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大限將至第283章大限將至→、、、、、、、、、、、、、、、、、、、、、、、、、
云鯉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要不是衛璋輕輕將她搖醒,只怕還在夢里魘著。
“你今日還要出宮辦事嗎?”她膩在衛璋身上,語氣期待地問道。
衛璋也不知道她在期待自己出去還是不出去,想了想,回答:“不出去了。”
云鯉臉色可見地變得高興了。
“那等我下朝,我們一起去見宴九宴游好不好?”她還是不死心:“萬一呢,我還是想催一催宴九,說不定他突然頓悟,就練到第七層了呢?”
衛璋心道,別說頓悟了,今日的宴九恐怕連床都下不來。
凌晨時分,暗衛營那場圍攻戰才結束。三十多個管事全部倒下,只有宴九滿身是血站到了最后,獲得了三部六所二十四哨所有人的認可。
“去看宴九,不如我帶你出去玩一玩。”衛璋給她穿上鞋子:“聽云訣這門功夫,我心中了解,若宴九能夠立即練成,我難道還會置之不理?”
云鯉嘴角撇下來。
“乖乖去上朝,回來之后我帶你出去走走。”衛璋將龍袍給她穿上,扣上最后一顆扣子時,笑起來:“我們小魚還是穿明黃色最漂亮。”
云鯉平時是最愛聽人夸自己好看的,但此時此刻,她剛勾起嘴角,眼睛里又開始發酸發脹,忍不住地要哭。
衛璋親親她,喚人進來給她洗漱了。
他不愿再提這件事,云鯉也不想做那等掃興之人。下朝后,兩人去京郊山上游玩了半日,回宮時已經天黑了。
趁著衛璋洗漱,云鯉偷偷摸摸寫了一封信,命人快馬加鞭送往紀國真旸城。
她想找紀卿塵把鶴童顏要過來,他醫術這般厲害,說不定能夠救衛璋呢?
侍衛一路快馬小道,理應六七天便能到達紀國才對。然而上十天過去,對方不僅沒有正式回信,就連一個口信都不讓人帶回來。
云鯉好頹廢。
也是,她和紀卿塵互相討厭,鶴童顏也不喜歡衛璋。兩人若是知道衛璋要死了,恐怕會拍手相慶,又怎么會主動來救人呢?
這幾日,她又去了宴宅。本想催著宴九努力練功,但也不知道這人怎么回事,一見她就是一副氣息奄奄的樣子,說幾句話都喘不過來氣,瞧著實在可憐,便也沒辦法狠心逼他。
只是衛璋一天比一天瘦了。
云鯉瞧在眼里,卻不敢說。她每日都裝作無恙的樣子,該怎么過就怎么過,只不過將很多會議都取消,每日只是草草上個朝,便急不可耐地回來陪他。
一日下朝后,她調整了表情回到寢殿,卻發現衛璋趴在桌上雙眼緊閉,任她怎么叫都不睜眼。
云鯉簡直魂飛魄散,就在她準備喊御醫時,衛璋又醒來了。
他好似對剛剛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甚至不知道云鯉為什么又雙目通紅。他坐起來,只是揉了揉額角,詢問她為什么沒有去上朝。
云鯉哪里敢說!她只能掩住表情,撒嬌一樣說自己又不想去了。
從此,她是一步都不愿意離開衛璋,哪怕是晚間睡覺,也不敢沉沉睡去。她每晚都是小憩片刻便陡然睜眼,悄悄將手指探到衛璋鼻息下,直到感覺呼吸溫熱,這才又抱著他睡去。
兩人偶爾也會聊聊以后的事情。
“等過兩年,我便挑幾個云氏的小孩進宮養著。”云鯉靠在衛璋肩上,兩人姿態親昵,旁若無人地在漓光池劃船玩耍,絲毫不顧及周圍宮人的臉色。
“太小了不好,我怕把他們養死了。太大了也不好,我怕教不好。最好挑幾個五至十歲之間的孩童,男女都可以,等過個十年八年,他們其中有人成材了,可以肩負這天下了,我便將皇位傳給這個孩子,然后買一塊地,蓋幾間屋子,當地主婆去。”
當地主婆是云鯉一直以來的夢想,衛璋聽后一笑。
他最近也發現自己的身體越發虛弱了,手指抬起,原先修長有力的十指已是像枯骨一般。然而云鯉前幾日“不小心”摔碎了紫宸殿的鏡子,這么多日也不叫人來換,以至于他也不清楚自己現在是個什么模樣。
想必不會太好看,不然回宮路上,一路見到自己的宮人也不會露出那般驚愕的表情。
可能是大限將至,衛璋覺得自己今日的精神比以前好了許多。夜晚,他難得醒來,聽見身旁的云鯉在小聲哭泣。
他稍動了動,哭泣聲驟停。
云鯉早就睡在了床的外側,聽到他醒了,連忙起來問道:“是要如廁,還是喝水?”
衛璋伸手抱住她。
他覺得自己很用力了,然而也只能將胳膊搭在她身上,再不能像以前一般將人圈進自己懷中。云鯉怕壓到他,也不敢完全趴在他身上,只能用胳膊微微撐起自己的身子,臉頰在他胸膛之上蹭了蹭。
“怎么了?”衛璋在她臉上摸了摸,一手的淚水。他閉上眼,輕嘆一句:“不要哭……”
簡簡單單三個字,云鯉再也控制不住這些天緊繃的情緒,眼淚像洪水潰堤一般涌了出來。
淚水沾濕了衛璋的寢衣,她本不想讓衛璋焦心,但如論如何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懼,抱著他反復訴泣:
“我怕,我怕……”
“不要怕。”衛璋吻了吻她的額頭:“我還活著,你不要怕。”
他像以前那樣輕輕拍著云鯉的背,直到懷中人哭著睡著為止。僅僅是這樣抱著她,衛璋都感覺胸口沉痛,每呼吸一下都是痛楚。
可他就這樣抱了一個晚上。
翌日,他跟云鯉說,自己想吃她燉的燕耳羹,多放些糖是最好的,他口中無味,想吃些甜的。
難得見他有想吃的,云鯉立刻應了。她只準備去挑些材料,至于燉煮,此事耗時長,她不敢離開衛璋太久,便吩咐御膳房的人,若是湯羹燉好了,命人喊她回來放糖便可。
見小鍋上了灶,云鯉便立刻回了紫宸殿。
寢殿外,唐巧和來寶都守著,臉色無異樣,想必殿中的衛璋沒什么事。云鯉害怕等會進去又哭起來,便趴在她的唐姑姑懷里呆了會,直到胸中悶氣都疏散了,這才推門進去。
“漓光池里的睡蓮都開了,再過些日子便要結蓮蓬,到時候我們一起摘了來吃。”云鯉笑著走進去:“新鮮的蓮子最為清甜,那時——”
殿內空無一人,窗戶大開,夏風吹進來,空蕩蕩的床帳一飄一飄。
“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