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的后來

八十一、重遇

有人走近了,明娜心慌慌地左右打量,沒發現可以躲藏的地方,一咬牙,重新從墻縫處溜了出去,瞥見追趕自己的人就在左手邊不遠,忙向右邊跑,不料被那些人聽到腳步聲,追了上來。

她慌張地奪路而逃,不知不覺跑到了大街上。這時,路上的行人已經越來越多了,她在人群中左右穿插,終于看不到追兵的影子了,才暗暗松了口氣,忽然看到街角處,正是剛才瓦西里提過的線人賣花婆婆,心中一喜,抬腳就跑了過去。

離得還有一段相當遠的距離時,那位賣花婆婆就看到了她,一臉疑惑,正想迎上來,卻被要買花的人攔住了。明娜驚恐地看到那人穿著和剛才的追兵一樣顏se的衣服,看上去也不象個好人,忙停住腳,一步步地后退,當那人買了花準備轉身時,便調頭向另一個方向跑了。賣花婆婆看著她的背影,感到莫名奇妙。

明娜跑在大街上,總覺得周圍的人都在看自己,或是盯著自己手里的布包瞧,好象他們都是壞人的幫兇似的。她心里害怕,但又不知該往哪里走,安全署門前一定還有壞人在,就算要回去,也不是現在,要不…先去找爸爸?爸爸也是安全署的人啊,不過爸爸在伊東的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之前送信也是托這里的光明神殿轉交的…光明神殿?

明娜看向左前方的白se建筑物,頓時眼中一亮。光明神殿是梵阿的中央教廷設在各地的宗教場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每一座光明神殿所占的土地都屬于梵阿所有,就算那些壞人很厲害,也不可以硬闖的!如果她先躲到光明神殿去,等那些人離開了,再去安全署,那不就行了嗎?

她正要抬腳,但又猶豫了。那些人敢在離安全署只有兩百米的地方偷襲。一定不是普通人,自己就這么到神殿去,要是神殿的人也不能保護自己,那她該怎么辦?

不等她細想清楚,身后便傳來了急切地腳步聲。她回頭看到幾個兇惡的大漢正朝她跑來,再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奪路便跑。她本來想從神殿旁邊的小巷拐到后門進去,可她沒想到那居然是一條死巷,角落里只有些廢棄地雜物,三面都是高墻。

人聲越來越近了,她頭上冒出了冷汗。冷不防看到雜物堆里有幾根蟲蛀了的木桿子,忙拽了出來,靠在墻上,順著它往上爬,騎上了墻頭。這時巷口出現了追兵的身影,看到她就紛紛大叫:“別跑!快下來!”

明娜冷哼一聲,把那木桿移到另一邊,順著滑了下去,連棍帶人一起藏在草叢中,然后便聽到墻的另一邊。那些大漢也想用相同的辦法爬過來,但那些木桿卻承受不了他們地體重,紛紛折斷了。他們大聲議論著,有人要去找結實的桿子,也有人去拍神殿的大門。

明娜咬咬牙,埋首在草叢中,匍伏前進。靠近了正殿,她可以看到,剛剛結束清晨禱告的修士們三三兩兩地離開正殿,有人回了房。有人聽到大門被敲響,便跑過去看是怎么回事。明娜想起在安可城時的經歷,知道這時候的正殿內,應該是沒什么人的,便避開了其他人,悄悄潛了過去。

正殿里只剩下一名年青地修士,正在擦試祭壇前的燭臺。明娜把自己的身體藏在座位后。小心地向前方爬。到了一根大柱子后面,便不再動了。

修士擦到第三個燭臺時。聽到大門口處傳來激烈的爭吵聲,好奇地聽了兩句,便丟下抹布出去了,明娜忙趁機跑到祭壇上。這里有一個小小的講臺,是舉行重要祝禱會時,主持儀式的掌殿修士所站立的地方,平時不會有人上來。她在安可城的神殿早就知道這一點了,連忙躲進講臺背面凹進去的空間里。那里地方雖然小,但已足以容納一個孩子的身軀,只要沒人站到講臺前,就不會有人發現她。

大門外地爭吵聲漸漸減弱,沒多久就恢復了平靜。明娜側耳細聽,當得知那些追兵不再堅持硬闖后,終于松了口氣,但很快又開始煩惱,該怎么離開?那些人一定會守在神殿外等她吧?

低頭看向手中的布包,這是瓦西里塞給她的,難道是什么重要地東西?她心中一動,打開一看,里面果然裝著在沃特城看過的信和貴族憑證。

是那些人吧?爸爸想要抓住的壞人,還有在安可城打聽莎拉的人。瓦西里曾經說過,對方可以查出是他們拿走了東西,只不過他們早走一步,能爭取到不少時間,可偏偏在離伊東不遠的地方被耽擱了,居然被那些人追了上來。

可惡!早知道那天她就該說服瓦西里逃跑的,如果擔心被巡檢隊追上,大可以趁天黑時離開,改走陸路,巡檢隊的人又怎么會被發現呢?至于會不會連累船主,他們本就是被船主連累的,這也是他自作自受,她為什么要在乎?!

明娜心下怨恨。那些壞人為了這些信和憑證,居然不惜殺人,又對她緊追不放,這一定是很重要地東西,她會保護好的,一定要把它們交給安全署,將那些壞人通通殺掉!

她回想起之前發生過的事,心中忍不住悲痛,還有些茫然。一切都好象是在做夢似的,明明上一秒她跟瓦西里還有說有笑的,瓦西里還提議要賽跑,看誰先到達安全署,但就在下一秒,箭忽然射過來了,然后是瓦西里受傷、中毒,而她也不得不丟下他亡命逃跑。

瓦西里…是不是死了?那個愛笑的瓦西里,總是親切地給她講,陪著她玩耍,背著她走路,擺出一臉正經的樣子來,其實是在說笑…那么快樂地瓦西里,怎么會死呢?就這樣…忽然間,就中了毒箭,不動了…

如果這是夢地話,就快點醒過來吧!她想再看到瓦西里的笑容。聽他說那些驚險又有趣地,再嘲笑他蹩腳的燒烤技術…她不要看到他流一地的血,不要看到他死去…

她抬頭望向正前方的墻上,象征著光明神地黃金八角星,心中默默祝禱:光明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請保佑瓦西里得救吧…

淚水無法止住地流了下來,可她卻不敢出聲。之前離開的修士又回來了,還帶來了兩個同伴,他們一起擦拭著燭臺和座椅,直到有人來到殿里祈禱,才退了出去。

來的似乎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動作不象年輕人那么靈活,他慢慢走到祭臺前地座位上坐下,開始祝禱。明娜忙摒住呼吸,免得被對方發現。

“偉大的光明神啊,多謝禰的庇護,少爺順利逃出來了,請求禰繼續保佑他吧,讓他早日脫離險境,恢復清白…”

那果然是一道蒼老的男聲,明娜聽了。心臟卻砰砰地跳個不停,她顫抖著爬出了講臺,轉向座位的方向:“馬歇爾爺爺…”

那居然是她家的老管家馬歇爾!自從六歲那年離開其頓。就與她闊別了整整五年的馬歇爾,現在地他,頭發已經全白了,面容憔悴,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他看到明娜,手也發起了抖:“明…明娜?天啊,光明神在上!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明娜猛地撲了過去,抱著他哭了兩聲。忽然想起了門外可能有人聽到,忙強收起悲痛,道:“馬歇爾爺爺,有人在追殺我,他們就在外面…”

“門口那些人是來找你的?”馬歇爾倒吸一口涼氣,咽了咽口水,拉著她躲到后面旁邊的柱子后面。壓下頭。“不要動,我會想辦法的。”

明娜乖乖蹲在柱子后。看著他走到殿門外對年青修士們小聲說了幾句,便轉回前面的座位上靜坐,時不時擔心地看看她。

很快,門又打開了,走進一個上了年紀的修士,一身白袍,衣角用銀線繡著雅致的花紋,嘴角彎出慈祥的笑。他優雅地對馬歇爾點了點頭:“很久不見了。”

馬歇爾忙起身道:“您好,盧克神父,上次的事真是多謝您了,夫人身體有恙,不便前來,但她讓我一定要向您道謝。”明娜身體一動,媽媽生病了嗎?

那位盧克神父轉頭看了過來,她忙縮回脖子,乖乖保持安靜。

盧克神父轉回頭去,微微笑道:“不必這樣客氣。蕭——卡多夫人身體沒有大礙吧?你家里的事我也聽說了,請不必太過擔心,光明神會保佑無辜地人,讓真正的罪人受到譴責的。”

“謝謝您,您真是位仁慈地人。”馬歇爾彎下腰親吻他的袍子,然后才抬頭用十分恭謹的語氣請求道:“不知您是否知道,殿外聚集的是什么人?最近家里總是有不明身份的人在窺視,看起來跟外面的人似乎來自同一個地方。夫人為了避開那些人的糾纏,不得已搬到了臨時居所,但要是被他們發現,就再也得不到安寧了。神父,我厚顏向您請求,能否讓我從一個不為外人所知的門離開?”

盧克神父沉吟片刻,微笑著點頭道:“好吧,你如果不介意,可以從運送糧食和木炭地小側門離開,那時只有殿里的人才知道。守在門口的人,神殿也感到很頭痛呢,希望他們不要再給我們增添煩惱了。”

“謝謝您,神父。”馬歇爾再次親吻他的袍子,然后恭謹地目送他離開。

明娜從柱子后面跳了出來:“他好象發現我了!”

“不要緊,神父非常仁慈,他不會亂說的。”馬歇爾拉起明娜,就往祭壇左后方的一個小門走,“快跟我來,這里通向廚房和倉庫,從這里走,那些人就不會發現了!”

明娜點點頭,緊緊跟在馬歇爾后面,一路上只遇到很少的人,而且那些人都對他們視而不見。她正覺得奇怪,便聽到馬歇爾道:“一定是神父下了指示,別管了,快來!”

明娜忙跟著他從一個小側門離開,然后躲在僻靜處,等候馬歇爾找了一輛半舊地馬車來,便鉆進車里,重新回到了大路上。

她透過車窗悄悄向外張望,見神殿門口處,那些大漢仍然在等候,根本沒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松了口氣。

馬車載著她左彎右拐,不久就來到一片安靜地居民區,停在一排樓房前。這里似乎是統一建成的房屋,都是一樣地三層住宅,只不過顏se不同,樓與樓之間的空隙極窄,還不到chengren一條手臂的長度。門口臨街,只有兩片小小的花壇,以及一根矮矮的門柱,可以用來拴馬車。

明娜小心探看了四周一眼,才跳下馬車,跟著馬歇爾飛快地進了屋,關上門,才放下心來。左右張望,屋子有些狹窄,而且房間里亂糟糟的,一地的箱子,顯然是剛剛搬進來,連行李都還沒整理好。她忽然想起了剛才馬歇爾說過的話,驚喜地回頭:“是媽媽嗎?媽媽在這里?”她跑上樓去,到處轉了一圈,卻沒發現朵拉的蹤影。

馬歇爾也十分疑惑:“奇怪…早上明明還在的…”他對明娜笑笑:“也許是剛剛出去了,放心吧,很快就會回來的。”

“媽媽不是生病了嗎?”明娜眼珠子一轉,“難道說,那只是個借口?”

“雖然身體有些不舒服,但那是為了你父親的事在難過…”

“爸爸?!”明娜忽地記起馬歇爾祈禱時說的話,“爸爸怎么了?你說他順利逃了出來?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了趟遠門,有些趕,又更晚了,對不起…明日哀悼,照例停更一天,不過我后天會盡量碼個大章的…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