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闕辭

第六卷 華明錄 06書靈(下)

第六卷華明錄06書靈(下)_玉闕辭_玄幻小說_螞蟻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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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靈夙走近,二人均察覺到了動靜。高莞華轉身,靈夙即刻看清了,果然是趙宜真的臉。

“公主?”趙宜真吃了一驚,“你怎么來了?”

“我來探望自己的好姐妹,很奇怪么?”

“公主哪里話,我是納悶,怎么沒人來通傳一聲。”

“因為沒人看見啊,”靈夙狡黠,“我是翻墻進來的。”

高莞華佯裝生氣:“雖早知你不愛受拘束,現在卻連我家的圍墻都要翻了,也不怕我府上的侍衛把你當賊人抓起來?”

“他們不敢。”靈夙將視線移至崇明臉上,似笑非笑,“好巧,端王怎么也在這兒?”

崇明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奉皇上命,來看看郡主繪圖的進度。”

高莞華點點頭,向靈夙解釋:“王爺統領十萬驍騎軍,日后無論是修建堤壩還是開鑿府陽渠,都需要王爺麾下將士監工協助。王爺此番前來,確是因為公事。”

靈夙失笑:“你回答得這么認真干嗎,我不過隨口一問。”

高莞華見她沒往心里去,這才放心。遂陽公主與端王不睦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她素來和公主交好,就怕公主因她和端王的單獨見面而不高興。

趁著崇明和高莞華聊天,靈夙在書房走了一圈,假裝無意地察看。高莞華的書房很大,書架上放滿了各種史料,還有她喜歡看的一些雜書。除了閱讀,她平日里最喜歡的事就是畫畫,墻上掛著的兩幅唐代古畫臨摹作品,就出自她本人。

和靈夙印象中的一樣,高莞華是個非常博學的女子,這在人界并不常見。趙宜真應是把她自己渴望卻得不到的都傾注在了高莞華身上。

書架第二排有一本書沒放齊整,靈夙被吸引了注意力。看這隨意擺放的樣子,應該是高莞華經常看的,書名是《叢魚山雜記》。她從書架拿了這本書翻看,未曾想到,幾張花箋從書頁中滑落。花箋上都是些手抄的詞,如李后主的《相見歡》,溫飛卿的《菩薩蠻》等。值得玩味的是,每首詞的字體都不一樣。

高莞華看見,趕緊撿起來。

靈夙嘴角上揚:“平日只見你喜歡畫畫,沒想到字也寫得這么好。”

“閑來無事瞎寫的,你別笑話我就行。”

“舉國皆知,高家莞華是大鄴第一才女,我哪敢笑話你。”

“你又胡說!”

二人打趣了會兒,崇明又跟高莞華聊了些府陽渠的事。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有侍女來報,說二皇子來了。

“快請。”高莞華吩咐完侍女,騰出手收拾桌案。崇明來之前她一直在翻看史料,桌上有些凌亂。

靈夙和崇明交換了眼神,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她對高莞華說:“我是拒了駙馬的求見悄悄跑出來的,被而二哥瞧見了不好。你們聊,我先回去啦。”

高莞華本想問她為何要推了駙馬的約,還沒來得及開口,只見靈夙打開窗戶翻了出去。而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推開了,二皇子含笑走進來。

看見端王也在,二皇子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嵩弟,你怎么也在?”

“奉皇上的旨意來看看郡主繪圖進展。”崇明起身,“我和郡主聊得差不多了,先告辭了。你們慢聊。”

“好,慢走。”

待崇明離開,二皇子才恢復剛進屋時的放松狀態。他從袖中拿出一個錦盒,興致盎然地打開給高莞華看:“華兒,這是宮中匠人新打的簪子,我一看就覺得很適合你。你快戴上試試。”

高莞華下意識后退了一步:“二皇子太客氣了。您知道的,我輕簡慣了,不怎么用這些金玉首飾。”

“沒事,你先收著,逢年過節拿出來戴也行。”

二皇子盛情難卻,高莞華只得收下。她把錦盒擱在一邊,拿出新繪的一張工程圖給二皇子看:“這是從義縣到陸中縣一段的運河圖,二皇子您過目。義縣多山,且土質松軟,開鑿過程中可能會有不少問題,我沒想好怎么解決。您看要不要找工部的幾位大人一同商議看看。”

“這些小事交由工部處理就行,你別太傷神了。”二皇子接過圖紙,隨手放在一邊。

高莞華皺了皺眉:“事關天下蒼生,怎么能說是小事呢。”

二皇子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緊改口:“我的意思是,你畢竟是女子,這些問題不是憑你一人之力能解決的,還是交給工部比較放心。你最近太操勞了,要注意休息啊。”

“我答應過皇上,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府陽渠的圖畫完。不能食言。”

“我知道。”二皇子語氣變軟,“華兒,畫完這圖,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高莞華眼神迷離,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走到窗前,抬頭看向了遠處:“沒什么打算。就是覺得天大地大,不該拘于一屋,我也該為自己活一次了。”

二皇子急了:“你是想回故里嗎?如果……如果我說,我想讓你留在京城呢?”

高莞華愣住。

“華兒,做我的皇子妃可好?”

對于二皇子這突如其來的告白,高莞華卻并覺得不意外,她嫣然一笑:“自我被封為郡主的那一日起,我的婚事就不是我自己能說了算的。殿下您問我沒用,得問皇上。”

聽她這話,二皇子頓時放心了。皇帝召高莞華回京,其目的就是想為她賜婚。至于他會把高莞華嫁給誰,毫無懸念,那都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看到這兒,靈夙沖崇明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可以走了。方才他們并沒有離開書房,只是隱去了身形,旁人看不到而已。

崇明猜靈夙應該是發現了什么,她眼神玩味,一副所有事情都了然于心的樣子。他問她:“你留下來,就為了看這個?”

“嘖,枉我一直以為殿下聰明。可惜啊,男女間的事你還是看不懂。”

崇明承認:“嗯,我確實不懂。”

靈夙語塞。她聽出來了,他意有所指。

“既然覺得我不懂,那你說來聽聽。”

“也沒什么,無非是高莞華不喜歡二皇子。”

“這你都能看出來?可是按照趙宜真寫的,高莞華和二皇子才是天命所歸的姻緣。”

靈夙笑笑,拿出一張花箋:“你看看這個,能看出什么嗎?”

上面寫的是溫飛卿的《菩薩蠻》。剛才高莞華把花箋放回書頁中,靈夙偷偷拿走了一張。可偏偏是這一張的字跡有些眼熟,崇明一眼便認出來了,先前從大皇子那兒拿回來的字帖中,有一頁就是這樣的字體。

“她仿的是大皇子的字。”

“恐怕不是仿的。是不是大皇子手把手教的也未可知。”

“何以見得?”

“呵,你若是把《華明錄》反復讀上三四遍,你也能猜到。”靈夙分析,“高莞華雖是博古通今的才女,擅畫擅棋,書法卻并不出眾。可她書中掉出的那一堆花箋,每一張都是不同的字體,尤其是這張《菩薩蠻》,所用字體并非源自任何一位書法家,而是大皇子自創的柳葉體。高莞華再聰慧,也不至于能把大皇子自創的字體學得這般傳神。”

“高莞華和大皇子之間有情?”

“不然呢?在外人眼中,她和大皇子基本沒接觸,和二皇子來往卻很頻繁。有時候啊,越是掩飾,越說明有什么。”

崇明試圖理解她這話的意思,半晌才緩緩開口:“是這樣?”

靈夙干咳一聲,問他:“你先前說,趙宜真家中強烈的執念來自于姜忱,又說《華明錄》生了書靈。我沒理解錯的話,這書靈就是姜忱?”

崇明點頭。

“我還是沒明白。”靈夙眉頭蹙了蹙,“為什么成為書靈是大皇子姜忱,而不是《華明錄》中的其他人?”

“或許是因為,在這個故事中姜忱這一人物的人性最強,他想告訴世人真相的執念最強,想‘活’下來的欲望也最強。”

“如此倒也解釋得通。”靈夙勉強接受了這一說法,“我們先回去吧,有些問題得親自問過姜忱才能確認。殿下受累,還得勞煩你用洗靈筆為姜忱繪制身形。”

“行。”

片刻后,二人從趙宜真的夢境中回到了現實。

靈夙心中疲倦,這么些年她隨心所欲慣了,扮演另一個人還是會有些不適應。她打開房門,喚了施云黛進來。

“怎么樣?”施云黛一臉好奇,“你們看到了什么?宜真如何了,她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她沒事,只是睡著了。不過還是讓她先睡著吧,一會兒我有東西要給你看。”靈夙拉過施云黛的手,讓她坐下,“你是趙宜真僅有的朋友,有些事我不想瞞你。雖然,說出來可能會讓你難以置信。”

施云黛早就料到此事不簡單,她親眼見過趙宜真寫的字消失,也聽崇明說起要去趙宜真的夢里……那么,不管靈夙接下來說的話有多匪夷所思,她也做好了全盤接受的準備。

“你說吧。”

“告訴你真相之前,我想讓你見一個人。”

施云黛皺眉:“什么人?”:mayiw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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