受爺的注意嗎?

愛蒼生平靜搖頭:“你不用句句都‘為蒼生計’,個人永遠代替不了蒼生,至于你的問題……”

他一頓,伸手指了指腳下:

“我坐在此地,于桂折之巔三十余年,不以外物而悲喜……不是因為道穹蒼的邀請,而是因為我自己。”

“我不是誰的朋友,圣神殿堂?圣奴?更不是誰的敵人,徐小受?月北華饒道?真要形容的話……我只是一個自封的‘護道人’。”

護道人?

風中醉面露疑惑,五域更是茫然。

無人發問,愛蒼生顯然還沒說完,他接著望向傳道鏡,如是用大道之眼在盯煉靈界的所有人,淡淡道:

“大道之爭,并無對錯,向來勝利者說話,易出豺狼虎豹,個中弊病極大。”

“我坐于此處,以弓箭劃分對錯之分界線,在最高點為勇敢者作試金石,護的卻是底線。”

“王不見王……若有理念勝我、膽氣強我、力量過我者,敗我踏尸而過,其人證道成功,世界為他喝彩。”

“踏不過,則邪罪弓下多一亡魂,三十年來司空見慣。”

目光一挪,愛蒼生看向風中醉,對這位勇敢者少年作以最后回答:

“道穹蒼不敢說他是對的,八尊諳也不知道他是對的,圣神殿堂和圣奴興許全都是錯的。”

“但我,是對的!”

這一句,愛蒼生說得斬釘截鐵。

在圣山廣場所有人的驚容之下,他平靜再道:

“我無法保證我絕對對,我做到了相對對的十之七八,至少護住了五域的十之七八。”

“我在圣山端坐三十余年,一直在等一個十之八九,乃至……十。”

“勝我者,可為十!”

“呵,沒有。”

這一嘆,風中醉只覺心底都被剝離了什么,變成空洞。

他望著面前輪椅上的愛蒼生,他并不高。

他坐在輪椅上,輪椅立在臺階上,才勉強比自己高了一些。

風中醉揉了揉眼,再次看去。

蒼生大帝,高在云端!

風中醉扛著傳道鏡,傳道鏡將愛蒼生的道傳向五域,愛蒼生最后將目光投向鏡子。

他像是在看受爺。

更像是在看五域所有煉靈后輩。

“邪罪弓只有弓沒有矢,只會發不會收。”

“我也只有我,無朋無敵……但我仍舊希望‘十’會出現,踩著我出現,希望你是,你也最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