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協律郎

0014 財源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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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郎又何必同這樣的惡奴動怒使氣啊,她本就受主人指使來這里使壞刁難,就算一時喝退,歸后不知還要在其主人面前如何中傷阿郎、更增仇怨。”

小院中,英娘并沒有因為張洛逐走那蘇七娘而感到欣喜,只是一臉憂慮的嘆息道:“如果能盡快離開張家,那自然不畏懼她們主仆怨恨。但今還要困留在此不知幾時,尤需小心啊!”

一旁的阿瑩聞言后卻說道:“我覺得阿郎做的沒錯!阿母你只說要小心,可有的刁難絕不是小心謹慎就能避開的。哪怕咱們笑臉迎送,這蘇七娘歸后會向主母稱贊阿郎知書達禮?管廄的吳川之前總是誘詐阿郎,但遭受一番訓斥后,如今他還敢嗎?”

“你這惡婢子,滿口的歪理!不能幫助主人解困,反而還助著主人滋惹忿怨,著實該打!今時怎樣形勢,你難道不知嗎?”

英娘聽到這話后便面露怒色,舉手便要去打阿瑩,擔心她煽風點火越發助漲了阿郎少年意氣,嚇得阿瑩連忙縮到了張洛身后。

張洛舉手架住英娘的手腕,轉又溫聲說道:“阿姨你也不要動怒,當下形勢雖然艱難,但也總有辦法解決。這些奴仆仗著主人的聲勢慣會狐假虎威,她們骨子里便低賤,越耍弄威風才越快活,斷不會與人為善。只有嚇住了她們,她們才會懂得收斂。”

“阿郎病愈后,越發懂得處置人事,近日又開始發奮讀書,越發讓人欣慰。只要阿郎學有所成、見重于人前,過往的辛酸又算得了什么?”

英娘講到這里后又嘆息道:“日前說要脫離張家,在知主母的歹意難消后,我也是贊同的。但阿郎自田莊歸后便不再提此事,只是整日在家讀書,必是田莊積儲不豐,想要脫離張家甚難,所以阿郎專心學藝。我不識詩書,也別無長計,只能晝夜紡紗,希望能增補物用……”

“阿母你誤會了,其實阿郎……”

阿瑩聽到這話,忍不住開口說道,只是話還沒有講完,張洛已經在一旁輕咳一聲將其打斷。

他近日代寫墓志一事,并沒有跟英娘解釋清楚。英娘雖然年紀更大,但反而還不如其女阿瑩那樣有主見和決斷力,張洛擔心若將實情告知,英娘反而會更加的擔心,索性便暫且瞞住她,也叮囑阿瑩不要泄露內情。

阿瑩這兩次跟隨阿郎出入真可謂是大開眼界,見到外間那些威風凜凜的官人們在阿郎面前都要畢恭畢敬,見到阿郎只憑一篇文章便換來上百貫的錢帛,這都大大超出了她過往對阿郎的認知。

但是出于對阿郎的信任和崇拜,她對此也都接受極快,她甚至覺得阿郎可能是獲得上天的垂愛,派遣神仙夢授神筆,才讓過往厭學愛玩的阿郎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尤其在這少女懷春的年紀里,如今的阿郎在其眼中簡直就是直冒金光、無所不能的神人形象!

所以在聽到阿母還在憂愁生計的時候,阿瑩自然覺得有些啼笑皆非,哪怕阿母紡紗又快又好,就算不間斷的紡上個三五年,怕是都比不上阿郎一篇文章的收獲!

英娘雖然不再追打女兒,但也沒有什么好臉色,指著她怒聲道:“你在外游蕩一天,全無事做,徒費口糧,還不快去窗下紡紗!我去給阿郎置備餐食。”

“啊?我……”

阿瑩之前還在暗笑阿母是在徒勞用功,卻不想轉頭自己也被安排此事,俏臉頓時一垮,她自知此事實在意義不大,但也不敢再違逆母親的吩咐,只能垂頭喪氣的往紡車走去。

張洛見狀后也是一樂,怕這小娘子受不了體罰而露餡,便又舉手道:“紡紗倒也不急,阿瑩先來給我侍墨。”

“來了來了!”

阿瑩聽到這話頓時一喜,如靈活小鹿一般跳回張洛的身邊。

英娘看到這一幕也是有些無奈,她雖然憂愁于當下的困境,但也樂見一對青梅竹馬的小兒女親密相處,于是便懷著喜憂參半的心情往廚房去做飯。

對于主母鄭氏主仆之間的計謀,張洛并不清楚。

他之所以向那蘇七娘透露自己有離開張家的打算,倒也不是純粹的使弄意氣,一方面是想試探一下夫人鄭氏對此會有怎樣的態度和反應,另一方面則就是警告對方不要頻頻派人來挑釁自己,以免他做出什么過激的應對。

眼下他找到了一個生財之道,但心里卻清楚此事難以持久,一則這種事終究會有泄密的風險,時間越長則風險越大,二則張家這看似風光無限的富貴榮華也已經持續不了太久,張洛自然要把握住機會,在危機到來前積累到可觀的資金,別的人事糾紛能免則免。

他來到書桌前鋪開紙張,開始在心里打起了腹稿。

一旁的阿瑩也乖巧的立在桌邊,白皙的小手捏起墨條來開始細細的研磨,蔥白的指節與漆黑的墨材對比異常的強烈。少女鬢間幾縷青絲垂落下來,給那粉嫩嬌俏的側臉增添了幾絲風情。

張洛將這一幕收于眼底,心情不由得蕩漾起來。怪不得古人將“紅袖添香夜讀書”當作極致風雅之事,且不說這些脫產老登們才情如何,審美意趣真的是值得信任。

不過他很快便意識到自己正在做什么,這些遐想實在是有欠莊重,于是便連忙晃晃腦袋將些許雜念全都摒除,腦海里篤篤敲了幾下小木魚后,便端正心態開始認真構想起來。

那汴州劉司戶為亡母求墓志,而女人在古代通常都是相夫教子、打理家事,不會太廣泛的參與社會活動,故而墓志便主要集中在對其家世與婦德婦功的夸獎,尤其是要對劉司戶這個出錢的孝子大加褒揚,如此才能讓其感到物超所值。

張洛雖然是冒名代寫,但也并不敷衍,撰寫的十分認真,從墓志文筆上來說就未必遜于張說,畢竟在張說之后相關的文章體裁又發展了一千多年,刨除那些不同時代的審美意趣,文法結構上又豐富許多。

固然這些人主要還是求的名人名筆,但所謂莫欺少年窮,或許未來張洛通過自己的努力,能夠獲得遠較其祖父更加崇高的權勢地位與文學成就,那這些人還得后悔他們當年沒有慧眼識珠的直接請求張洛撰寫墓志,渾然不知張洛已經貼心的讓他們不留遺憾了。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的交易更加順利,又是在兩天后,劉司戶親自將余款運送到城外周良家中,錢貨兩訖后便滿意的離開。而這一次的交易除了其人之前許諾給張洛的一百貫跑腿費之外,又額外給了足足兩百六十多貫的墓志潤筆費,也讓張洛這一次的收入陡翻數倍。

書寫墓志的費用本身就沒有固定的價格,主要還是看志主家的財力與誠意,以及撰寫者的社會地位與名望,只要雙方彼此都覺得滿意,那這件事就能成。這劉司戶如此闊綽的手筆,也讓張洛大為感嘆其人當真豪富。

“汴州乃是河南雄州,其境汴渠為河南漕運要道,江淮漕船因此往復,時貨聚散冠絕河南,所以其境豐饒。民間竊議,但得居任汴州,哪怕只是下曹胥吏,亦他州令長所不能及。”

聽到周良的解釋,張洛才明白這位劉司戶何以如此闊綽,原來是守著運河做官,那自然就財如流水滾滾滾而來了。

這劉司戶雖然沒有再為張洛引來新的顧客,但周良卻又告訴張洛,日前他去徐冉家中歡送其人時,席中便不乏賓客向其打聽,儼然是將周良當作了一個聯絡人。

有了兩次成功的經驗,張洛也是自信心大漲,當即便表示此類請求不必拒絕,但是要緊得選擇口風嚴密、不浮夸孟浪之人。

特別是那些來自各州的朝集使,他們去年冬天入朝,今春之后便又要離開洛陽各歸本治,并不會留在洛陽太長的時間。而且他們往往攜帶豐厚的資貨入都,用以賄結當朝大臣、乞求上進,簡直就是再合適不過的肥羊……客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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