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8日，周一。

萬里無云的晴空下，老舊的公寓樓，兩扇相鄰的房門同時打開。

黑沼牙拎著最后一份打折便當走出房門，低頭看了一眼正在鎖門的白川桃，早晨氣溫偏涼，她在黑色水手服外套了一件寬松的黑色外套，背后印著白色LoveTrap花體字。

“今晚要一起去買打折便當嗎？”他鎖好房門，和她一起下樓。

“不去，我自己做飯。”

白川桃抬起手放到嘴邊，輕微地打了個哈欠，金色眼眸深邃而迷離，黯淡無光。

像往常一樣，沒睡醒的貓貓，依舊可愛。

走出公寓樓時，黑沼牙有種想摸她腦袋的沖動，剛抬起手，白川桃的眼神立刻聚焦，向他射去銳利的視線。

“你想做什么？”

“摸你腦袋...嘶，疼。”

“不許碰我。”

白川桃收回踩在他腳背上的腳，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下壓嘴角生氣的樣子比以前多出一種撩撥人的氣質。

“好吧，不碰你。”

黑沼牙舉起雙手投降，歪頭笑著問：“學姐的外套呢，我今天去還給她。”

“洗了，還沒晾干。”她冷著臉目視前路，金色眼眸逐漸茫然。

“你和遠山學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只要記住她是壞女人，小心圈套和陷阱即可。”

“只是有點好奇，她的手腕是被人打斷的嗎？”

黑沼牙在便利店門前停下腳步，見白川桃站在原地等他，快速進店買了一個面包和一瓶牛奶，重新踏上前往電車站的路。

“遠山學姐和我說，她是不小心摔斷的手。”他撕開面包的塑封，咬下一口，邊吃邊說。

“女人喜歡騙人這種事，還需要我教你嗎？”白川桃神情不變地走著，瞥向他的眼神仿佛在問“1+1=2”這種事你都不知道？

說完這句，她剛剛聚焦的眼眸又迅速黯淡下去。

注意到白川桃眼眸奇妙的變化，黑沼牙識趣地沒有回話，把時間留給她發呆。

走到電車站前，他把最后的面包塞進嘴里，就著牛奶咽下，隨手將垃圾扔進路邊的垃圾桶。

兩人一起走進車站，通過檢票口，站在站臺候車。

嗡——

黑沼牙要乘坐的電車呼嘯著進站，掀起一陣風，吹亂白川桃的黑色短發和裙擺。

她裹緊外套，扭頭看向黑沼牙，輕薄的嘴唇微動：“外套我會親自還給她，還有，早上好，路上小心，上學順利。”

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在嘈雜的車站有些聽不清。

“好。”黑沼牙抬腿走進車廂，對身后揮了揮手告別。

電車在巨大的，復雜的，冷漠的城市里穿梭，十幾分鐘后，緩緩停靠在抵達白山站。

走在通往學院的上坡路，耳邊傳來女生的閑聊聲，學院論壇的帖子引來不少視線聚集。

“喂，快看，黑沼同學...”

“黑沼同學真的好帥！”

“可是，聽說他喜歡盯著女孩子的胸部看。”

“那不是更好了嗎？美菜，你有希望哦。”

“死心吧，他不可能看上我們的。”

......

走進學院大門，遇到正在執行學生會工作的新海汐奈。

無云的晴空，陽光肆無忌憚地散落熱情，中庭的黃葉被照得閃閃發亮，殘留枝頭的紅葉在風中搖曳出清脆的聲音。

“早上好啊，黑沼君。”

新海汐奈踩著落葉走在身邊，西式校服外套系在腰間，蓋過黑色百褶裙的裙擺，白色襯衣的胳膊上佩戴著“風紀委員”的紅色袖章。

她探頭看了一眼冷著臉的黑沼牙，舉起手遮住水潤的嘴唇，故作為難地語氣說：“吶，黑沼君啊，學院里好像有一些關于你的不好傳聞。”

“我知道。”

“黑沼君也看學院論壇啊，嗯，如果到處流傳的話，影響會很不好吧？”

“幼稚的把戲。”

黑沼牙朝她臉上看過去，碧色眼眸里寫滿擔心，嘴角卻勾勒著狡猾的弧度。

沉默地走進教學樓，來到鞋柜處，見他不在乎傳聞，新海汐奈抿著嘴唇點了點頭，走向女生的鞋柜區域。

換好室內鞋，拿走鞋柜里的情書，走到樓梯處，她已經站在臺階上等待。

黑沼牙頭疼地揉了揉額頭，想不明白她為什么陰魂不散，難道沒有他劍道部就不能拿到玉龍旗了嗎？

“吶，黑沼君，我已經是最強王者了。”

新海汐奈從裙子口袋里拿出準備好的手機舉在他眼前，露出活潑的笑容，連上樓的腳步都洋溢著熱情的聲音：“和我一起玩吧，我超強的。”

“我早就拒絕過你了吧。”

“是這樣沒錯，不過，我已經拜托朋友向黑沼君以前的隊友打聽清楚了玉龍旗的事。”

“那又怎樣？”

“不是黑沼君的錯。”

新海汐奈加快腳步上樓，站在二樓的走廊上，轉身面對黑沼牙，透進玻璃窗的陽光在她身上蒙上一層燦爛的濾鏡。

“至少，我會無條件地站在黑沼君身邊，有兩個人拒絕的話，就沒辦法投降對吧？”

黑沼牙揚起臉看向她，視線交融，他用手揉了下鼻尖，面無表情地從新海汐奈身邊經過，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話在走廊回響。

“你說過不會再邀請我加入劍道部，想讓我相信你，至少先做到說出口的事。”

來到1年級1班，開門，原本吵鬧的教室短暫的沉默片刻，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的同學向黑沼牙投來視線，又若無其事地繼續聊天。

“早啊，牙。”還在背歷史書的相澤虎無精打采地和他打招呼，顯然被村莊械斗史折磨得不輕。

“早。”

黑沼牙徑直走向課桌，打開窗戶通風，拉出椅子，從裝便當的塑料袋里拿出愛的流放地，坐在座位上看書。

跟在他身后走進教室的新海汐奈沒有繼續糾纏，輕松地加入了一個女生小團體的閑聊中。

幾分鐘后，在轉學第一天和他起沖突，周六提醒學院論壇帖子的石黑豪跑來搭話。

“黑沼同學，學院論壇的帖子已經有上千條回帖了。”

黑沼牙沒有理他。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你沒有經歷過嗎？所有人都帶著有色眼鏡看你，風評變差，陌生人也會對你有刻板印象......”

石黑豪滔滔不絕地說著，他依舊視若無睹，一言不發，只是翻動書頁。

“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算了。”

說完這句，石黑豪終于厭倦，準備離開。

“別人心中有座山，和我有什么關系？”

黑沼牙拿起黑色水筆，在[女人也會因此變得溫順]這一句話下劃了一條直線，轉頭看向他：“你會害怕，是因為你還不夠強，不夠優秀。”

這是看在石黑豪熱心腸面子上的好心提醒。

“你不會明白的，我只是喜歡黃油和二次元，又沒做錯什么，就被所有人排擠。”

見他痛苦地抱住頭，黑沼牙冷笑一聲，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呵，今天中午，我會告訴你，身為強者，面對流言蜚語的正確處理方式。”

石黑豪抬眼看向他，在黑沼牙身后，窗外秋風卷起，飛舞的落葉燃燒著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