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的后來

黑暗中的行者 九十三、三年后

清晨的河岸上,薄霧還未消散,但碼頭上已經有不少人開始了一天的討生活,或是搬運貨物,或是向商隊和商人詢問是否需要雇人這些人有老人有青年,甚至還有些十歲出頭的男孩,稚嫩的肩膀上已負蹬全家的生計

一輛馬車吱吱呀呀地行駛過來,在一棟大房子前停下,早有幾個人十分恭謹殷勤地跑去拉開車門,迎出一位穿著華麗體面的男子,戴著小氈帽,手拄黑檀木柄鍍金拐杖,看上去象個貴族,但那雙三角眼中的狡詐目光卻泄露了他更有可能是個商人的事實

“新貨在哪里?”他一開口就是冷淡的腔調,但隱隱含有一絲急切

前來迎接的人點頭哈腰地道:“就在屋里,請您進,絕對是上等貨”

男子整了整自己的頭發,好象不怎么著急,這時他身后的馬車里傳出一道聲音:“快點吧,別在這里裝鑷樣了!”

男子冷哼一聲,走進屋里,早有人帶了一對少年少女前來

那少女大約十四五歲,金發碧眼,貌美如花,眼中含淚,正瑟瑟發抖,顯得格外楚楚動人男子格外多看了幾眼她豐滿的胸部和筆直修長的腿,滿意地點點頭,才把眼光移到旁邊的男孩身上

少年看上去年紀不超過十六歲,膚se白,身材修長勻稱,容貌清秀,舉止優雅,年紀雖鞋風度卻相當不凡,面對一屋子不懷好意的陌生人,毫不失態,還用審視的目光反過來打量男子以后者的眼光來看,這少年的出身恐怕比少女更好些

“很好”他贊賞地看了看手下,“是貴族嗎?”

馬上有人上前道:“絕對是而且是伊斯特的貴族!他們在東部邊境一個沒落貴族家作客我們看到女孩子帶著男孩跑到偏僻的地方去,就迷昏了帶回來,絕對沒留下任何痕跡如果您想知道他們的姓氏來歷我可以去問動手的人”

“我沒必要知道那種東西”男子冷冷地道,“那不重要這次你做得不錯等會兒去會計那里領賞錢吧”“謝謝老板”

少年突然開了口:“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帶我們到這里來?!”

男子翹了翹嘴角:“你猜我們是什么人?我的小少爺?”

“是人販子”少年瞇了瞇眼,口氣非稱定,“你們不怕我們地家人追查過來嗎?”

男子嗤笑:“我地好少爺,別嚇我,這種事我們做得多了知道該怎么消除痕跡”他走過去,輕輕摸了摸女孩花一般嬌美的臉蛋,引得她倒吸一口涼氣,連連后退,才不懷好意地笑著抬起少年的手留意到他地手指細長,膚質柔嫩,實在不象是沒落貴族家的少爺

少年眉間閃過一絲怒意,大力抽回手:“你想干什么?!”

男子輕笑:“驗貨而已放下你們地傲氣,乖乖聽話吧,不然我會讓你們知道,什么叫做后悔”雙眼瞥見兩人身上的衣服,應該都是他們原本穿著的,質料華貴但都有些舊了女孩子身上的還有些不太合身,心中倒是相信了手下所說的“他們都是沒落貴族”地說法

但看到這些華貴卻骯臟的衣服他心中卻十分不悅,勾勾手指叫過手下,就一個巴掌打了過去:“為什么不給他們換衣服?!你是怕他們的家人不知道他們被你們帶走了嗎?!”

那手下被他打得臉上腫了一大塊,忙道:“對不起,老板,我只是想著他們穿成這個樣子更象是貴族,價錢可以賣得高些”

“那也應該先換了再說!”男子大手一揮,“帶他們下去換掉衣服!搜清楚了,別象上次那樣,看漏了危險的東西!”

那手下忙迭聲應了,吩咐幾個打手押著那對少年少女下去換衣服女孩子看著那些大漢眼中的淫光,尖叫著不肯讓他們近身,被兩個大漢死死反扭住雙臂,仍在掙扎個不唾年掙開來抓他地人,沖上一步對那男子道:“你不能這么做,快放開她!我們可以自己換!”

男子給大漢們使了個眼se,女孩子才重獲了自由,立時撲到少年懷中大哭,整個人幾乎崩浪

男子柔聲道:“我一向很有貴族風度,你們可以自己換,但別想做什么手腳乖乖聽話,我的少爺小姐們,不然…我這里可有的是強壯的男人”

少年打了個冷戰,淡淡說了句:“我們知道該怎么做”就扶著那女孩隨大漢們下去了

男子目送他們離開,心情非常好他最喜歡拐賣這類貴族出身的“貨物”,看著那些自命不凡的少年少女們屈服在他腳下,看著他們拋棄原有的驕傲,受人折辱,他心里就十分痛快

“這樣做不太好吧?”他身后忽然飄來一句陰深深的話,嚇了他一大跳,回頭一看,原來是馬車上那位不知幾時進來了,看到了剛才的情形男子皺了皺眉,他不喜歡這個人,雖然對方是“那位”地使者,但這種臉se發青,整天低著頭戴著個黑斗篷黑帽子不肯正臉見人地家伙,怎么看怎么不順眼他道:“有什么不好?我上個月才受到主人的嘉獎,你該不會是嫉妒了吧?”

那人微微撇開頭:“我是說,主人只要求你收集相貌清秀言行舉止不粗俗地少年男女,這樣的人在韶南隨便就可以找到,可你偏偏要打貴族子弟的主意雖然你找的都是沒落貴族,但誰也不能保證,不會有人找上門來,何況現在居然連鄰國的貴族都弄來了,你就不怕被官方的人發現嗎?”

“怕什么?!”男子一臉不以為然,“我的人手腳干凈,從不留下任何痕跡象這樣的少年少女,一起失蹤了,別人只會以為他們是私奔,就算發現有不妥也找不到我這里主人眼光一向很高起碼也得是個貴族后代,才配得上主人”

那人冷哼:“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過我提醒你別太過分了,如果因為你的固執耽誤了主人的大事,我絕不會放過你!”

男子臉上閃過一絲惱怒,正要發火,卻聽到手下的敲門聲,按捺下火氣召了進來便看到他拿出兩件小首飾:“老板,這是那倆孩子身上的東西,好象值點錢,您看該怎么辦?”

男子接過來一看,原來是一根鑲金象牙墜的項鏈和一個舊地鍍金戒指前者地墜子正中用黃金繪出一個圖案,看上去有點象橫放的鐵鍬,不過要矮胖一些他沒放在心上,隨手把東西丟回給手下:“賞你們了”

不等那手下道謝,黑斗篷使者便開口問:“能給我看看嗎?”接過項鏈墜子細看,他若有所思:“這次的貨恐怕有點來歷,你先別給他們喂葯,等我問過主人地意思再說”

男人有些意外:“怎么?有什么問題嗎?”

“很可能跟我們認識的人是一個家族地”使者再看了看墜子,“萬一真把人灌了葯送上去才發現這件事以后就沒法再合作了你先找別的貨吧”

男子暗罵一聲,答應下來等少年少女換過普通粗布衣服他便命人燒了原來的華服,然后把他們鎖進房間里,自己與使者一起離開了

走在碼頭邊,避開幾個搬運工,猛地撞上一個膚se黝黑的少年,男子一把抓住他:“別跑!我好象沒見過你,哪來的?!”少年害怕地縮了縮脖子:“剛來兩天…拐腳約翰帶我來地…”

拐腳約翰是碼頭上有名的雇工中介,男人去了疑心,伸手摸摸身上,確信沒有物品丟失,才松開手:“滾吧!”

少年揉揉鼻子要跑,又被那使者叫住了,上下打量一番,道:“我看這個不錯,雖然黑了點瘦了點,但五官清秀,皮膚有光澤有彈性”

男子嗤笑:“你在說笑吧?他只是個苦力,這種男孩子碼頭上隨便一抓就一大把,我可送不出手!”他伸出拐杖趕那少年:“滾吧,沒你的事!”少年偷偷看那使者,又瞄了瞄他們身后跟著的人,尤其多看了男子屬下正拿在手里晃的金項鏈幾眼,才一溜煙跑了

男子與黑斗篷使者之間關于少年少女出身地小爭執一直持續著,后者又見到那黑膚少年搬運著貨物從他們身邊幾次經過,更是不停地拿他當例子,直至晚飯后男子不耐煩地說:“是不是看上那孩子了?我叫人洗干凈了送你房里怎么樣?”那使者才惱羞成怒地甩袖離開

到了半夜,男子卻忽然敲響了他的門,一改原來的傲慢,驚惶地說:“名單不見了!怎么辦?”

“什么?!”使者臉一沉,“你說的是那份記有愿意和我們合作的貴族和商人姓名的名單嗎?!怎么會不見了?!”

“我一直收在暗格里,睡覺前還檢查過的,剛才我聽到有響聲,起來沒發現有人,忽然覺得有問題,去看了暗格,才發現里面是空的!”男人惴惴不安,“怎么辦?會是誰偷的?”

“會不會是普通地小偷?”

“本地小偷不會來,外地地一進鎮子就會被發現了,不可能是普通的小偷”

使者略一沉吟:“那就是有目地的了,不管是哪個國家的人,要想帶著東西離開…”

男子猛一驚醒,忙叫人去查今晚有沒有船或馬離開,半個小時后,手下報告說碼頭有輛船剛剛開走,十分可疑男子與使者對視一眼,連忙帶人追上去,因為聽說對方人數眾多,他們特地把大部分手下都叫上了

房子這邊紛紛擾擾的,關押那對少年少女的地方卻一片寂靜,只能隱隱聽到女孩子的抽泣聲負責看守的兩個大漢,一個打著哈欠,另一個百無聊賴地哼著小曲,忽然聞到一陣清香,還未嗅清楚,已雙雙昏睡過去

一個身手利落的黑影走到他們身邊,摸出腰間的鑰匙,打開了房門把屋里的少年少女嚇了一跳借著屋角昏暗的油燈光,才發現來的是一個皮膚黝黑地少年,也是十四五歲大小亞麻se頭發,黑se眼睛朝他們揮了揮手:“達芙妮.羅亞,艾爾本…赫達?”

屋中地貴族少年淡淡地道:“我是,你是誰?”女孩子一改方才的頹廢,激動地撲過來:“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少年皺眉格開少女:“小聲點,別讓人聽到了”但少女卻還是激動不已不停地說著“快帶我走”,而她地同伴卻猶豫地問了句:“你是安全署的?”

黑膚少年挑了挑眉:“怎么樣?要跟我走嗎?”

“當然”貴族少年伸出手,“我是艾爾本,她是達芙妮,我們該怎么做?”

黑膚少年隨意握了握他地手便示意他們跟上:“小聲點,大部分人都被我的同伴引到碼頭上了,看守也被我迷昏,趁現在快走”

“你的同伴不會有危險嗎?”艾爾本問

少年深深看了他一眼:“沒事,他們只是假裝形跡可疑,實際上一點問題都沒有”

說話間已經走出了屋子,少女達芙妮經過那兩個看守時,忽然狠狠踢了其中一人幾腳,那人吃痛迷迷糊糊地就要醒過來了少年見狀不好,忙一個手刀再打昏他才狠狠盯著達芙妮:“不要亂來!”

少女委屈地扁扁嘴,艾爾本忙扯著她跟上少年的腳步他現在別提有多后悔了,為什么會被這女孩的美貌迷惑住呢?居然沒發現她地愚蠢,路上他曾有過逃跑的機會,就是被這女孩葬送掉的,等他一脫險,絕對不會再跟她有任何來往了!

三個少年人小心走過幾重房屋,來到馬棚附近艾爾本猶豫了一下,問:“騎那些人的馬會不會太危險了?”

少年笑笑,用手射了一個白se的東西出去,打中馬棚附近地草堆,艾爾本還在想那有什么用,卻聽到空氣中“嗖嗖”幾道破空聲,似乎有什么東西打在馬身上,痛得幾匹馬都嘶叫起來,在馬棚里橫沖直撞,馬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就跑出了屋子,正好看見所有馬都跳出了馬棚,四散逃走,忙招呼人攔住馬

而少年這時卻做了個手勢,示意艾爾本兩人跟自己從另一邊逃走,一直走到圍墻下,都沒遇到一個人艾爾本不由得有些佩服,但看到那堵高墻,又有些發愁

少年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條繩鉤,一拋就鉤住了墻頭,輕輕一躍,已經上去了,回頭低聲道:“小心爬上來,我會在這里接應”艾爾本會意,便讓達芙妮先上

好不容易半拉半拽地上了墻頭,女孩子卻忽然膽怯了,不敢往下跳,少年讓她拉著繩子向下溜,她只溜了不到兩尺,就尖叫著死死拽緊了繩子,不敢再繼續艾爾本急得不行,回頭看看遠處的喧囂,馬已經全被攔住了,似乎已有人聽到這邊的聲音,便催達芙妮:“快點兒,我們可是在逃命!你難道想被抓回去嗎?!”

達芙妮不停地搖頭,繩子一晃,她又尖叫了

少年皺皺眉,一躍跳下墻頭,拉住繩子,在達芙妮又一次尖叫聲中,攬住她的腰一起跳下,達芙妮驚得忽然失聲了少年也不管,回頭叫艾爾本,對方已從繩子上溜了下來,他忙收回繩鉤,拉起達芙妮道:“快跑,我在鎮外準備了馬,跑到那里就行了”

“我們不是坐船離開嗎?這里有陸路可走?”艾爾本驚訝地問少年卻覺得好笑:“你以為這是哪里?這是法拉底斯!如果我們動作快一點,天亮時就能到達魔法之都啦,走吧”

三人急急趕路,有好幾回,達芙妮都要堅持不下去了,艾爾本幾乎無法再維持他的紳士風度,結果黑膚少年二話不說就背起了少女,才順利趕到鎮外,果然看到有兩匹馬綁在路邊的樹上

他示意兩人共騎那匹駿馬,自己騎那匹雜毛的,結果艾爾本與達芙妮卻你望我我望你,遲遲不動,少年疑惑:“你們不會騎?我記得這是貴族必修課吧?”

艾爾本道:“誰不知道羅亞家的達芙妮是個騎術白癡,她騎馬就沒一次是平安無事的”達芙妮生氣了:“你這話說得真過分!難道你地騎術就很好?!”

少年臉se一沉:“我沒空等你們吵架!”說罷把達芙妮丟上馬,自己也騎了上去,艾爾本很配合地騎了那匹雜毛地,三人兩騎出發往南急馳

少女被異性抱在懷里,臉紅紅的,心潮澎湃,卻聽到耳后傳來一句:“別胡思亂想,我跟你之間不可能有任何羅曼史發生”她心上被澆了一大盆冷水,惱羞成怒,發脾氣地扭動身軀,吵著要下馬少年卻冷冷地道:“你給我老實點兒,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在昏迷中趕路”達芙妮打了個冷戰,才老實了艾爾本在一旁偷笑,覺得這個同齡少年雖然是安全署地人,卻怎么看怎么順眼,想要問他的名字,又的他誤會,打量間,偶然瞥見少年的脖子上用黑繩掛了一個戒指,在月光下閃著銀光,便暗暗記下了這一點

又一天清晨,當他們看到了晨光中的魔法之都時,已經筋痞盡少年帶著那對累垮了的貴族少爺小姐,來到魔法之都外圍的一間客店,向老板打了聲招呼,便往店后走

艾爾本糊涂了,正要出聲叫住他,卻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一轉頭,發現自家管家和達芙妮的父母居然就坐在客店大廳的一角,早已等候多時

達芙妮撲過去大哭了一超而他也忍住激動接受了管家關心的檢查,再回頭,已經看不到少年的身影了,只好問客店老板:“送我們回來的人呢?”

“他已經離開了”老板笑瞇瞇地道,“客人很累了吧?是要先休息一會兒,還是先沐鑰還是先吃點東西?”

“我要先沐浴”艾爾本淡淡地回答,心中有些惋惜,不知幾時才能重見那位恩人?

他沒有留意到,店后有一個十四五歲的秀麗少女走了出來,棕發綠眼,穿著平常的小碎花裙子,皮膚有些黑她向老板點點頭,便走出了店門倒是艾爾本的管家疑惑地看了她幾眼

艾爾本發覺了:“怎么了?”

“沒什么”管家笑道,“我看錯了”

那少女穿過大街小巷,來到柳樹街附近的一棟小樓前,掏出鑰匙走進去,笑著對里面的人說:“媽媽,早上好,我回來了,爸爸今天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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