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絲煎包!”
小慕虞脫口而出。
看著二人熟絡的樣子,蘇白粥神色一呆。
似怎么也沒有想到在名貴與普通的衣裳間,他竟毫不猶豫選擇了小慕虞。
“走吧。”
蘇白念卻沒有理蘇白粥,拉著小慕虞的手腕徑直離去。
昨夜可是她自己說‘離我遠點’的。
“今天還去擺攤嗎?”
“不去了。”
“你昨晚洗澡了嗎?”
“足足洗了三遍。”
昨夜那一身血污,他真洗了三遍都差點沒洗干凈。
“這還差不多。”
小慕虞腳步歡快,整個人好似要飛起來。
蘇白粥呆呆看著二人的背影,淚水似在淡藍的眼底打轉。
忽然。
那淺淺的藍色一點點轉紅,“誰也……不能……從我身邊奪走哥哥……”
“不。”
‘蘇白粥’忽又自語:“他不是‘你’哥哥……這世間沒人有資格……做我們的哥哥。”
她抬起頭。
眼底淡紅化作漫天血色,似有一柄魔劍沉浮。
——
“好吃嗎?”
蘇白念與小慕虞坐在市井小攤上。
吃著香噴噴的煎包,配上一碗熱騰騰的豆漿,整個人好似從胃暖到了心里。
“嗯嗯!”
小慕虞咬了一大口煎包,嘴里含糊地道:“賣魚的,剛才那位小姐是誰呀?”
蘇白念道:“侯府的一位表小姐,小時候寄宿在侯府,我們已經有十年沒見了。”
“哦哦。”
她開心地點頭,而后揮拳道:“我可告訴你哦,身為寧家的姑爺,你不許三心二意!”
看似威脅的語氣,透著一絲關心。
龍鳴寧家的女婿,絕不能傳出不好的名聲。他們家的太上閣中,可不止一位在世仙……
“曉得了。”
蘇白念搖頭一笑,放下盛豆漿的碗。
“吃飽了嗎?吃飽了陪我去買些東西。”
“買什么?”
“吃的。”
“你到現在還沒買年貨?錢夠嗎?我這里有……”小慕虞說著忽然一頓,看著蘇白念的臉色。
“夠了。”
他取出錢袋,在面前晃了晃。
銀子與銅板叮當作響。
“哇,你發財啦!”少女頓時作勢欲搶。
片刻后。
二人聯手橫掃城西街市。
臘肉、豬蹄、牛肉、魚干、干菇,還有配著烏草蛇龜湯的材料,連鍋碗瓢盆各種調理都配了一套。
按小慕虞的話說。
一個人過年總得給自己做頓好的。
“那我走咯。”
她嘴里含著一串糖葫蘆,似有一絲不舍:“小姐還在家等著我,今天除夕宴可還有不少事呢!”
“去吧。”
蘇白念點頭。
“哼。”
少女一仰頭,很是神氣地轉身。
蘇白念背起一大包東西朝侯府走去。
回到小院。
蘇白念放開東西,打開小慕虞送來的包裹。
兩套錦服一黑一白,制工精美,布料也比上次貴了許多。
當然。
與蘇白粥的錦羅綢緞比不了。
但身為一個丫鬟,哪怕是寧昭云的丫鬟,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了。
換上衣服試了一下,果然十分合身。
“不錯。”
這是蘇白念第一次穿這么貴的衣裳。
厚厚的錦服不僅擋住了冬日的寒氣,更讓人心頭一片溫馨。
片刻后。
他又將衣裳脫了下來,換上平日的粗衣開始練功。
氣血蒸騰,汗如雨下。
僅片刻渾身已被汗水浸透。
氣血境第三階段是一個類似洗經伐髓的過程,以渾厚的氣血不斷洗練體魄,去舊留新,在這個過程中一點點強健體魄。
只一會兒,他又餓了。
于是生火做飯,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
蘇白念已經吃了五頓飯,簡直是個飯桶!
正常氣血境修行者在這個階段早已打下渾厚的根基,自然無需這般。而他底蘊不足,第二、第三階段同時進行,氣血自是經不起損耗。
“又花了三十兩,也不知能吃幾日。”
想到只剩八十多兩的存款,蘇白念不由心焦。
如今普通的食物已經漸漸跟不上消耗,十斤牛肉都不一定抵得上半斤紅齒鳙。若一天到晚都在吃,哪有時間修行?
所以他只能將算盤,打在今晚的行動上。
“據說那紅齒鳙,連小指粗的漁網都能一口咬破。也不知以我現在的實力,能不能在青河中徒手摸魚?”
“希望一切順利。”
夜色漸深。
今晚的侯府把守格外森嚴。
侯府的貴人們正在大殿晚宴,自是的主角當然是仙人門徒蘇白粥。
小院里。
桌上擺了十幾盤菜。
如小慕虞所說,蘇白念也給自己做了一頓好的。
這已是他今天的第七頓飯!
拜祭過養母,蘇白念一陣風卷殘云,很快吃了個半飽。
“娘,我去了。”
站在養母的靈位前,蘇白念輕聲道。
今夜。
將是他真正踏入這個世界的開始。
由市井,入江湖。
外面的世界絕非青禾郡這般安逸,一會兒需要在深夜采珠,那夜明珠說不得會發出什么異象。
好在準備了這么久,他的修為也算能有用武之地了。
少頃。
一道黑影無聲躍過侯府后門。
此時正值晚宴結束之時,眾護衛皆有一絲松懈,正好給了蘇白念機會。
夜色如水,星光漫天。
一座巨大的索橋橫在大河之上,連接東西兩岸。
蘇白念剛接近橋墩,暗處忽然竄出幾個身影。
“來者何人?”
“凌晨趕水拾蚌的。”
蘇白念早已打聽過情況,不等對方開口,主動遞上三十文銅錢過路錢。
橫江索道被一個名為‘九竹幫’的江湖幫派把持著。
那是個比黃家更強的勢力。
在這江湖上,實力就是硬道理。不從這里過就得不到路引,到了西岸灘涂自然也休想安生。
這便是江湖規矩。
“除夕還來趕水?”
一名江湖漢子接過錢一掂量,質疑道。
“家里日子艱難,各位不也是在這賺辛苦錢?”蘇白念一聲苦笑。
“過吧。”
那漢子拋出一塊鐵牌,將身形一讓。
蘇白念挑起早已準備好的簸箕、竹簍,慢悠悠向前走去。看那佝僂的背影,竟似個年過半百的老人。
他自是早已改換了裝扮。
在夜色的掩飾下,不仔細根本看不出端倪。
就在蘇白念過橋采珠時。
蘇武侯府。
后宅南院一處三層閣樓。
四房嫡六子蘇云峰,剛剛拜別了母親。
劉氏靜坐廳中,一手撐著頭,一手輕輕敲擊桌面。
她正想著今日晚宴發生的事。
忽然。
劉氏出聲道:“去喚副統領趙寬延來。”
“是。”
屋外傳來一聲回應,卻不見任何腳步聲。
片刻后。
一個渾厚的聲音在外響起:“夫人深夜喚我,不知何事吩咐。”
“趙統領進來說話。”
“女眷居所,卑職不敢冒入。”
“我讓你進來。”
劉氏聲音微冷。
“是。”
一陣沉默后,房門開啟。
趙寬延在門后駐足,行禮道:“卑職見過夫人。”
“趙統領。”
劉氏望著相隔甚遠的身影,朱唇輕啟:“我聽說那蘇白念,近日時常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