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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晏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他走近兩步,目色怔驚。
“你給我說清楚!”
恭王已經快厥過去,吊著一口氣:
“淳王為帝第三年,姬殊白與京中文武里應外合,攜兵馬沖破了京畿防線,淳王及其子女盡數被殺,衛氏死的死,囚的囚。”
孤獨與病痛伴隨了他一輩子,王朝的興盛與他無關,但在病榻之上親眼見證到大靖隕落的那一刻時,他卻忽然痛不欲生,像鈍刀把他的靈魂從身體里生生剝去。
大靖沒了。
父皇嘔心瀝血撐起來的王朝沒了。
他心靈深處最后的依靠也沒有了。
大慟之后,他含恨離世。
然后便有了這一世,他的種種作為。
“之后誰登基我不知道,我只知,天下從此是姬家的天下了。”
“衛晏洵,你想坐穩江山,必得殺了姬殊白,以絕后患。否則,衛氏江山若在你的手上弄丟,你,就是衛氏最大的罪人!”
最后一縷晚霞貼著山邊收盡,夜幕沉了下來。
衛晏洵剝出封在屏風里的小冊子,果然是內鬼名單。
除了記錄哪些人暗中投靠了淳王,還記錄了一些上輩子他并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淺靈把姜琢君告入大牢后,姜云如是如何對宣王哭求,使宣王派出殺手刺殺淺靈的。
之后便可想而知了,淺靈以為殺手是他派來的,所以等他進牢里問她話的時候,淺靈死活嘴硬不肯說實話,反而沖他怒罵。
那是他唯一一次有可能解救淺靈的機會,就這么錯過了。
齊楓跟了衛晏洵許久,對衛晏洵的喜怒已算是了如指掌,可也從未見過他如此神情。
他知道衛晏洵今日去做了何事,但并未被安排跟著去,因此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眼見衛晏洵神情越來越冷,他屏聲靜氣,不敢說話。
良久,衛晏洵才合上冊子,原地站了會兒,把冊子收進了懷中。
“走。”
齊楓不明白,明明是大獲全勝,他何以如此陰沉著臉?
他心中腹誹,卻不敢問,跟在衛晏洵身后回了定王府。
定王府中,姜云如早已引頸長盼。
她等了一日了。
上回衛晏洵對她狠說了一番冷話之后,她傷心了許久,也有些心灰意冷,覺得衛晏洵對自己舊情不再,心里難過羞恥,萌生了那么些主動求去的想法。可安鄉伯府被抄,她已無處可去,官兵還在外頭搜查她的下落,她走不了。
本以為定王已經厭了她,沒想到王府卻絲毫沒有短了她的供用,甚至幾天之前,她在花園中遇到了酒醉的衛晏洵,他竟一反常態抱住自己,一聲一聲地說“回來我身邊,我會對你很好很好”。
姜云如心不可抑制地顫動。
她想,不管爹爹做過什么,她總是在宣王想暗算定王的時候給他遞過信的,定王應該還記得她的好。
他是偉岸男兒,頂天立地,對她好從不要求回報,她是不是不該糾結于他那一番話了?
他那些話,也是為岳淺靈的遭遇打抱不平,一時口不擇言吧?
她也同情岳淺靈,但爹爹是不是真的做過那些事、為什么要做那些事,她一點都不清楚,若要因此遷怒于她,難道她不無辜嗎?
前前后后想了數遍,姜云如還是決定主動點,她連夜趕工,熬紅了眼睛,終于做出了一雙鞋來,就等著親手獻給他。
她終于等到他回來,便捧著鞋,殷殷切切地走過去。
“王爺,前幾日是云兒不對,惹王爺生氣了,王爺不計前嫌不計回報收留云兒,云兒該時刻銘記恩德才是,不該得寸進尺。”
她杏目含水,瑩瑩點點,惹人憐愛,玉指輕撫鞋頭,蔥白的指頭白嫩嫩,卻有醒目的幾個針眼。
“這雙鞋,是云兒親手做的,既是謝禮,亦是給王爺的賠禮,王爺若不嫌棄,還請收下;若覺不好,王爺便丟了吧。”
衛晏洵盯著那雙鞋,眸中若有風云涌動。
鞋襪這等貼身之物,若非親人奴仆所做,就只有夫妻之間或者相戀定情的男女之間會有。
可他與姜云如并非那種關系。
若是之前,他或許會以為是她在向自己示愛,可今天他卻只想到前世她與成王的那段情。
今時的他,是不是就像彼時的成王?姜云如死了丈夫之后,轉向另一人獻媚賣好,哪怕對方是殺了自己丈夫的仇人。
那她究竟哪份情是真的?
是對直白炙熱、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命來呵護的少年定王是真的?還是對殺了她的丈夫婆母,將她霸道占有的成王是真的?
是對早早定下婚約、付以癡迷寵幸的成王是真的?還是對交情淺淺、偶與援手的定王是真的?
姜云如啊姜云如。
你愛的,究竟是什么呀?
是愛你自己,還是愛眾多男子為你迷醉的虛榮?
她究竟是真的柔弱無辜,還是用柔弱無辜包裹住了那顆自私的心?
不管真相是什么,這樣假情假意沒心沒肺的女子,他衛晏洵再也不想看見了。
衛晏洵沒有伸手接她的東西,反而負在身后,冰冷地說道:“你不是很擔心你父親?還有閑心做鞋?”
“嗯?”
姜云如有些錯愕,不料他會這樣問,然后她垂下頭來,粉頸纖弱,似乎一掐即斷,有種任君采擷的無力之態。
“不管他做過什么,他畢竟是云兒的爹爹,云兒自然是擔心的。”
衛晏洵看著檐下沉沉的燈,幽幽道:“那你去看他吧。”
“真的?”
姜云如喜出望外,以為衛晏洵終于肯派人護送自己去看一眼爹爹,既哭又笑,對衛晏洵連連道謝。
衛晏洵沒多說話,只對管家道:“帶姜側妃出去。”
姜云如微愣。
從她進府,定王還從未稱呼她過姜側妃,這是怎么了?
她心思敏感,心頭剛泛上一絲難堪之意,便聽管家道:“請側妃隨我來。”
姜云如一步三回頭,慢慢走到了側門之外,她的第二只腳才邁出了門檻,府門便在她身后哐地合上了。
姜云如大驚,連連拍門:
“開門哪!開門!管家,你為何要為難我?”
管家的聲音傳來:“王爺說,姜側妃想念父親,心意苦甚,便不再拘著了,側妃從哪來,便往哪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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