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天發房地產公司、上城房地產公司、國祥建筑工程公司二審正式開庭。
上城不服一審判決,辯稱,應該由天發給付子項目工程款,上城只是被委托方,同時,國祥也不服一審判決,認為,不論由誰來給付,子項目是4800萬。
天發、上城咬在一起,國祥終于比較舒坦。天發、上城鷸蚌相爭,才是它想要的結果。
夏溪出動出擊、堅守戰場,拒不承擔任何責任。
而且,也許因為憋著勁兒,夏溪態度更加堅定,也不客氣,用了“生拉硬拽”“生搬硬套”等詞,叫上城很不好看。
至于國祥,因為天發上城戰成一團,壓力陡然降低,于是便一項項細摳“質量問題”。
首先,許多物料,比如水泥,由上城房地產公司提供,而這無法說明,“質量問題”是在施工當中出現,還是由于原材料而引發。
其次,一審時,尹千秋查找、核實了工程當中全部1000余張用工簽證確認單,對于零星用工做出確認后,指出,實際用工量與約定用工量并不相符,有些與設計圖、工程量清單等相重疊的內容,因此結款協議書上數字偏高。當時國祥總是攔著,增加查找難度,可畢竟不想背上妨礙取證的罪名,還是被尹千秋得手。如今,國祥又拿出一些新的簽認單,聲稱管理有些小遺漏。
再次……
總之,上城對于“2880萬”不滿,國祥對于2880萬也不滿!一審尹千秋這里減點、那里減點,最后減掉足足1920萬,國祥覺得,也有得爭。
上城的新律師同時面對兩邊,又未經歷過那漫漫五次庭審,顯得不是十分熟悉,在法庭上語速緩慢。
審判長宣布休庭。上城房地產的“流氓”邁著八字,晃晃悠悠走出法庭——人的氣質很難改變。對于上城來說,4800萬不是小數,因此他作為ceo時常出席庭審。
他走到拐角,卻猛然間發現天發那個律師——夏溪,鬼魅一般站在那里!!!純黑襯衣,深灰外套,在白墻前分外扎眼。
“艸!!!”他嚇了一跳!!!
夏溪盯著對方,一眨不眨,就那么盯著他走,直勾勾的,目光黏著、追著,面露詭異微笑。
上城ceo當即毛了,喝她:“瞅屁?!”
他愛美女,可是夏溪,敬謝不敏,覺得女人必須溫柔、順從、賢惠,吵吵嚷嚷的像什么。
夏溪繼續微笑:“瞅你。”
“瞅我什么?”
“瞅你好笑。”
“……哪里好笑?”
“就……”夏溪說,“許總,您知道,尹千秋尹律師,他有多厲害嗎?”
上城那ceo:“……”
夏溪眼神瘆得慌,聲音也瘆得慌:“尹千秋尹律師,生生免掉1920萬。若不是他,上城就得全額給付工程款嘍。”
“天發房地產不是出資方,這點沒錯,中法審判長不會改判,最后還得上城房地產真正出資呢。可是您解聘掉尹千秋,上訴、二審,現在國祥攻勢很猛,能頂住嗎?”
夏溪看到對方臉色不好,又繼續說:“還有另外一點,您知道嗎,民事訴訟不同于刑事訴訟,沒有‘上訴不加刑’這回事,二審判罰可增可減,金額可多可少。我想,別打到最后,連1920萬都保護不住。”‘上訴不加刑’是中國原則之一,這樣被告才會敢于進行上訴。
夏溪嘆了口氣,重復:“您不知道,尹千秋尹律師,他有多厲害啊。祝好吧您。”換句話說,王xx王律師,并不厲害的。二審過后,上城不僅僅要給付2880萬,還會更多。
“你個——”
他正要破口大罵,夏溪卻道:“你叫我講的呀。”
“不然您去砸砸我家?”
周介然家24小時有安保,要也能砸個稀爛,那夏溪就只能說句“服了”。
一番話講完,夏溪又鬼魅一般,飄出法院。
聽到那人啐了一口,也不在意。
二月,還是天發房地產公司、上城房地產公司、國祥建筑工程公司間的官司,二次庭。
這回,國祥律師愈發強硬,喋喋不休:“這里,物料為上城房地產公司提供……”
上城房地產律師接招,但是夏溪明顯感到,新人不及尹律師,已經節節敗退,也不知道憑借什么得到信任。
而夏溪,進一步地澄清官司核心問題——對于該子項目,天發不是開發方,也不是出資方。面對復雜情況,她自信、冷靜——假如是尹律師正在努力甩鍋,她興許是扛不住,不過,對于這新律師,還是中途接手,夏溪感到并不會輸。
而且,她憋著勁兒。
這要是輸,怎么面對尹律師???
她面對上城,擺出證據,一字一字十分清晰:“這些往來單據可以充分證明,在‘陽合同’簽訂以后,‘陰合同’簽訂之前,國祥建筑工程已經啟動采購。這說明,上城、國祥相信可以在幾周內辦妥開工手續,而且因為時間非常緊迫,迫不得已,提前采購!!試問,如果后面那份才是真正合同,國祥怎么會在雙方簽字之前,就開始張羅項目??”
這個問題,叫上城律師抿唇不答。
誰都知道,這不合理。誰也不可能在合同確定以前便著手準備施工。
夏溪取證非常徹底,上城、國祥不能阻撓。
她的辯稱包含更多證據、囊括更多事實,只為叫上城的新律師不要心存幻想。
效果不錯。
二次庭后,審判長又宣布休庭,還不能判。
這點夏溪也早已想到。
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二次庭后日子過去沒有兩周,上城撤訴!!!
它明白無法打贏!
而且,上城不僅撤訴,還與國祥達成和解,叫國祥同樣撤訴!!!
于是,一份《民事裁決書》被送到各方手中,因為當事人有權在法律框架以內處理自己的實體權利和訴訟權利。《民事裁決書》是根據和解協議擬定,夏溪隨便一掃:上城給付國祥3030萬。
還是靠著一審,才勉強保住1770萬——雖然比一審結束時要少掉整150萬,然而國祥明白,繼續去打……可能更慘。國祥那邊著急拿到工程款、給工人付節前工資,也沒有再糾纏于此——多一二百萬、少一二百萬,也就那樣子了。人就是這樣,在被拖欠4800萬大半年后,拿到3030萬,已經滿意。
夏溪還挺高興——上城終于看清形勢,不再糾纏。要知道,叫個流氓選擇放手、激流勇退,十分困難。
至此,天發、上城、國祥三方糾紛塵埃落定。
夏溪想叫尹千秋知道,又不想真聯系他,于是在朋友圈發了一條狀態:上城、國祥雙雙撤訴,塵埃落定[嘿哈][嘿哈][嘿哈]。與一審結果相似,上城多付150萬。
尹千秋十分控制,輕輕點贊。
而且,他還特意翻到去年12月份夏溪發的配了二人十指交叉的照片的那條“脫團,嘻嘻”,也點贊。
用第一個贊表明知道,用第二個贊表明避嫌。
夏溪見到,真心希望尹律師能過得幸福。
以后,除了再在法庭遇到,當真不會再有聯系。
她放下手機,看著周邊的周介然,說:“介然介然介然”
周介然尾音一挑:“嗯?”他還是靠坐床頭。
“在干什么?”
“打算投個人工智能公司,開始布局智能家居,類似googlehome。還有一個全球青年領袖的會,看眼講稿。”周介然放下手機。
“哦……”夏溪翻身,抱著周介然腰,壓在他的身上,抬頭,長發輕輕落下,散落在周介然的身上、胳膊上、手上。夏溪道:“法律師說,一個大額案件還不太夠,但是如果下月清臣官司可以贏下,就升我當天恒律所的合伙人。”
周介然說:“恭喜。”他不意外,他很清楚夏溪將會越走越高。
“……還沒升呢。”夏溪發現,周介然總無比超前。
“我看事情很準。”
“胡說,”夏溪非常記仇,“你頭幾回見到我時都很嫌棄,根本就不知道老子以后是誰。”
“第一次是沒注意——當時和副總在一起,但第二次,你穿著蕭雅的睡衣,就想——”
“想啥?”
周介然伸手把住夏溪后頸,按低了一點點,伸直了修長的脖子,似能看見青筋,吻住她的嘴唇,用舌尖卷著她的,壓著、裹著向后拉動,似要將人拽入自己身體。在這樣的氛圍當中,夏溪呼吸急促、心通通跳。
一吻結束。夏溪紅著臉問:“真的……那個時候,就想親親?”
周介然從喉間發出一聲低笑:“有那么一兩秒吧。不過很快想起你的討厭之處。”
“哇,”夏溪說,“回答錯誤,非常錯誤,罰你三十秒鐘不許親我。”
“好。”周介然兩手摟緊夏溪的腰,讓人靠上他的胸膛,又攬著夏溪脖子讓她伏在自己頸邊,微一偏頭,呼吸時的熱氣噴在夏溪耳畔,聲音性感,低語道:“那開始倒數了。30……”
“嗯?”
磁性的聲音繼續:“29……28……27……”
夏溪渾身一僵,耳朵全紅。
周介然還在數:“15……14……13……”
夏溪覺得,這個過程無比漫長、無比磨人,有點緊張,連呼吸都又輕又緩。
奇怪,明明是她提的要求,用來懲罰對方的呀——
又是十秒以后,周介然終于數到最后:“4……3……2……1……”
說罷,托著夏溪后腦的手十分強硬地將人扳過來,咬上對方嘴唇,動作強悍、粗魯,舌尖長驅直入,用力摩擦夏溪舌頭。在那樣的力道之下,夏溪口中空氣似乎全被捋去,感覺周介然的手下滑到了腰上,與另一只手一起,稍一用力,便將伏在他胸前的夏溪反手摔在床上,墊子還顫了幾下。
周介然伸手關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