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
一位身著素色長裙的女子坐在太師椅上，臻首蛾眉，風姿綽約。
她看著來人，神色從容淡定，甚至沒有起身。
天姿國色的臉上，勾起了淡淡的笑意，“南裕王殿下，好久不見！”
百里墨言迎了上去，臉上一副驚艷的模樣。“鄭瑜姐姐，多年不見，姐姐比起以前，又越發地光彩照人了。”
女子輕笑，臉上浮現幾分不滿，“殿下，我們不久就要成親了，你叫我姐姐，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怎么不合適了？”百里墨言帶著幾分厚臉皮的語氣道：“便是成了親，姐姐也還是阿言的好姐姐！”
鄭瑜眼神微微一僵，不過很快就又恢復自然，“想不到過去這么些年了，殿下這嘴，還是這么貧！”
百里墨言笑著上前，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只眸光微閃著說道：“弟弟記得，當初姐姐也喜歡跟二哥這樣貧，每次都鬧得二哥滿臉通紅。”
“弟弟這，可都是跟您學的呢！”
說完，百里墨言果然看見鄭瑜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下來，眼睛里，也都是冰冷之意。
鄭瑜身后跟著一個丫鬟，看見自家小姐被欺負，她當即便炸了，怒聲質問，“九皇子，您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您明明知道我家小姐即將嫁您為妃，為何此時要說出這種話來羞辱我家小姐？”
“況且，我家小姐與二皇子的事，分明是年少懵懂的友情！二皇子都去世這么多年了，您還拿出來說，您這是不尊重我們小姐，也不是不尊重已然逝世的二皇子殿下！！”
“春起！”鄭瑜冷下臉色，喊了一聲。
百里墨言見狀，面上浮現一片歉意，“姐姐見諒，是弟弟一時口快，言出無狀了，抱歉，抱歉！”
鄭瑜看著他，美麗的五官上一片高冷清傲，“九皇子也不必說如此違心的話。”
“我知道，你答應與我成親，不過是為了東伯侯府的助力，你我之間，根本沒什么感情。”
百里墨言剛想開口，就又被她打斷，“不過我也很明確地告訴你，我答應與你成親，也確實有我的目的。”
“你我之間的婚事，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
“你若不滿，或不愿，那我可以讓父親去請求皇上撤銷婚事，如何？”
百里墨言沒想到她如此較真，臉上的笑容也有些發僵。
“姐姐，阿言并非不愿。只是，您與二哥青梅竹馬，彼此有意，即便他如今不在了，可‘兄弟妻，不可欺’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我只怕，我們成親，會讓地下的二哥更加心寒……”
鄭瑜冷哼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清冷的面容之下浮現一絲悲傷，不過很快就掩去了。
“他不會的！”她幽幽開口，聲音有著與方才完全不同的柔軟。“因為他知道，我是要幫他報仇，所以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最后這句話，百里墨言從中聽到了恨意與殺氣。
“報仇？”
“是！報仇！！”
鄭瑜猛然回身看著他，眼中寫滿了不甘和憤恨，“不過四年，皇上就讓殺了燃哥的人重回京都，還封為一等親王！他怎么配的？！”
“皇上忘了燃哥的仇，可我沒忘！！”
“百里墨卿以為用那么點戰功，就能抹去自己犯下的罪孽？”
“妄想！！”
百里墨言也站了起來，朝她走近兩步，“姐姐此次回京，是為了二哥的仇？”
鄭瑜冷哼一聲，渾身都透著尋常女子所沒有的清傲和自信，“自然！”
“可是姐姐，我七哥回來時，就已經洗清了當年那件事的嫌疑，父皇也將澄清圣旨昭告天下了。”
“難道，你不信嗎？”
鄭瑜迎著他的視線，冷漠中有寒氣肆意，“你覺得我該信嗎？”
她轉開身，看向門外的天空，仿佛有痛苦的記憶在侵擾著她。
“當年燃哥身上的傷口，我親眼所見，就是出自百里墨卿的天行匕首！”
“你說兇手不是他？”
她回頭冷笑一聲，聲音里充滿譏諷，“呵呵！這天下傻子真的很多，竟然都信了！”
“但我，絕不是那個蠢貨！”
百里墨言從鄭瑜的聲音里，聽出了她的滿腔恨意。
她果然還是愛著老二的。
所以這次回來，也不過是想借他的手，找老七報仇罷了。
不知道為什么，得知這個消息，他心中有些失落，卻又覺得有些莫名的安心。
就算他們之間沒有男女之情，但目標相同，能夠同步而行，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
感情這種東西，都是可以培養的。
“姐姐果然聰慧！”百里墨言笑著問道：“那姐姐，想怎么做？”
“怎么做？”
鄭瑜重新坐回太師椅上，臉上一抹陰冷的笑，“自然是讓他失去想要的一切，再殺了他！！”
她白色長袖輕輕一甩，纖細的雙手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
如此漫不經心的動作，卻讓她渾身散發著一種強勢而霸道的氣息。
即便對面之人是九皇子，是這天下少有的尊貴之人，可鄭瑜的氣質，也是半點不輸他。
百里墨言看著她，眼中不知不覺浮現欣賞之色。
七年前她憤然跟著東伯侯離京，前往南境封地。后又以女子之身，輔佐東伯侯整治邊境，發展經濟，將南境打理得井井有條。
傳言，她甚至有掛帥出征！
鄭瑜，也是一個出了名的奇女子啊！
“不過，”她忽然出聲，看向百里墨言的眼睛，臉上浮現了幾分嫌棄：“九皇子，在我們正式合作之前，我希望你能把你身邊，那些不干凈的東西都清理掉！”
“我鄭瑜，不喜歡跟臟東西，身處同一屋檐下！”
百里墨言臉色微變，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姐姐放心，就算姐姐不說，阿言也會處理干凈的。”
鄭瑜點頭，眼中稍稍滿意了些，“嗯。”
“今日是江東平大婚，皇上和皇后也會前去。而這，也是能讓你重新回到朝堂上最好的機會。”
“等你處理好府里的事，便與我一同前往吧。”
百里墨言點頭示意，“姐姐放心，阿言稍后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