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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你出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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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紹庭不讓我見你,他今天出國還讓人看著我,我沒辦法了,只好偷偷地出來。”

那張漂亮的小臉上閃爍著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猶如天上的繁星般,此刻帶著些水光。

白筱摸著他的臉蛋,“你出來多久了?家里現在應該急壞了。”

“我留了便利條,告訴他們我是來找你了。”

郁景希吸了吸鼻子,涼涼的小胖手貼上白筱的臉頰:“你去哪兒了?怎么凍得這么冷?”

“去吃飯了,又跟人家鬧了矛盾,出來得太急,把外套跟包落下了。”

白筱撐著膝蓋起身,拉著他的手:“先進去,等我取了錢送你回去。”

一聽這話,郁景希抱著白筱的大腿不肯動了。

“怎么啦?”白筱低頭問癟著嘴一副小媳婦被拋棄樣的郁景希。

不問還好,這一問,小家伙又委屈地哭起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又要把我送回去,你心里到底有沒有我?還是你根本就已經忘了我啦?”

白筱有點沒轍,只好彎下腰,替他抹去淚痕,指腹觸及的柔軟讓她心疼。

“那你想要怎么樣?這樣子其他人會擔心的。”

郁景希蹭著她的大腿,可憐巴巴地說:“那我打電話告訴他們我跟你在一塊兒。”

望著摟住自己不撒手的孩子,白筱暗嘆了口氣,但還是妥協了,“好。”

醫院病房,一個大碗,一包方便面,一個裹著毛毯的小孩。

郁景希捧著碗,低頭吃得歡,不時出“吸溜吸溜”的聲音。

白筱望著嘴角沾著湯汁、腮幫子鼓鼓的孩子,坐在沙上有些走神。

她覺得自己剛才大腦一定是短路了。

不然怎么會讓他留下來,而不是送他回家?

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在她的眼前晃來晃去,“小白,你是不是也沒吃飽?”

白筱斂去雜念,就瞧見小家伙低頭看了看已經見底的碗,有些尷尬地抓了抓自己的小卷,“呃,不小心被我吃光了,要不我再去跟護士姐姐要一包?”

說著,郁景希躥下沙,單穿著保暖、端了空碗就要往外沖。

“老師不餓。”白筱連忙拉住他,把小棉拖拿到他的腳邊,“你還沒給家里打電話。”

這是個憂傷的話題!郁景希粉雕玉琢的小臉蛋立刻皺成了一張包子臉。

但白筱也立場堅定,朝他伸手:“跟我去護士站打電話。”

接通電話,那邊就傳來李嬸帶了哭調的聲音:“小少爺,你去哪兒了?快點回家吧。”

郁景希偷瞟了眼白筱,知道自己的謊話穿幫了,小手捂著話筒,背過身去,以為這樣白筱就聽不到,自己細聲細語地說:“李嬸,我今晚就不回家了。”

“……沒事,有小白在呢,那你……那你別告訴爸爸知道嗎?”

“不跟你說了,我這邊有點忙,掛了啊,李嬸你快去休息吧。”

小家伙不顧那頭李嬸的嘮叨,直接踮起腳就把電話“啪嗒”一聲扣上。

回頭見白筱微皺著眉,郁景希心里有些沒底:“小白,打好了。”

“你根本沒留便利條對不對?”白筱還是從剛才的電話里聽出了點什么。

小家伙抓耳撓腮,“我出來得太急,忘了。”

旁邊的“肉圓”仰著腦袋瞅著白筱,嗚嗚地叫了兩聲。

白筱沒再說一句話,也沒看這裝可憐的一人一狗,轉身就朝病房走去。

郁景希拍了拍“肉圓”的腦袋,自己趿拉著棉拖亦趨亦步地跟上去。

“小白,你生氣了?”肉肉的小白手拉了拉她的裙子。

白筱把碗洗干凈,看了眼可憐巴巴地盯著自己的孩子,身上除了單薄的什么都沒有,想到他大晚上在住院部大門口等自己,就怎么也生不了氣:“沒有。”

“那你怎么板著臉?”郁景希察言觀色的本領比一般孩子高。

白筱身上穿著外婆的棉衣,在柜子里翻了翻,找到前兩天她特意給老人家新買的圍巾,還沒戴過,她拆了包裝袋,把它嚴嚴實實地圍在郁景希的脖子上,“還冷嗎?”

“不冷了。”郁景希心里僥幸,咧著小嘴笑得迷了眼。

但白筱后一句話就讓他耷拉下了笑容,“我送你回家去。”

郁景希扒著病不肯走,“我已經跟李嬸說好了,今晚留在這里的。”

“你確定是你們商量好的?李嬸還沒答應你就掛了電話。”

“你怎么偷聽我講電話?!”

白筱沒否認,戴好手套,看向癟著小嘴的孩子:“再晚出租車就難等了。”

“我不走!”郁景希坐在病上,也不管會不會吵醒老人家,兩只小手緊緊攥著。

白筱站在邊,看他犟著性子不肯走,兩人一時間僵持在那里。

病房的門被輕輕地叩響。

一個開門探進腦袋,笑吟吟地說:“護士站有電話,說是找白筱老師。”

白筱猜到應該是郁家打過來的,點了點頭,看了眼郁景希就出去接了。

等白筱回來,郁景希正抱著“肉圓”坐在沙上。

瞧見她推門進來,只是抬了抬眼皮,然后又低下頭去,像是在跟她賭氣一樣。

白筱在門口站了會兒,才走過去,“下來吧。”

郁景希仰著頭,提防地打量她:“干嘛?”

“老師還沒吃晚飯,要下去吃點,難道你要一個人留在這里?”

“不送我回家啦?”郁景希試探地問了句。

白筱走到柜邊,拿了些零錢,“那你留在這,我自己去好了。”

下一秒,她的左手就被放進了一只溫軟的小手,郁景希攥著她的手指,小臉蛋上一掃剛才的悶悶不樂,“那我陪你去,大晚上姑娘家出門不安全。”

白筱又找了件外婆洗干凈的褐色線衣給他套上。

小家伙甩著長長的袖子,還有到小腿處的線衫下擺,皺起了小臉:“好丑!”

“像個小老頭!”白筱輕笑地摸了摸他的頭,“走吧。”

“小白,我能不能再吃點?其實剛才我也沒吃飽。”

從電梯里出來,郁景希就像一只開心的小麻雀,唧唧喳喳地停不下來。

“要不我們就去吃披薩好不好?算了,我仔細想了想,還是吃炒飯吧,小白你這么瘦,一定要多吃點知道嗎?”

白筱捏緊他的小手,沒有應聲,反而放慢腳步,直到在住院部門口停下來。

“小白,你怎么不走啦?”郁景希晃了晃白筱的手。

一輛掛著軍牌的黑色轎車在他們跟前緩緩停下。

郁景希瞪得黑亮的大眼睛,“這輛車跟爺爺家的好像……”

白筱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她只是抓牢了郁景希的手。

李嬸一臉急色地從車里下來,“小少爺!”

警衛員也緊跟著下車,顯然郁家知道李嬸搞不定小霸王,特意派了警衛員跟來。

郁景希看到自己熟悉的兩人,有些慌,拽緊白筱的手,“小白,我們快走!”

可是白筱卻沒有動。

“小白,快點,要是被他們抓住,我就不能跟你去吃炒飯了!”

郁景希急得跳腳,想拖了白筱就走,卻奈何人小沒力氣。

眼看李嬸跟警衛員就要到跟前,郁景希想拔腿就跑,但又不想把小白留在這,猶豫來猶豫去,還是沒松開白筱的手:“小白,你這樣子我很為難哪!快點走啦!”

白筱低頭瞅著他,張了張嘴,“景希,改天老師再跟你去吃炒飯……”

郁景希拉扯她的動作一頓,像是明白了什么,人已經被趕過來的警衛一把逮住!

“白老師,今晚要不是有你幫忙,我還真不知道怎么跟老長和老太太交代。”

李嬸感激涕零地握起白筱的手。

白筱扯了下嘴角,腦海里滿是小家伙剛才那被出賣后失望又氣惱的眼神。

那邊,警衛員已經強行把郁景希塞進轎車里。

“白老師,那我們先走了。”李嬸匆匆地上了車。

透過敞開的車門,白筱看到被警衛員緊緊按住、企圖逃出來的郁景希。

轎車一刻不停地開離醫院。

望著遠去的車尾,白筱久久站在門口,心里沒有想象中的如釋重負。

她隱約聽到他說:“小白,你出賣我!”

回到病房,外婆已經醒了。

“把您吵醒了嗎?”

外婆點了點頭,“小希是不是來了?”

白筱順手合上門,“怎么這么問?”

老人家用下巴朝房間某個方位指了指,白筱就看到了趴在沙上睡得歡的“肉圓”。

小家伙是走了,卻把“肉圓”落在醫院了。

“小希呢?我怎么沒瞧見他?”老人家往門口瞄了幾眼。

白筱脫了手套跟棉衣在“肉圓”旁邊坐下,“回家了。”

“回家了?”老人家有些失望,但還是表示理解,“這么晚,是該回家了。”

過了會兒,外婆不放心地又問白筱:“是他家人來接的?”

白筱嗯了一聲。

“那我就放心了,以后讓他白天過來,大晚上的多冷。”

白筱的手輕撫著“肉圓”背上的毛,思緒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

“那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外婆開始催促她離開,爾后現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怎么了?”

“沒事。”從沙上起來,白筱朝閉著眼的斗牛犬喚了聲:“肉圓。”

本還熟睡的“肉圓”一躍而起,跳下沙,搖晃著尾巴圍著白筱打轉。

走出醫院,“肉圓”乖巧地跟在她身邊,只是偶爾會嗚咽一兩聲。

它應該是在問白筱它的主人去哪兒了。

白筱垂眸,對上的是“肉圓”一雙亮亮的眼睛,很和善,也充滿了信任。

……就像它的小主人一樣信賴她。

不遠處的小吃街還熱鬧著,似乎有一陣炒飯的香味飄過來。

一輛出租車停在她的旁邊:“小姑娘,要車嗎?”

幾乎沒什么猶豫,她就拉開后座的車門坐進去,“肉圓”默契地也跳了上去。

“小姑娘,去哪兒?”司機扳下計價牌。

白筱看了眼窗外的小吃街,摸著“肉圓”皺巴巴的腦袋,“沁園。”

李嬸聽到門鈴聲,丟下掃帚跑過去,一開門就瞧見門外的白筱。

“肉圓”叫了一聲,已經熟門熟路地溜了進去。

“白老師?”李嬸以為自己看錯了。

白筱沖李嬸笑了笑,又往別墅里瞅,“景希呢?”

李嬸有些頭疼地嘆了口氣,“從醫院回來的路上小少爺就一直脾氣。送去大院,結果把老長最喜歡的硯臺給摔碎了,送來這里又把電視機砸出了個洞。”

往樓上瞄了眼,李嬸壓低聲音:“要不是累了,指不定都把別墅的屋頂掀了。”

白筱躊躇地站在門外,“李嬸,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當然可以,”李嬸還巴不得白筱去勸勸那小太歲,“只怕讓白老師見笑。”

白筱換了鞋跟李嬸進屋。

客廳里一地的狼藉,碩大的液晶電視屏幕出現裂痕,兩邊的花瓶都成了碎片。

兩只印著卡通狗的小棉拖胡亂地甩在樓道口。

李嬸站在郁景希的臥室前,敲了敲門:“小少爺?”

過了一會兒,里面傳來小家伙蒙在被窩里出的聲音:“睡著了!”

李嬸看了看身邊的白筱,對著門道:“小少爺,白老師過來了。”

郁景希沒了聲響,但臥室里隱約傳來桌椅搬動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小家伙的哼唧聲才傳來,“讓她回去,我不想看到她!”

白筱頓時覺得尷尬,也有些難受,她真的轉身要走,卻被李嬸一把拉住了。

李嬸湊近白筱,臉上帶著笑,低聲道:“小少爺跟他爸爸一個脾氣,好面子。剛才他已經把堵著門的椅子拉開了,估計連鎖都開了,您要不信,可以試試。”

白筱伸手,門把輕輕一扭,真如李嬸所說,門開了。

臥室里光線昏暗,只有頭亮著一盞橘黃色的小臺燈。

上的被子卷成蛹狀。

李嬸退出去,只留白筱在臥室里。

走到邊,白筱坐下,輕輕推了推那個小蠶蛹,“還生氣?”

“蠶蛹”沒有一點反應。

白筱想去拉開被子,卻現他拽得死死的,最后也放棄了。

她靠坐在頭,盯著小小“蠶蛹”,“如果我現在帶你去吃炒飯,還去嗎?”

臥室里靜悄悄地,小家伙一句話都不說。

白筱上回來沒參觀郁景希的房間,她環視了一遍,很單調的布置,玩具也屈指可數,倒是小小的書桌上擺著一個相框,似曾相識的照片讓她起身走過去。

拿起蘋果形狀的相框,是一張拼湊的照片,白筱現居然有半張是自己的

她隨即記得上回葉和歡氣急敗壞的樣子,說是擺在客廳里的兩人合照不見了,而葉和歡的那部分最終在沙底下找到,至于她的,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白筱回頭看了眼上的“蠶蛹”,沒想到是被他拿走了。

她的視線落在另半張照片上,是郁景希,雖然比現在還要小點,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白白嫩嫩地,捧著一架遙控飛機,站在草地上咧著嘴嘿嘿地笑,露出兩顆白白的小門牙。

把相框重新擺好,白筱到邊,“郁景希,如果我現在帶你回家,你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