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春夜

第57章 “污我聲名,你要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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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斷的那支迷香,被她飛快藏入袖間。

“妹妹……果是真心同他好?”

“噓——”

聞蟬以指抵唇,含情水眸慌亂難掩,“低聲些,可別驚動……”

她朝外一指,示意陸英還在。

婦人這才噤聲,將她往屋里領。

聞蟬果然猜得不錯,那男人不知使了手段,晨間假裝出門,連謝云章的耳目都能避過,此刻又躲回了屋里。

聽得妻子喚他,才踱步從簾帳后現形。

“娘子有禮,在下劉康。”

男人約莫三十上下,人倒有幾分標志,就是一雙眼睛太不老實,在人身上四處打轉,一看就是詭計多端之徒。

“你個死鬼,今日可有你艷福享!”

劉娘子繡帕一甩,他便順勢拉過女人的手,送到唇邊輕嗅,“卿卿待我好,我自是感激不盡。”

那劉娘子倚在男人懷里,媚眼卻朝聞蟬瞥去,嘟囔著:“好妹妹,我的男人我是捧出來了,不知你那位……”

聞蟬暗暗挑眉。

事態比她想的要復雜。

原來這對夫妻,是分別看上了自己,和謝云章。

她掩唇失笑,“縱然他生一副好皮相,可中看不中用,姐姐也喜歡?”

“就算不中用,那模樣還生在那兒,就當我白白伺候他一場,想來也不虧啊!”

還不等聞蟬回話,她身邊的劉康忽而淫笑,攬著她的手臂也不老實,作勢就往她胸前移。

“你要真想,不如今日,就同這小娘子一道……”

“死鬼,想得倒挺美!”

趁他們夫婦打情罵俏,聞蟬迅速在屋內環視,看還有沒有能順走的東西。

最后定睛在那燭臺邊,桌案上,有一對火石。

她不動聲色挪過去,袖擺一掃,那處便空了。

叩叩叩——

恰是此時,屋門響了。

劉氏夫婦相視一眼,那劉康迅速躲回簾帳后,劉氏則揚聲問:“誰?”

陸英的聲音傳來:“娘子,主君請了大夫,要您回去侍藥。”

聞蟬藏好袖間那對火石,立刻道:“就來!”

轉過頭,面露遺憾,“姐姐,今日真是不湊巧。”

劉氏心中可惜又慶幸,暗道還好遇著個上道的,否則將人迷暈,他們又中途要人,豈不被抓個正著。

“那妹妹何時再來?”

“這便說不準了,不如這樣,姐姐明日再來尋我一回。”

她說著便往外趕,不給人多言的機會。

只在門邊又回首,眉目間化不開愁,“姐姐可千萬再來尋我!”

出門對上陸英,又是尋常沉靜的模樣。

“公子怎么了?”

兩人繞過廊道,急急往廂房走。

謝云章因著看不見,不喜屋里有人,聞蟬就怕他磕著碰著。

“大夫還在路上,大人叫娘子先進去。”

陸英替她推開屋門,“娘子請。”

聞蟬撩開里屋珠簾,一腳剛踏入便喚:“公子?”

謝云章仍舊坐在榻邊。

他循聲轉頭,虛晃的視線中,一道素色的人影闖入。

看不清面孔,但有輪廓,亦有色彩。

原來她的裙裾是淺淡的藕荷色。

“嗯。”

他看著好好的,聞蟬便又坐到他身側,“公子哪里不適?”

謝云章看得很專注,她白皙的面孔上,眼珠是黑的,唇是紅的,分明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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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云章沒出什么事。

只是眼前忽然有模糊的光亮,把她叫回來,只為第一個看到的人,是她。

“我沒事。”

看得太用力了,后腦傷處開始隱隱發熱,“就是腦后,有些隱隱作痛。”

“腦袋疼……”

聞蟬去看,他腦后卻被烏發覆著,看不見什么,想碰又不敢。

只得對他說:“大夫很快就到了。”

照例,看診時所有人都在外間等候。

聞蟬趁亂,將順來的迷香和火石,都藏進放置衣物的包袱里。

謝云章防得很嚴,除了幾身素凈衣裳她能自己沾手,其余連首飾都不叫她碰,生怕她有點錢財就想跑。

今日那大夫并未待許久,一盞茶的工夫便出來了,囑咐照常給人敷藥煎藥即可。

對聞蟬來說,一切如常。

可于謝云章而言,眼前有了模糊的景象,與她的相處都變了味道。

例如她俯身為自己敷草藥,不甚在意寢衣的領口,就那樣將大片溫軟的肌膚,暴露在他眼底。

“杳杳。”

“嗯?哪里不對嗎?”

熱巾帕蓋住雙目,將那虛晃的美景也一并遮掩了。

“沒事,就是想問你,今日過去做了什么。”

她順了迷香和火石。

實話自然不能說,可全說假話,他心思縝密,又怕他起疑。

沉吟片刻,聞蟬方噙笑開口:“那劉娘子也是個風流的,對公子芳心暗許,托我來商議,能否春宵一度。”

“你怎么說的?”

“我自是不好替公子應允,便說公子體弱,中看……”

實話一不小心說多了。

她連忙收斂,訕笑兩聲道:“我說公子不方便。”

“中看不中用?”謝云章卻不放過她,一下便找到她垂落床沿的手,“你便是這般,污我聲名的?”

“公子聽錯了,我沒有。”

“負責。”

“什么?”

那兩個字說得太快,聞蟬懷疑自己聽錯了。

巾帕覆著男人的眼,此刻他張合的薄唇便在面上分外惹人注目。

一字一頓道:“污我聲名,你要負責。”

聞蟬便不出聲了。

一說這些事,她總不接茬。

“我替公子把藥擦了。”

謝云章知道她不肯。

對自己還存怨,不想回上京,抑或放不下那個沒用的前夫,她還存著一堆小心思。

所以,謝云章沒把將要復明的事告訴她。

她說要做自己的眼睛,這一定是真的。

只要自己一日不好,她總會留在自己身邊。

第二日,那眼疾圣手又來了。

語重心長對聞蟬道:“這藥喝了三日還沒起色,恐怕是……”

聞蟬的心,隨他話音一沉。

又想到包袱里苦心掩藏的迷香,怕是一時用不上了。

“勞您多掛心了。”

她在外間說話,謝云章都聽得見。

其實今日眼前更清晰了。

聞蟬走近時,他能依稀辨別她眉目間的神色。

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