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練功場，月朗星稀。

訓練了一天的弟子們已經躺進了木屋里，疲憊不堪的他們幾乎是倒頭就睡，可沒等他們睡多久，外面卻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嘭！”

像是什么沉重的東西夯在木頭上的聲音，回蕩在夜幕之中。

被吵到睡覺的弟子不滿的罵了一聲，但還是翻身繼續睡了下去。

只因為，這些弟子們都清楚，下一次響起這個動靜，肯定是半個時辰之后了。

而事實也跟他們判斷的一樣，果然，半個時辰之后，又是嘭的一聲巨響。

“不對勁……”

月光之下，拄著大斧的杜五一，終于還是停下了劈砍的動作。

一整個白天的劈砍，讓他對于動作的優化一次又一次的迭代，消耗的基礎屬性和壽元也逐漸變少。

但就在杜五一以為，這斧劈木樁，也能像戳棍一樣，繼續優化下去的時候，他的進度，卻卡住了。

不管他怎么優化動作，消耗的基礎屬性和壽元，也都需要半個時辰的調息來恢復，他沒辦法將這個消耗再往下降，哪怕一絲一毫。

“好像是哪里出了什么問題。”

杜五一皺起了眉頭。

動作好像無法再繼續優化了，他已經嘗試了數次，卻仍舊沒有什么變化，就好像缺失了某些至關重要的東西一樣，讓他再難寸進。

就好像，他已經抵達了砍劈的終點。

但杜五一卻很清楚，這可不是什么終點，又或者說，他距離終點，還有著極大的一段距離。

白天的時候，兩位師兄已經演示了終點的樣子，不管是殷霜師兄的輕松寫意，還是李志遠師兄的剛猛暴烈，那才是終點該有的樣子。

而不是像他現在這樣，只是劈開一個鐵樺木樁，都還需要三斧頭。

這跟劈柴沒有任何區別，根本稱不上是能拿來戰斗的功法。

“到底是差在哪里了？”

杜五一下意識地，看向面前的那些數字。

力量，反應，耐力，這三項基礎屬性，他就算比兩位師兄差了不少，但也不應該是這個表現，至于壽元，雖然砍劈本身確實會消耗壽元，但那也是因為他的身體本身過于虛弱。

那么剩下的，大概也就是……

“血氣，嗎？”

杜五一不禁想起了，那個特殊的條目。

只有習練過功法的人，才會有血氣這個條目，就好像劉四九，兩個師兄，又或者郭懷古，梁有道，王四方，林火牛，在看到血氣這個條目的時候，杜五一同樣也能在擊殺獎勵中，看到功法殘篇這個東西。

但是換成朱又文，又或者滿倉，這種沒習練過功法的人，那就沒有血氣這一說了，哪怕滿倉那個小巨人，基礎屬性高的嚇人，也依舊沒有血氣這個條目出現。

“也就是說，只有功法，才會帶來血氣。”

想到這里，杜五一不禁看向，眼前那一排數字的最下方。

赤沙掌殘篇

之前才剛剛打死劉四九，就直接被安排入門，他這邊也沒有時間研究這個，眼下夜深人靜之下，倒也正是一個研究這東西的好時候。

“不過，該怎么用？”

杜五一想了想，干脆嘗試將注意力凝聚到，那個象征著功法的條目上。

緊接著，便有大量信息，涌入了他的腦海。

那是正在與他交戰的劉四九，揮舞一雙鐵掌的樣子，就像之前他看到的那樣，赤紅的手掌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但這一次，杜五一卻看到了一些，新的東西。

他的視線仿佛透過了劉四九的雙臂，鉆進了劉四九的血肉之中，在那一雙手臂之內，殷紅的氣息洶涌澎湃，一路沿著手臂順流而下，直抵那一雙赤紅的鐵掌。

“這就是……血氣？”

腦海中的信息在翻涌著，杜五一得到了提醒。

并且，他得到的不止是提醒，還有赤沙掌的修煉方式。

赤沙掌的修煉方式并不復雜，鐵砂也好，普通的細沙也好，甚至連砂石也可以，只需持續用雙掌擊打，直到感受到血氣涌動，即為入門。

“因為打出的血會染紅那些沙礫，所以叫赤沙掌嗎……”

杜五一原本是這樣想的。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赤沙掌，并非是他想的那么簡單的東西。

只因為，修煉赤沙掌，需要的不止是自己在辛苦磨煉之下，流出的鮮血。

修煉赤沙掌，還需要，別的血。

赤沙掌能做到的，只是感受到血氣涌動，真要凝練血氣，還需要走更多的步驟。

最理想的情況，是取一種名為“鐵背熊”的異獸之血，用熊血來洗練雙手，但如果沒有熊血的話，也就只能用人血來洗練雙手了。

“用人血洗練雙手，然后不斷通過殺人來吸血，從而提煉血氣來充實雙掌，乃至于反哺自身……”

在理解了這部分信息的時候，杜五一瞠目結舌。

原本在他的印象中，赤沙掌只是被評為不入流的功法，可現在看來，這吸血練功的赤沙掌，又哪里只是一句不入流就能評價的？

這分明就是靠殺人來變強的邪道功法！

而現在，這份邪道功法，則落入了他的手中。

“呼……”

循著腦海中那些信息留下的痕跡，杜五一深沉的呼吸著。

而他的雙掌，也隨著呼吸，變得大了一圈，明顯透著幾分殷紅的色澤。

是了，這才是他得到的赤沙掌殘篇。

省去了前期修煉的過程，這套名為赤沙掌的功法，他已經直接入門。

“但是……好像用處不大。”

杜五一微微搖頭。

先不說眼下他沒有什么殺人提煉血氣的想法，單說這殺人提煉血氣本身，也未必抵得上他的擊殺獎勵來得更多。

再者說，這赤沙掌的弊端，也很明顯。

之前在面對赤沙掌的時候，他只感受到了這赤沙掌暴烈兇猛的壓迫感，但眼下自己真正開始用了，他才意識到，這赤沙掌想要使用，居然還需要通過數個呼吸來調動血氣。

從這個角度來看，這赤沙掌，確實有點不入流。

拿去欺負普通人，這赤沙掌或許還有點說法，可一旦遇上殷霜或者李志遠這樣的對手，赤沙掌的使用者，甚至連呼吸都來不及，就會被一掌劈開。

“但這終究也是一門功法。”

即便修煉方式過于邪異，功法本身也限制不小，但這仍舊是杜五一得到的，第一門功法。

就算已經進了金剛門的他，沒打算修煉這個，但他仍舊能夠嘗試參照作為功法的赤沙掌，來嘗試理解師兄們留下的，鍛煉技術。

“如果斧劈木樁的技術，真的指向那兩位師兄所用的功法的話……”

回憶著兩位師兄演示功法的樣子，杜五一逐漸找到了，兩者之間的相似之處。

或許修煉方式和外在表現，都有著各自的特異之處，但這兩套功法，卻都在強調著，一擊必殺。

在血氣的加持之下，以無可匹敵的兇猛姿態，一擊必殺。

“只需……一擊。”

想到這里，杜五一不禁看向了眼前的，鐵樺木樁。

他再一次掄起了大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