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已有情報,無疑能得到這樣的結論:初鹿野涼也許在各方面都很完美,唯獨面對戀愛這件事,有種怪異感。
黑沼牙目送黑色轎車沿著中庭駛離,轉身走進教學樓,木屐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初鹿野涼不僅笨笨的,而且機械,感覺像是精密的程序,用學習到的各種知識和他交往。
因為是三無嗎?
無口、無心、無表情。
如果說不懂“吃醋”是因為“無心”,似乎也很合理,再觀察一段時間吧。
在此之前,先考慮送她什么樣的交往禮物——打敗初鹿野涼,把她和白川桃疊放這種事,可算不上禮物。
不喜歡完美的東西嗎?
白川桃應該知道她的喜好。
他一邊思考,一邊沿樓梯來到三樓的走廊,嘈雜的打鬧聲歡快地搖顫著周圍的空氣和陽光,還不到營業時間,各個班級都在做最后的準備。
黑沼牙在1年級3班的門前停下腳步,掃視教室內部,桌椅堆積在后方,留出空間方便話劇演出,也能容下更多觀眾,連講臺都搬到窗邊。
風從遙遠的天空吹進窗戶,搖曳黑色水手服的裙擺,兩名女生一邊聊天,一邊打掃教室,沒有看到白川桃的身影。
他抬手敲了敲敞開的教室門,吸引她們的視線,冷著臉用平淡的語氣問:“打擾一下,你們知道白川同學去哪里了嗎?”
“呀!黑沼同學!”化了淡妝的女同學看到他,雙手捂嘴,驚訝地跳起來。
“白川,我看到她去天臺了。”
另一名女生指了指天花板,用有些怯懦的聲音問:“黑沼同學和她關系很好嗎?”
“不熟,謝謝。”
黑沼牙轉身離開教室,穿過走廊,沿著樓梯前往天臺。
剛拐過頂層的樓梯拐角,就看到天臺的門敞開著,白川桃坐在粗糙的水泥地面,遠山千歲扯著她的短發,淚流滿面。
頭疼——學院祭才剛開始,今天還有一整天。
風聲彷佛透明的奶油般灌進樓道,涼爽的空氣里有種微妙的凝滯感。
十分鐘前。
云團緩緩飄過,遮住太陽,水泥地面染上一層陰影。
白川桃循著味道,推開天臺的門,看到遠山千歲背對著天臺欄桿走來,金色眼眸向她射去冰冷的視線。
暴戾的風揚起紫色長發和女仆裝的裙擺,正要下樓去找黑沼牙的遠山千歲看到白川桃攔住去路,停下腳步,兇狠的壓迫感襲向眼前嬌小的身影。
看到遠山千歲的女仆裝,白川桃回想起黑沼牙的手機壁紙,臉色瞬間陰沉。
她清晰地記得,遠山千歲以前偏愛白色連褲襪。
“嘖,你還真是拼命。”白川桃輕撫風吹亂的頭發,目光如刀,似乎要割碎隨風搖曳的女仆裝裙擺,打斷黑色絲襪包裹的美腿。
必須阻止她去找黑沼牙。
“多管閑事。”
遠山千歲雙手抱在胸前,嘴角勾起狡猾的笑容,眼神卻如毒蛇般狠辣:“呵,你看起來好像快要壞掉了。”
“不長記性嗎?手再斷一次,你很可能就彈不了吉他了。”白川桃沒有理會她的話,精致的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冷笑。
她知道遠山千歲在乎什么,也清楚遠山千歲害怕的事。
黑沼牙轉學后,遠山千歲誤以為他會加入劍道部,去找新海汐奈入部時,碰到初鹿野涼,結果被大小姐用竹刀打斷手腕。
初鹿野涼的想法也很簡單,不想看到遠山千歲接觸劍道,又需要請假一段時間,打斷她的手是最高效的方式。
這些事白川桃一直都知道,但從沒和黑沼牙提起過,因為具體原因涉及到遠山千歲的“秘密”。
“桃,你用這種事威脅我?”遠山千歲瞪大眼睛,瞳孔微縮,紫色眼眸逸散出濃烈的殺氣,咬牙切齒地問。
想到最近一個月白川桃的所作所為,嫵媚的臉瞬間猙獰。
奪走心上人的第一次,連初吻都沒剩下;在書店礙事,導致進展停滯;背后說她壞話,讓黑沼牙充滿戒備;最后告訴初鹿野涼,導致告白失敗,黑沼牙的初戀是成為別人的男友。
這一切都是因為白川桃搞鬼。
“如果不是你,牙學弟怎么會和涼交往!”
說著,遠山千歲快步走到白川桃面前,無法壓制的怒火從心頭涌起,像吃到魚刺一般,無處發泄的暴躁卡在喉嚨。
她高高揚起手,停頓片刻,在白川桃精致的側臉重重落下一記耳光。
啪——
側臉傳來火辣辣地疼痛感,瘦弱的白川桃順著力量傳來的方向跌倒在地,黑色過膝襪與粗糙的水泥地面摩擦,腳踝扭傷傳來的痛感沿著神經傳遞。
她痛苦地皺了皺眉,倔強地揚起紅腫的臉和遠山千歲對視:“哪怕你這樣說,我也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么。”
語氣輕柔地像是害怕破壞緊張的氛圍。
如果可以回到過去,哪怕不想看到黑沼牙與初鹿野涼交往,她依舊會重復一次所作所為。
無論是因為在意黑沼牙,還是為了阻止遠山千歲,白川桃都不后悔把痛苦留給自己,何況還成全了初鹿野涼的愿望。
“你自己說過——”
“樂隊已經解散了!!!”遠山千歲蹲下身,扯住白川桃的頭發,強硬地和她對視,淚水卻不受控制溢出眼眶。
情緒失控,她努力壓制哽咽的語氣,顫抖地提高音量大聲說:“已經回不去了!!!”
無可救藥的沉默與不安籠罩天臺,白川桃沉吟片刻,話語中的質問感格外清晰:“你明明沒有泄露涼的秘密,為什么當時要解散樂隊?”
有人泄密,因樂隊產生的羈絆才會徹底斷絕,這是四人的共識和默契。
遠山千歲深深吸了口氣,對她的問題避而不答,一字一句地強調:“我是真的喜歡學弟,原本也可以依賴他解決所有問題!”
否則,她怎么會明知初鹿野涼在場,還告訴新海汐奈要加入劍道部,導致打了一個月的石膏,私立青嵐學院的體育祭也因為她受傷無法主持大局而泡湯。
考試成績低于預期,只是校方為了保護她,同時掩蓋學生會其他成員無能的借口。
“我也要為他考慮。”
白川桃心虛地把臉別向一旁,挪開與遠山千歲對視的視線,金色眼眸充斥著痛苦的意味:“牙根本不喜歡劍道,你應該知道。如果你真的喜歡他,最后沒辦法解決任何問題。”
她沒辦法騙自己,黑沼牙是做出行動前必須考慮的一部分。
“呵。”遠山千歲冷笑一聲,流淌淚水的姣好面容,表情再次變得恐怖。
她攥緊手中的黑發,指尖泛白,憤怒的紫色眼眸,盯著白川桃不放:“說到最后,你也喜歡學弟,你明明理解那種心情,為什么還要阻止我?”
“我沒有,只是有點在意。”貓貓一如既往的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