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八恥八榮第188章八恥八榮←→:sjwx
潘本重話畢,就見葛大人帶著一群官兵將他團團圍住。
“你怎會在這里?”他甚是吃驚。
葛大人道:“還得多謝韓大人的提醒和蘇大人的解藥。”
說完朝著二人就是一禮。
蘇希錦笑著擺手,“不重要,不重要,咱們同僚嘛。”
完了問潘本重,“潘大人,你說你都升官加職了,何必想不開動刀動槍?”
潘大人不答,反看向韓韞玉,“韓大人年輕有為,經天緯地,布得一手好局。”
先是以官職拖住他,取得信件,慢慢布局。后以圣旨穩住他的心,讓他誤以為勝券在握,卻在最沒防備時,給他一擊。
韓韞玉垂眸,喚蘇希錦離開,自古成王敗寇,他沒時間看敗者灰心喪氣。
“腳可疼了?”他問。
外面濕氣重,又站了這大半天,待回到車廂仔細瞧瞧才好。
蘇希錦搖頭,“還行,過兩天就能自由走動了。”
左不過沒傷到筋骨,小事一樁。
“想走?怕是不可能。”潘大人忽然仰頭大笑,“你是經天緯地不錯,可比起老夫還差了些道行。老夫行走官場幾十載,豈是你這黃口小兒能揣測的?魏騎軍何在!”
他洋洋自得,抬起一只手,很是自信高傲地命令。
寂靜的夜里,無人作答。
“魏騎軍何在?”眉目冷凝,鎮定的臉上開始出現慌張。
“魏騎軍何在?”
“大人不必再喚了,”眼見著韓大人抱著未婚妻走遠,葛大人好心解釋,“來時韓大人已將你手下三百府兵,盡數俘獲。”
“你們……”潘大人似是難以置信,恍然大悟之下倉惶倒地,仰頭苦笑,“想我苦心孤詣七年,到頭來竟輸給一黃口小兒,天道無情,世道不公,郡主必勝,北魏必勝。”
后面聲音漸小,逐漸平息,蘇希錦抬頭,“北魏?”
前朝余孽?
韓韞玉眼底無波,輕輕褪下她腳底素色白襪,那“肘子”看起來比前兩天消瘦些許,“以后出門多帶些人手,若是差了,我那里還有。”
“夠用夠用,”蘇希錦連忙拒絕,開玩笑,朝三暮四都夠她吃一壺的,“聽他之意,北魏有復辟的打算,那郡主莫不是前朝皇室之后?”
真有意思,北魏朝繁榮時,男子當道。現在前朝覆滅,又輪到女子復國了。
“應是如此,”聽雪拿了毛巾進來,韓韞玉輕柔為她敷上,“陛下查了許久,毫無頭緒。只將目標鎖定在后宮之中。此次六殿下中毒,應當也是前朝余孽手筆。”
皇室子嗣凋零,人口不豐,只要除去皇室,周姓王朝不攻自破。
蘇希錦靈機一動,“哥哥說六皇子中的毒來自番邦。而潘大人與蔣二爺所用之毒來自黔中,韓大哥不妨從這里入手。”
“真聰明,”他夸道,絲毫不說已經派人手前往。
“如今遼國局勢漸穩,景王神志不清,國內又有前朝余孽伺機而動,真是內憂外患。”她嘆息,難怪朝廷拿不出來錢,得存錢充作軍餉。
韓韞玉忍俊不禁,笑容明媚,“景王神志不清?”
“可不是?”蘇希錦忍不住翻白眼,“周大哥是原配所生,正正經經的嫡長子。先皇特封他為郡王,不擺明把他當作景王接班人培養?景王立他人為嗣王,推拒皇恩,與先皇對著干,真是擰不清。”
凡是親王之子,皆被叫做郡王,只不過陳朝能被叫做郡王的只有兩個一是去世的臻郡王,二就是周綏靖,靖郡王。兩位都是先皇親封。
她替周綏靖打抱不平,氣咻咻的樣子讓韓韞玉心底發軟,“約莫是吧。”
自然是,蘇希錦肯定。
如今烏衣教除,潘大人獲罪,人證物證俱在,翻不得案。
那她今后的路就好走許多,只需順手除去與潘、蔣沆瀣一氣的幾位參軍,提拔清廉負責、為國為民的人才上來。嶺南日新月異,繁榮興旺,指日可待。
“而今烏衣教覆滅,你是不是要走了?”
韓韞玉聞言,低垂著眸子看過去,只見她清澈的眼睛里,藏著淡淡不舍。
慢悠悠放下掌中腳踝,又為她穿好鞋襪,以濕布擦手,摸著她的腦袋問,“可是舍不得?”
“其實也還好,”她答。
他但笑,嘴硬心軟的小丫頭,若他粗心些,估計就讓她蒙過去了。
“不走,”他摟著她喟嘆,這一走,指不定某人又將自己玩出人命來。
蘇希錦只當他要尋找絳幽花給六皇子治病,便不再問。
第二日,潘大人落網,烏衣教背后之人獲罪的消息傳遍各地,籠罩惠州十余年的陰影,終于煙消云散。
百姓守得云開見月明,載歌載舞慶祝這來之不易的解放之日。
年長的百姓則搖頭直嘆可惜,想當初烏衣教興起時,蔣老爺子鋤強扶弱,也算給百姓帶來過好日子。誰知后面就變成了這種模樣。
“可惜了,誰能想到呢。”說書人悶聲喝酒,眼看他高樓起,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我也沒想到,”茶樓外面,蔣云沐愣愣出神,“當年我爹那般疼愛二叔,孝順潘爺爺,怎就落了個死無全尸。”
他自己接二連三遭遇不測,若非蘇大人救助,只怕下去見了閻王。
“此次鏟除烏衣教,順利捉拿潘大人,你有重大立功之舉。”蘇希錦背手詢問,“我會將之與韓大人說明,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家破人亡,財產充公,爹爹去世,祖父病危,能有什么打算?
“草民不求功名利祿,不求世人原諒,只求讓祖父安享晚年,”蔣云沐言詞懇切,就要跪下,“烏衣教作惡多端,草民祖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只不過他年老體衰,又被二叔下藥壞了身體,風燭殘年,時日無多。希望大人看在草民里應外合,與官府共同捉拿潘本重的份上,讓草民祖父回歸故里,安度余生。”
離開蘇府時,蔣云沐就恢復記憶,裝癡作傻為父復仇。要說蔣家大爺也是個難得清醒人物,一早發現烏衣教弊端和潘本重心思,想要改弦易轍,卻被潘本重聯合蔣二爺除去。
烏衣教若有蔣大爺掌舵,說不得不會一朝瓦解,凄零四散。
“此事本官做不了主,”蘇希錦拉他起來,“烏衣教一事,陛下全權交給韓大人,你自找他去。”
見他還求救似的看著自己,蘇希錦坦然解釋,“我與他在公事上,向來權責分明,誰也不干涉誰。”
“你與韓大人珠聯璧合,琴瑟和鳴,我……草民深感艷羨。”他聽明白了,隱隱有些失落,又知曉不可能,“望大人日后鵬程萬里,平步青云。”
蘇希錦笑著收下,看他一步步遠離。
正道在人心,人啊,只有走正道才能上岸。
隨著惠州貪官污吏的收監和送京審理,惠州整個環境煥然一新。蘇希錦借此機會肅清領導班子,制定一系列措施。
只不過上層大換血,引起朝廷注意,聽說要派人下來接管。
沒了烏衣教和潘大人,范知州挺直腰板,又開始出來做事了。
然而百姓并不買賬,曾經他放任百姓不管不顧,如今百姓對他愛搭不理。
蘇希錦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活該。
官不官,丟人心,而今大頭除了,他就跑出來撿現成的。哪有那么容易。
就像某位領導所說,“身在崗位不作為,拿著俸祿不干事,慵政懶正怠政,也是一種腐敗。”
范大人欺軟怕硬,庸、懶、怠政,三樣俱全,不是腐敗是什么?
想到這里,蘇希錦回神,側目見韓韞玉伏案練字,眼睛一轉,殷勤湊了過去,“韓大人幫下官寫副字吧。”
韓韞玉最近一直黏著她,處理公務搬來與她一道,沒事幫她的“豬蹄”活血化瘀。若不能搬來,就讓她搬過去,總之除了睡覺,兩人就沒分開過。
“寫什么?”
“就寫慵政懶政怠政是腐敗,為忠君愛民孝順是清廉。”
“不太通順,”他笑她忘了平仄押韻,卻仍是提筆書寫,“慵政懶政怠政是腐政,忠心愛心孝心是清心。”
筆若游龍,行云流水,力透紙背,是一首好字。
蘇希錦如獲至寶,晾干墨跡,打算讓人做成橫幅,給各衙門裝上。
又想著有反正有免費寫手,索性將自己能想起的口號,都讓他寫上。
“為民、務實、清廉。”
“愛崗敬業,遵紀守法,艱苦奮斗。”
“你哪來那么多感想?”最后一副寫完,韓韞玉笑問,真是越寫越心驚,越寫越佩服。
此中橫幅有勸官篇,有束民篇,有勸學篇,若天下官員、百姓都能做到這樣,何愁沒有海晏河清,天下大同?
蘇希錦一一收起紙張,口里回:“耳濡目染,政治覺悟。”
說完抱著整理好的紙張就往外走,腳沒好,走路一瘸一瘸的。
韓韞玉皺眉拉她回來,“去哪里?”
“給各衙門送去,”她搖了搖手,“衙門、街上都張貼一些,營造必要氛圍,如此才能讓百姓耳濡目染。”
“讓逐日去送,”韓韞玉說,免不了小心提醒,“你確定百姓都認得字?”
自然不能,大街上隨便抓一個人都是文盲。
蘇希錦聞言泄氣,抱著紙張不撒手。
“給我。”
她懨懨問,“做甚?”
“摘抄一份,送往京城。”
蘇希錦:“……”
“要不順便再寫上八恥八榮?”
“何為八恥八榮?”
“就是以熱愛國家為榮……”
一陣搗鼓,終是如了她的愿。末了,她舉著拳頭發狠,“鼓勵教育,加強素質教育刻不容緩。”
考慮到百姓不認得字,蘇希錦重啟了宣傳隊,由他們為百姓講解。至于官員,則被她要求將這些東西刻進骨子里,銘記于心。
如今惠州她獨大,無人敢反對。而百姓信任崇拜她,自然一切由她說了算。
又過了幾日,隨著潘、蔣等人押運、離開,城中熱度散去,百姓恢復平靜。
然城中危機又發生了。
瘧疾。
嶺南最懼怕的病癥,它猶如死神一般向眾人走來。
蘇希錦曾就瘧疾防控一事,讓官員挨家挨戶宣傳過。如今看來效果不佳。
此次瘧疾發病者多住在山嶺附近,曾跑去山里尋找野味。
“這幫愚民,好說歹說不聽,發病就知道厲害了吧?”范知州拍著手掌,痛心疾首。
眼見著冬季來臨,還兩個多月過年,他考核的日子也近了。
此刻若是爆發時疫,永遠別想遠離這犄角旮旯之地。
蘇希錦淡定從容,“也說不得不是這些引起的,如今天冷,哪來的蚊子?”
“蘇大人有所不知,”范知州搖頭無奈,“這邊天暖,便是寒冬臘月也是有蚊蟲叮咬的。再有那不怕死的蚊蟲,就等著這時候咬人。”
蘇希錦閉口不爭,又見他干著急,“還得好好治理,別傳出去感染別的州縣才好。蘇大人曾經治理過時疫,想必熟能生巧了吧?”
瞧瞧,遇到難題,又開始推卸責任了。
蘇希錦斂容,她自然是熟練的,曾經的經驗措施寫給周武煦,朝廷已經定制成冊,下發給各州府官員。
隨手倒了一盞熱茶給他,勸道,“大人多喝熱水,別著急。上面有指導意見,發下去讓各位大人實際操作運用,爭取早日獨當一面。”
說完起身,頭也不回回府找華癡。如今城中,只他二人經驗豐富,后者還有治理瘧疾的方法。
如此她才敢放心大膽讓手下人去做。
唯一遺憾的是人手不足。
“你上次說的那個鹵汁做好了嗎?”在院里找到華癡。
“可是瘧疾發作了?”后者洗手出來,商梨懷孕八月,因著之前胎像不穩,最近有早產的跡象。
“是,城中有瘧疾,哥哥可否抽個時間研制藥方?”她有些愧疚,“嫂子這邊我安排兩個穩婆,時刻照看,一有動靜就來告訴你。”
“妹妹說哪里話?”華癡不甚贊同,“救死扶傷是大夫天職,怎能置之不理?何況你嫂子……”
他摸了摸頭,不好意思道:“我也沒甚經驗。”
專業的事還需專業的人來做。
如此主治醫生有了著落,就缺醫護人手。
蘇希錦想著往醫署去一趟,卻見花貍喜氣洋洋進來稟告,“大人,你猜誰來了?”
如此高興,自然不是一般人。
蘇希錦挑眉打趣,“莫不是你哪個哥哥?”
“大人!”花貍嗔怪,“是女醫館的大夫們。”: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