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我的命格百無禁忌

492:陰司入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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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就走了?”韓凌風望著牧良野神離去的背影,沉默了許久,終于蹦出幾個字。

先前王朝等大隊人馬來時,他以為是來抓他們的,結果沒想到竟然是要帶走他們身后這座斷臂神像的主人。

真是世事難料,原以為自己等人小命難保,結果卻是意外見證了一位野神的‘升遷’。

徐曄聞言也是長舒了口氣,內心多少有些復雜。

他喃喃道:“沒想到來人竟然是傳說中的陰司,可不是聽說他們早在幾百年前就不復存在了嗎?”

三娘這時也站出來說道:“從剛才為首那人的氣息上看,最低也是個俗神,就算是他身后那群陰兵陰差,實力也普遍在開府境以上。”

“所以,我們這算是運氣好嗎?”韓凌風那張刀疤臉上疤痕扭動,轉過頭道:“不如我們跟在他們后面,有他們在前面開道,說不定就能逃出邪祟大軍的包圍圈。”

徐曄看了韓凌風一眼,搖了搖頭:“他們萬一是打算去棲蒞府怎么辦?”

“那里昨天死了許多人,陰司既然存在,便不可能放著那么多亡魂不管。”

“我們當下還是先將程好找回來要緊。”

徐曄直接一句話堵死了韓凌風接下來的解釋,他這個人最討厭以自我為中心,不顧隊友成員死活的人。

韓凌風在他心中的印象已經跌到了谷底。

說完后,他也不管韓凌風接下來如何,直接走出了荒廟。

廟外大雨滂沱,絲毫沒有因為剛才陰差突然的到訪而動搖天氣。

徐曄一步踏出,腳下的鞋踩在濕潤泥濘的土路上,將目力運轉到最前狀態。

而就在他尋找程好的時候,陰司另一隊人馬也正如他所猜想的那樣,已經逼近棲蒞府。

馬漢胯下騎著一頭渾身散發著陰氣的黑馬,身后跟著一群浩浩蕩蕩的陰兵軍隊。

陰兵走的自然是陰路。

不需要林北玄特意去開拓地域,馬漢等人自然而然得順著羅州地下陰煞之氣交匯處,降臨到了他們所感知到的一股龐大陰氣聚集地。

而隨著他們的行走趕路,他們所開辟出來的道路,便成為了能夠供陰祟共走的陰路。

“將軍,我們真的要去嗎?”

在馬漢身后,跟著一位陰兵副將,望著棲蒞府那血跡斑駁的城墻,內心有些猶豫。

他倒不是害怕自己等人進入城內會碰上紫姑神,而是棲蒞府如此滔天的陰氣,里面不知道得死多少人,讓他一只鬼見了都感覺到有些不忍、

馬漢面色凝重,回頭看了一眼副將,沉聲道:“職責所在豈有退縮之理?棲蒞府如今這般慘狀,無數亡魂滯留在城內,如果我們不來,他們該怎么解脫?”

“況且我也已經詢問過府君,府君也同意了我的想法。”

副將聞言神情一怔,既然是府君安排下的事,那便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不過他還是有些擔心道:“可里面的紫姑神怎么辦?

我們在她眼皮子底下辦事,她能準嗎?”

馬漢面無表情:“陰司辦事,不準也得準!”

他雖然只是個俗神,跟紫姑神差了一個大境界,但只要一回想起林北玄跟他說的話,立馬就升起了無窮信心。

林北玄的話淡淡縈繞在他耳邊。

“放心,她不會攔你的!”

“作為大俗神,她應該非常清楚陰司的分量,在不了解事情原委之前,她不敢輕易動你們。”

“棲蒞府百姓死傷如此之多,這些枉死之人的陰魂如果我們不收,遲早會變成她手底下的邪祟厲鬼,對我們未來的發展反而沒有好處。”

“這次給敲打敲打她,不僅能給宣州更多的喘息機會,也同樣是在給羅州發育的時間。”

“她這種爆兵流玩法,就得提前一步掐死在搖籃里,否則雪球越滾越大,到時候再想阻止就晚了。”

“如果她真的忍不住對你們出手,你們就將這面鏡子祭出來。”

回憶到這里結束,馬漢低頭看了眼自己懷里用綢緞小心包裹起來的銅鏡,低聲道了一句。

“陰兵聽令,進城!”

霎時間,在普通人無法看到的地方,昏暗的地下脈絡之內,一支鬼氣森森的隊伍沿著地氣走向,踏出一條陰路,降臨到了棲蒞府。

“嘭!!”

破舊的木門被用力推開,撞到墻上發出劇烈的聲響。

一具無頭尸體慢悠悠地走進院子,默默站在那里,胸膛微微挺起,像是在吸嗅著空氣里的人味兒。

因為沒有頭,所以它無法說話,可是腳步聲卻大的出奇,一雙僵硬腐敗的腳掌踩在地上,那沉悶的聲響回蕩在寂靜的院子里,仿佛人心底跳動的心臟。

一下、兩下、三下……

它距離院內房屋越來越近。

淡且猩紅的月光透漆黑的門縫鉆進去,像是一條紅繩勒住了房屋的脖子。

聲音寂靜,落針可聞。

但如果仔細傾聽的話,似乎能聽到兩道微弱的心臟跳動聲。

屋內木板下,兩個小小的身影相互依偎在一起,其中一名男孩稍微大些,緊緊抱著懷中年幼的妹妹。

而妹妹也很懂事,小手捂住自己嘴巴,努力讓自己不發出聲音。

在俗世里生活的孩子,從小就經歷遭遇邪祟,所以對于一些邪祟也算見怪不怪了。

但他們知道這次的情況不一樣。

因為他們供奉祭祀的神像沒用了,邪祟闖進了他們的院子,甚至即將破門而入。

于是父母讓他們躲在木板下面,便跑出房屋用引鬼燭引走了闖進他們家門的邪祟,在他們沒有回來前不能出來。

可是他們父母這一走,便是整整一天。

此時男孩和妹妹已經很餓了,但他們還是聽話的沒有出去,直到聽到院外推門的聲音。

妹妹原本以為是父母回來了,開心的想要出去,結果卻被哥哥拽了回來,眼神示意妹妹仔細聽。

“砰、砰、砰……”

沒有人走路是這樣發出聲音的,那沉悶的腳步聲,聽起來就像是在用頭撞擊地面。

于是妹妹捂住了嘴巴,男孩將妹妹緊緊抱在懷里,透過頭上木板開出的小縫,望向那發出聲音的東西。

在院門被推開后,緊隨著房門也被推開了。

砰砰砰的聲音進入空蕩蕩的屋內,傳來的回響令得兩兄妹神經更加緊張。

兩人心臟跳動地更加劇烈,男孩透過木板,看到了一雙赤裸的腳掌,這腳掌寬厚僵硬,腳指甲像是野獸的利爪般從血肉里生長出來。

男孩驚地渾身一緊,帶著妹妹小心翼翼縮在地板下,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隨后,他便聽到那沉悶的聲響一直在屋內徘徊,久久沒有離去,慢慢出現在了他們的頭頂。

男孩額頭布滿汗水,腦子里不斷回憶著父母傳授給他應對邪祟的辦法。

他輕輕地從旁邊抓起一根雪白的蠟燭,這種蠟燭名叫驅祟燭,點燃后能夠在一定范圍內讓鬼祟畏懼,從而獲得逃生機會。

妹妹蜷縮在哥哥懷里,望著哥哥抬起頭注視著地板上的縫隙,在一陣驚恐的表情中點燃了驅祟燭。

蒼藍色的火苗陡然亮起,地板上的無頭鬼祟像是被什么東西灼燒了般跳了起來,同時發出一聲詭異的慘叫。

它明明沒有頭,卻能令空氣震蕩,從而發出聲響。

趁著這個時候,男孩立即拉上妹妹,推開木板逃了出來。

他們一路逃到院子,伸開緊閉的院門。

然而這一開門,卻是讓兄妹兩個見到了更加恐怖的一幕。

一顆臉色蒼白,頭發凌亂,仿佛在水里泡了許久的頭顱雙眼圓睜,正掛在門口,直勾勾得盯著他們。

那頭顱嘴巴大張著,似乎想要述說什么,卻發不出聲音,只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涼氣從嘴縫里溢出。

妹妹嚇得尖叫起來,整個人向后倒退癱軟在地上。

男孩強忍著恐懼,瘦小的臂膀一把將妹妹抱起來,轉身就往院子外跑去。

然而他們剛跑到門口,便見到了讓他們這一生中都忘不掉的一幕。

從不知道煉獄這個詞是何含義的他們,在這一刻,仿佛有了清晰的對照。

天上高懸著猩紅的月亮,整個棲蒞府被一層薄薄地霧氣籠罩,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一道道火光沖天而起,將破敗不堪的城市映照的猶如人間煉獄。

街道上橫七豎八躺滿了尸體,匯聚成一條條血河,順著地勢蜿蜒而下。

有的尸體被掏空了內臟,有的尸體斷去了手腳,有的尸體扭曲而猙獰,似乎在臨死前遭受了極大的痛苦。

遠處,不時傳來陣陣凄厲的慘叫和大笑,仿佛無數陰魂厲鬼在黑暗中舉行盛大的晚宴,而主角就是餐桌上的人。

紫姑神又一次放任麾下邪祟對城內百姓無差別的屠殺。

因為她發展兵源的方式很簡單,那就是邪祟厲鬼。

城內死的人越多,她的兵馬就越強壯,同時還能解決麾下‘將士’們餓肚子的問題。

兩全其美。

兄妹兩人都被這一幕嚇得有些呆住。

雖然明知道身后有無頭尸體在靠近,可他們卻沒有足夠的力氣移動腳步。

“砰!”

沉悶的腳步聲出現在身后,嚇得男孩雙腿忍不住發軟,一股巨大的恐懼壓抑在他心頭,讓他想要癱軟在地上。

但他知道此刻決不能倒下,因為妹妹還在他懷里。

他看了眼手中劇烈燃燒的白燭,不知不覺間已經只剩下小半截了。

這驅邪燭雖然能夠在一定范圍內讓邪祟退避,可若是遇上強大的,也會令驅邪燭加速燃燒。

無頭邪祟實力顯然不弱,從它出現后,兩人身邊原本包圍上來的邪祟立馬散開就能看出其可怕程度。

于是男孩深吸口氣,強打起精神,抱著妹妹避開邪祟,想要尋找到安全的地方。

可是諾大的棲蒞府,連程好等實力強悍的打更人都逃不出去,更何況是兩個年幼的孩子。

很快,男孩抱著妹妹便摔倒在了一條巷子內,手中燃燒的驅邪燭也徹底熄滅。

黑暗籠罩了兄妹兩個的視線,而比黑暗更可怕的,是身后那緊隨而來的無頭邪祟。

這無頭邪祟像是在戲弄兩只老鼠的貓,手里拎著自己的腦袋,緩緩靠近。

那被揪著頭發掉在半空中的腦袋發出滲人的笑聲,眼睛里閃爍著綠光,嘴里不時吐出一些含糊不清的話。

男孩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擋在妹妹身前,眼神中充滿了決絕與不甘。

他雖然年紀不大,但在父母的教導下已經明白了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

他知道自己跟妹妹已經逃不掉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死之前,奮力一搏。

一柄桃木做的匕首被他從腰間抽出,這是父親曾經給他做的,雖然不像驅祟燭能夠驅趕邪祟,但著已經是他唯一能當做武器用來保護家人的東西。

男孩咬緊牙關,握住這普普通通的桃木匕首就朝無頭邪祟沖了上去。

那幼小的身體,在此刻發揮出了許多成年人都不曾擁有的勇氣。

無頭邪祟拎著的頭顱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微笑,蒼白沒有血色的大手眨眼間便掐住男孩的脖子,將其拎了起來。

黑色冰冷的血液從無頭邪祟手臂上滲出,如同毒蛇般順著手爬到男孩的臉上。

“嗬嗬嗬……”

頭顱笑了起來,它最喜歡的就是在對方至親的人面前殺死對方。

可是,就在它即將捏碎男孩喉嚨的時候,突然間它的腳底彌漫出一片濃郁的陰氣。

這陰氣寒冷刺骨,伴隨著一道威嚴的身影出現。

這身影肩背寬厚,身著一襲寬大的黑色長袍,袍繡上暗紅云紋圖案,先天蜿蜒曲折,猶如那翻騰的陰氣。

而黑袍下,則是一身鎧甲,腰間纏著寬幅腰帶,雕刻著猙獰的獸頭形象,獸口大張,露出尖銳的獠牙,仿佛準備吞噬膽敢擋在他身前的人。

馬漢從一片陰氣中踏出,一腳便將無頭邪祟拎著的那顆頭顱踩在腳下,‘砰’的一聲踩碎。

而隨著那顆頭顱碎裂,無頭邪祟便如同被抽干了力氣,身體重重摔倒在地上,沒過多久便化為難聞的尸水。

男孩瞪大眼睛,有些震驚的望著這一幕。

剛才追了他們兄妹倆許久,讓其余鬼怪不敢靠近的無頭邪祟就這么死了?

他屁股坐在冰涼的地上,需要極力抬頭才能看清那威武身影的容貌。

那是長著一張國字臉,眉毛有些粗黑的中年男人。

隨后只見那中年男人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偏過頭嘴角帶笑的說道。

“小子,你很勇敢,叫什么名字?”

男孩咽了口唾沫,心跳驟然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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