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大唐

第五十八章:慈溪澗

:shukuge第五十八章:慈溪澗第五十八章:慈溪澗一片蘇葉

周天師三字從李密口中吐出,入了趙佗的耳。

當真如一道雷轟!

旁人聽見“周天師”或許還要時間反應一下,他這癡武之人卻瞬間明白是誰。

那不起眼的草垛旁,忽然一道青影翻飛襲來!

趙佗正與李密對掌拼斗內力,避無可避。

李密雖是一方霸主,但被張須陀所傷并未痊愈。

因此,方才李密突然用地煞功偷襲,他也能憑借一身功力掙脫那股力道。

趙佗心思電轉。

‘刻下只要抗住這人一擊,我便借他的力道擺脫李密地煞掌力,哪怕拼著受傷,太守府與尤宏達的人轉瞬壓上,局面立時反轉。’

‘這人雖有寶書,但功力尚嫩。’

‘我的太岳護身罡氣練了四十多年,皮毛筋骨間盡有流動之罡。’

沒錯!

他想破我的罡氣,那可難得很!

趙佗心念一動間,脖頸再度鼓氣,這次以蛤蟆功為守,讓護身罡氣快速流動!

而周奕兩指相并,已點在他的后腰上!

正是督脈命門穴!

趙佗外練之功強悍無比,周奕這一點,如同點中鐵皮。

但天寒凝霜法帶著他的真氣直接自少商穴沖出,狠狠擊在罡氣上!

真氣如劍,趙佗頓感一寒。

這全性秘中法門,連周奕斗轉星移都卸不去。

趙佗罡氣雖強,密不透風。

但周奕以點破面,陡然發勁!

那真氣寒劍,如同刺向一層窗戶紙,直接把太岳護身罡氣給貫穿了!

趙佗瞪大雙目,面布驚色,

死死感知那一道侵入體內的氣勁。

護身罡氣,被破了!

這怎么可能!

他渾身一僵,被寒氣凍得打了個哆嗦,因他與李密對掌,真氣一直在快速流傳。

寒氣侵入,隨他體內真氣奔流。

霎時間從命門過任督二脈,直接全身僵硬!

一股透徹心扉的寒...

完了...

寒冷讓趙佗的大腦清醒起來,他這才若有所思,想到了關鍵,壓著聲音道:

“這...這便是太平鴻寶嗎?”

“了不起,不愧是寶書...”

眼中閃過癡狂與貪婪,跟著仰天噴出一口血。

“呃!”

李密冷冷一笑,一掌打在趙佗身上,故意錯開心脈,沒將他打死。

這一口血污,濺得李密滿身都是。

但他一點也不嫌棄,反手將趙佗朝身邊一拿。

他的長刀被趙佗打掉,于是從懷中摸出周奕所贈的寶刃,直接架在趙佗的咽喉上。

周奕看到那寶刃,心頭微微發毛。

趙佗被李密挾持,歪著腦袋,胸口嘴邊都是血污,脖子上被架著一口鋒利寶刃。

本該處于絕望之中,沒想到,他竟然非常鎮定。

一雙眼睛,死死盯在周奕身上。

沒管身后的李密,反帶著虛弱的聲音對周奕道:

“周天師,我找你許久沒想到你自投羅網。”

“這...這太平鴻寶妙得很,竟能打穿了我的護體罡氣,你將寶書給我,趙某可以饒你一命。”

周奕感覺他已經瘋了:“趙太守,你還有命練功嗎?”

趙佗擦了擦嘴角的血:“放心,我的命不會丟。”

“李密若殺我,他自己走得出去嗎?”

趙佗話音剛落,四周成千上萬的火把朝前一照!

“放開太守!”太守府高手大喊!

蒲山公營的高手退到篝火靠李密這邊,與茶棚門口的太守府高手對峙。

尤宏達大喝一聲:

“淮陽郡兵全數前壓,其余人馬圍在四周,騎兵游走外圍,一只蒼蠅不準放走!”

“是!”

周圍兵將盡數領命。

局勢似要僵持,周奕瞧了李密一眼。

這家伙以身入局,設計這樣大的一個陷阱,要說沒有后手,決計不可能。

趙佗高興得太早了。

這時,四周大軍又朝前逼迫,把壓力給到了蒲山公營。

想從大軍中殺出去,那可難得很。

“快放開太守!”淮陽郡太守府的高手一邊往前一邊大喊。

李密一言不發,只把刃口朝趙佗喉嚨上一壓。

本來朝前逼近的太守府眾人,登時投鼠忌器。

這時,接連幾道破空聲響起!

茶棚后還藏有高手,一來出現六七人!

新來的這些高手,全落在李密身邊。

“密公!”

他們一齊喊道。

這些人一出現,就將李密與周奕團團保護起來。

周奕看到了一位老熟人,正是馬守義。

“老馬,沒想到你也在這里。”

馬守義那張老臉拉得老長,滿是陰沉,不太想看到他。

尤其聽到這聲“老馬”,渾身都不自在。

“周天師,我們有那么熟嗎?”

“熟得很,”周奕朝他靠了靠,“咱們可是雍丘故人。”

老馬呵呵冷笑,不再接話,又避開他幾步。

倒是一陣香風襲來,周奕瞧見一位白衣美人,她長發垂肩,風姿綽約。

尤其是那雙眸子,哪怕此時深陷萬軍之中,也分外冷靜,無有懼色。

正是蒲山公營第一軍師,沈落雁。

她旁邊還有一人,同樣是一身白衣,高大挺拔。

便是白衣神箭,王伯當。

“落雁,這便是傳說中的周天師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王伯當笑道,“難怪思歸念念不忘,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那邊的趙太守也點頭贊同:“確實比我所見的畫像要俊朗。”

他話罷又對周奕道:

“周天師,你把太平鴻寶給我,我不僅可以保證你不死,還將這位白衣美人抓來給你享用,怎么樣?”

周奕道:“趙太守,你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寫。”

趙佗朝四下一瞅,全是自己的部眾。

雖然著了道,但又有什么好怕的?

周奕又回了王伯當的話:“沒見到思歸兄,想來是在給趙太守準備驚喜吧。”

沈落雁神秘一笑:“聞名不如見面,周天師好聰明,落雁也比不得。”

她來到周奕身邊,湊近低聲問道:

“周天師今日在此,是來尋密公要債的,還是要入我蒲山公營?周天師的要債手段實在狠辣,落雁每每想起,都難以安眠呢。”

“軍師寬心...”

周奕快人快語:“我與密公一見如故,相逢恨晚。這位趙太守欲傷密公,我便毫不猶豫出手。”

“嘴上的話哪里比得上行動真實,我已證明了一切。”

識時務者為俊杰,周奕暫且只能昧著良心說話。

那趙佗不屑地哼了一聲:“這的確不假,若不是你出手偷襲,李密以傷軀想擊敗我,那是癡心妄想。”

“不愧是淮陽郡的霸主人物,到現在還面不改色。”

沈落雁腳步輕移:“趙太守,當今天下亂局已定,以你的本事,何必枯守淮陽一郡之地?”

“如若我們聯手,潁川汝南唾手可得,何必你死我活呢?”

“周天師也是我們蒲山公營的人,屆時大家是一路人,你要學太平鴻寶,又有什么難的?”

周奕語調隨意:“軍師說要給你太平鴻寶,那自然會給你。”

淮陽太守府的人手聽罷,全都愣住了。

外邊的尤宏達則是大驚。

這一下他成外人了。

“趙太守,你也要造反嗎?!”

尤宏達大聲提醒:“張大將軍的人馬可離淮陽郡不遠!”

此言一出,頓時讓不少生出亂心的人清醒過來。

一旦反叛,張須陀便至。

試問誰人能擋?

趙佗并不上當:“尤校尉,她想挑撥離間,我怎會當叛賊。”

“哦?”

沈落雁反問道:

“趙太守的堂弟趙克跟隨平原郡的郝孝德,他手下有個克原武場,今日死在這里的高手,有不少就是克原武場的人。”

“如此一來,趙太守豈不是與郝孝德勾結?”

“尤校尉,郝孝德造反后招來的四萬人馬被誰打散的?”

尤宏達厲聲道:“當然是張大將軍。”

沈落雁話語犀利:“淮陽郡早成了趙太守的私人領地,做什么事不是為所欲為?造反只是遲早的事。”

淮陽郡的兵眾,太守府的高手們登時心亂。

火把光芒上下閃動,人心有變。

尤宏達大感不妙,趕忙提醒趙佗:

“趙太守,你若以身守節,為大隋捐軀,我會到東都稟告陛下!”

尤宏達只能這樣喊,卻不敢下令沖殺。

因為沈落雁說的不錯。

淮陽郡兵,太守府高手,只聽趙佗一個人的。

他尤宏達根本指揮不動。

一旦下令,人心各異,必然大亂!

趙佗也明白關鍵,扭頭看向李密:“李密,趙某人可不怕死,你休想禍亂軍心?”

“大不了玉石俱焚。”

又看向周奕:“周天師也是要死的,黃泉路上,我照樣能從你身上得到寶書。”

尤宏達在遠處瞧著。

只見周奕漠然搖頭:“趙太守,這多半只能是你一廂情愿。”

尤宏達才聽他說完這句話...

忽然!

山間傳來一聲巨響,跟著滾滾如悶雷!

像是有大隊人馬沖殺過來!

“怎么回事?那是什么聲音?!”軍陣愈發混亂。

是大石滾落的聲音。

還有...水聲!

周奕聽到了,像是山洪沖下來的聲音!

亂石滾動,泥沙俱下。

伴隨而來的,還有咔嚓咔嚓樹木斷裂的異響。

轟隆轟隆的聲音在黑暗中極為恐怖,就像一只擇人而噬的野獸,越逼越近!

人心本就不穩,有此一變,立時大亂!

周奕望向山澗方向,瞧見了李密的笑容。

霎時間他想到這個茶棚的古怪之處,它橫搭在一個山澗之下!

腦海中閃過來時看到的溝壑,以及那些水流沖擊的淤灘痕跡。

這茶棚根本就是李密的人建起來的。

水淹慈溪澗!

這是一個早就埋好的巨大陷阱!

黑暗中不斷有聲音大喊:

“水,是大水!”

“快跑!!”

“快跑啊!”

亂局已成,周奕眼神一凝,余光看向王伯當,還有他手中弓箭。

身子微微一晃,腳下朝老馬挪動半步。

就是貼近馬守義這一刻...

周奕以敏銳的感知捕捉到一個匪夷所思的畫面!

老馬的目光竟錯開了自己,飛向李密。

那老眼中一閃而逝的陰毒,叫周奕也甚感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