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大唐

第六十四章:陰陽兩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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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旁正哭喪的任家親眷一個個心驚膽顫。

聚目朝棺材一看,那棺材板又輕微晃動了一下!

這下所有人都看得真切。

“我的娘,要詐尸!”

“任老太爺詐尸了!”

周圍有人驚喊。

任家親眷倉皇跌爬,在棺材邊視覺沖擊太大,腿軟之下哪顧得上什么丑態。

膽小之人已嚇得朝外飛奔。

一路跑一邊大喊“詐尸”!

靈堂周圍的吊唁客盯著那口棺材,無不起一身雞皮疙瘩。

目光轉到那位易道長時,也不由帶著惶悚之色。

這位是什么來頭?

傳說巴蜀合一派的通天神姥能溝通陰陽,但那也只是江湖傳聞。

而且,眼前的畫面比傳聞還邪乎。

只聽得這年輕道長念了一段離奇古怪的經文,死掉的任老太爺,竟要從陰間回來了!

與之相比,通天神姥似乎都成了新兵蛋子。

天魁派幾人各都傻眼。

淮安郡的異人去了巴蜀,從路邊偶遇一位,竟也是擺弄陰陽的異人。

而且...

這也專業過頭了吧。

“不太妙,易道長是不是把經文念錯了,”呂無瑕朝后退了幾步。

“怎么把超度變成了招魂。”

應羽本想說,師妹你這樣當面質疑人家不好。

但馬上他就轉變了想法。

也許...師妹沒說錯。

“咚!”

響聲更大!

任老太爺的棺材板蓋得嚴實,這一下沒能頂開。

但任老太爺果真是要出來!

烏云壓低,陰風過境,一道悶雷響起,任家大宅靈堂的紅漆棺材再次掀動!

棺材蓋露出一道縫隙。

一只蒼老的手掌伸了出來,原本膽大的吊唁客這下也“媽呀”一聲倉皇逃跑。

少數沒跑的人,完全是依仗那位神秘的易道長。

如此陰森異象,他竟站在棺前走來走去,一點不見害怕。

瞧他旁邊放著一桿陰陽旗幡,難不成是什么收魂用的‘萬魂幡’不成?

“快!”

任景福大喊著:“快把我爹的棺材板壓住!”

“還愣著干嘛,快去啊!”

“是!!”

任家一眾護衛中,奔出八條二百余斤重的壯漢,四人套麻繩,四人往棺材板上跳。

“誒,大伙兒用勁!”

他們呼喝配合,一邊拽麻繩,一邊壓棺材板。

“咚”的一聲。

棺材板又壓了下去。

任景福見此情形稍松一口氣,準備請教周奕這是怎么回事。

忽然...

一陣兇猛勁風自棺中乍現!

“砰!”

一聲巨響,那紅漆棺材直接炸開,木屑四射!

繩子喀啦啦斷作數截,四名拽繩大漢吃力太猛,各都仰跌。

棺材板上的四人被掀飛出去,哎呦一聲撞翻靈堂擺設。

一名白發老人身著壽衣,從紛飛的木屑中飛身而出。

“這掌力!任老太爺竟沒散功!”應羽大叫不好。

人死功消,此乃常態,難道任老太爺沒死!?

天魁派幾人定睛細看。

只見老人面色慘白,雙目空空洞洞,哪有神采,不存半分活人生氣。

這等異狀,屬實叫人費解心寒。

“爹!”

任景福雖然害怕,但還是朝前一步。

他盯著老人慘白的臉,帶著激動恐懼的心情喊道:“爹,您可是回來了?”

任老太爺一言不發,忽然舉掌打來!

任景福急忙提縱,飛身躲開這道劈空掌力。

“砰”的一聲!

他身后靈棚塌陷,墻壁之上被打出一道掌印,粉土騰騰,兇悍無比。

任景福大吃一驚。

“怎么回事?”

“這掌法,不是我家的武功路數!”

周奕凝視在任老太爺身上,那邊的應羽拔出了長窄之刀。

“幫忙!”

幾名天魁派門人全都沖出,任景福急忙大喊:“諸位高足莫要動刀!”

應羽的刀斬到一半,聽罷急忙回撤。

那邊的任老太爺聞聽風聲,又是一掌打來。

應羽方才收力,此時哪能提滿真氣,只得倉促舉掌相對,三名同門舉掌相幫,卻被任老太爺一掌打得倒飛出去。

呂無暇與另外一名師妹幫忙卸力,六人一齊撞塌另外一側靈棚,這才停下!

“大師兄!”

幾人呼喊一聲,應羽捂著胸口咳了一聲,趕忙提醒:

“掌中有罡煞之氣,不可硬接。”

“任老太爺這狀態古怪,好在不及全盛,否則以他老人家的功力,這一掌我就沒命了。”

“咳咳咳...”

應羽連咳三聲,還是吐出一口血。

呂無暇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在疑惑,那邊又有七八名漢子被打摔出去,每一下都很驚險。

若是動刀,必傷肉體。

任景福望著一臉陰沉的老爹,不到萬不得已,他實在不忍心。

當下搶先越在眾人之前,撥開掌力,隔著陰陽兩界,與老爹交手。

只盼將老爹氣力耗盡,便可安息。

周奕在旁邊瞧著,逐漸發現端倪。

這父子二人的武功路數一模一樣。

任景福出掌時,看似輕柔無力,實則每一式皆在悄然蓄勁,于無聲處蘊藏磅礴力量。

在下一個長呼吸吞吐后,這股力量陡然發出!

這便是獨門武學“河不出圖”。

任家果然與道門武學有淵源,這一招一式中,隱藏著靜息歸元之理。

任老太爺的招法與任景福一樣。

可是,掌勁卻大為不同。

他出掌之際,掌力自下而上剛猛至極,如陰焰升騰,氣勁沿手臂經脈奔涌至掌心,故而每一掌打出,都有罡煞作亂!

若是任景福按照這種打法,他早就經脈錯亂。

可是任老爺子,卻駕馭得當。

周奕瞧見任老爺子的手臂鼓出一團痙攣,不斷行走。

他眼睛一亮!

頓時有種撥云見日之感。

原來如此!

“誒!!”

任家家主又強接一掌,兒子到底沒斗過老爹,被任老太爺一掌打翻。

這一下雖有卸力,卻受了內傷。

‘沒法子了,孩兒不孝,只能對您老動刀了。’

任景福正這樣想,突然一道人影飛來擋在他身前。

定睛一看,不是易道長還能是誰!

“道長小心!”

他提醒一聲,任老太爺已是一掌拍來。

只見那身著道袍的人影一晃,自老太爺掌心掠過。

一追一躲,任老太爺接連三掌全部落空。

他這種直來直去的掌法,縱然掌風再猛,對于輕功高手來說,難有致命威脅。

周奕觀察任老太爺身上竄動的氣勁,等它移動到胸口位置時,一個縱身飛越。

這時與任老太爺中間隔著一個法壇。

那法壇上擺著一排蠟燭,燭火正旺。

周奕雙手運功,撥動真氣,隔著法壇一指點出!

“噗!!”

一根蠟燭上的燭火被他隔空勁力帶飛,將指勁以火氣實化,如一條火線,直打在任老太爺身上。

一道,兩道,三道...!

周奕越撥越快,七催蠟火,激發其焰!

全數擊中任老太爺胸口!

觀者無不訝然,但見指勁隔空,火芒激射,蔚為奇觀。

直至最后兩團蠟火被一齊打出,任老太爺身體一晃,胸口那團不斷竄動的古怪氣勁被周奕打散。

而這團闖入體內的氣勁,才是走火入魔的元兇。

兇煞之氣,頓時消散。

這一下,任老太爺微微扭動脖子。

臉上竟多了一分生機,看向了任景福所在方向。

在閉目之前,似有一道欣慰之色閃過。

“爹!!”

任景福悲呼一聲,不顧傷勢,撲上來抱住老爹遺體。

方才與老爹對掌,直叫他想起了數十年前老爹教他練武的畫面。

這四五十歲的漢子,像是全然忘了剛才的詭譎之事,雙目竟垂下淚來。

一種無法挽回的傷感,再難與旁人訴說。

周奕拿出幡紙,挑在最后一根蠟燭上點燃。

這時,他又輕聲念起太上洞淵經。

任景福轉過目光,看向隔著法壇的道袍人影。

那張年輕面孔在搖曳的燭光下,似是蒙了一層難以言述的神秘色彩,這時拱手躬身道:

“家父已得安寧,多謝易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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