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葉上三更雨(1)_宋錦世家_都市小說_螞蟻文學
梧桐葉上三更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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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菲認真的聽著,翹首以盼。
徐管家慌慌張張的跑進來,“老爺,大事不好了。”
三人齊站起來,成若上前道:“老徐,發生什么事了?”
徐管家道:“林府剛打來電話,問林老爺和林少爺在不在這里,說他倆忽然聯系不上了,到現在都沒有回家。”
成若撩起袖口,看了看手表,“才九點半,勿要大驚小怪。”
凌菲皺起眉頭,“公公每天下午七點之前一定會到家的,現在公司里的事務多是梓慕在處理,讓公公輕松了不少,他的睡眠質量差,所以他吃完晚飯,八點多鐘就睡覺了,每天都是如此,作息很規律。”
吳姨道:“小姐,你和林少爺搬出來有一段時間了,也許現在林老爺的生活習慣改變了呢,再說男人在外有個應酬也是正常的,你不要擔心。”
“可是,梓慕若回家晚了,都會提前告知家里一聲”,凌菲嘆口氣,“許是我胡思亂想了,不過既然婆婆打電話來問,怕是四處尋過了,不是特別著急的話,她怎會打電話來。”
凌菲的話不無幾分道理,令在場的人焦慮起來,成若道:“他們今天去哪了?”
吳姨想了想,“林老爺和林少爺下午一起開車走的,說是去簽合同,去見什么,什么部隊里的人。”
成若道:“國民黨?”
吳姨確定的點點頭。
成若緩緩坐到椅子上,思索了良久,他的無言和凝重的表情讓凌菲產生了不詳的預感,她哀求道:“爸,你要救梓慕啊。”
成若道:“孩子,我去托老朋友幫忙問問,希望能看在我這張老臉上,打聽出點消息。我們也不用緊張,說不準他們馬上就到家了。”
所謂的老朋友是政府讓商會籌集錢財的時候,成若代表商會把錢交上去時認識的,當時還因嫌錢少鬧了點不愉快。成若和林祥雨一樣,是清高自愛的商人,不會巴結政府,可到了這份上,他不得不放低身段。
吳姨想起什么似的,失魂的說道:“哎呀,下午林老爺還說,因為林少爺忘記了和國民黨一個少校約好的時間,那位少校很生氣,這才急忙把他們叫過去的,是不是把當官的給得罪了。”
凌菲的心猛的往下沉,這下,注定是一夜無眠。
隔日,天昏昏亮的時候,桂珍打來電話和成若互通消息,祥雨和梓慕徹夜未歸。吳姨欲說的話沒有機會出口,凌菲也沒有走成。
近晌午時,從國民黨那里打聽到,祥雨和梓慕連夜被押到了去往南京的火車上,也有人拿著合同連夜從林家運走了兩百桶汽油。蹊蹺的是,平日里林祥雨待人一向和和氣氣,難以與人樹敵,林氏集團也極少與政府打交道,并無深仇大恨,就算得罪了那位少校,也該花錢消災,把人秘密押送走是什么樣的由頭。
好好的兩個人,莫名下落不明,凌菲百思不得其解,想的頭痛。后來又傳來消息稱,那位少校名叫陳建功,是南京軍區的人,他是和祥雨、梓慕一同上的火車,其它的信息再打聽不出來,沂成若的能力僅限于此了。
吳姨和茯苓陪著凌菲干著急,茯苓吐出另一樁棘手的事,問道:“小姐,下午我去找沈小姐,我把小少爺接回家?”
凌菲沒有頭緒,婆婆定是沒有精力管這檔子事了,但不知記者今日會不會再來,可不去接山兒的話,凌菲也不放心,東躲西藏的日子難免使人心驚肉跳。她無力的道:“過兩天再去吧,我們在家等等梓慕的消息。”
吳姨道:“到時還是我去吧。”她怕茯苓和沈瑜兩個直脾氣的女人撞在一起又磕磕碰碰,無端生出是非。
凌菲無心管她們之間的推讓,走三步踩空兩步,跌跌撞撞到倉庫,默默的支起落滿灰塵的畫架,拿起畫筆描繪梓慕的模樣。她畫了一張又一張,留在記憶里的印象一點點的呈現在畫紙上,他大笑的眉毛,生氣的眼睛,調皮的嘴角,凌菲畫的手指發麻。
他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是“別怕,有我在呢。”
凌菲落下淚,梓慕,我現在好害怕。
她邊畫邊哭,不知何時,吳姨來到她的身后,道:“小姐,你畫了整整兩個時辰,休息一會吧。”
凌菲仍在倔強的畫著,嘴里說道:“才兩個時辰,林家的大太太在一間屋子里待了十多年,相比她的痛苦和寂寞,我經歷的又算得上什么。”
吳姨聽了,難受的站在原地。
凌菲又問:“吳姨,你聽說過林家的大太太嗎?”
吳姨道:“聽說過。”
“那你跟我好好講講。”
“聽說林家的大太太是四川人,年幼的時候隨調職的父親到了北方,性格直爽,人長的也俊俏,十九歲那年,在父母的安排下嫁入林家。”
吳姨簡單的說了幾句,并沒有告訴凌菲,她與林家的大太太在年輕時有過一段深長的情誼。
凌菲道:“你還聽說過她什么?”
吳姨有所顧忌的說道:“小姐,我在沂家待了二十多年,別家太太和小姐們的傳言聽說過不少,但那多是傭人們碎嘴子傳出來的話,不足以為信的。”
凌菲摸了摸畫像上梓慕的眉目,“人們愿意相信的話,哪個不是聽別人講的,別人說你是什么就是什么,事實到底是怎樣,有誰想去關心呢。你只當碎嘴子隨便講講,我也隨便聽聽,好些日子沒見著她了,若她現在在我的身旁,我很想問問她,那些個艱難的日子,她是如何熬過來的。”
“小姐。”
“你坐下慢慢說。”
吳姨坐下,緩緩道:“林家的大太太嫁到林家后不久,生了一個女孩,孩子出生的那天,一向身體健康的林老太爺突然暴病去世。自那以后,林老太太對大太太母女倆萬般刁難,罵她們是不祥的掃把星,屋漏偏逢連夜雨,大太太的父親偏在這時被貶了職,林老太太的氣焰愈發囂張,連林家的傭人們也開始欺負她們。你知道林老爺是個凡事討和氣的人,不會站出來保護她們母女二人,大太太便常悶在屋子里不出來,吃齋念佛,時間久了,林老太太當她有了出家的心,又做主給林老爺做了一門親,這次娶的就是你的婆婆。”
“大太太的女兒去哪了?我在林家怎么從沒見過?”
吳姨搖搖頭,“不知道哪去了,說是在五歲那年跟一個賣糖人的跑了。”
吳姨說的心里堵得慌,后人來了,前人自然是礙事的,她嘆口氣,“那孩子是生是死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大太太是難得一見的血性女子,她這一生在痛苦中過活,尋常人哪能熬的過去。”
凌菲道:“熬不過去,也得熬啊。”
江南,周宅內,憶祖收拾好行李,準備坐明早的火車去北方。
淑慧在房間里朝滬森發火,“你跟爸爸說讓他別去,他去的話我立馬吃墮胎藥!”
滬森將一粒甘草片放進嘴里,體會熟悉的味道,他并沒有把淑慧的話當真,嗤笑道:“你去說,吃了再去說,墮胎藥呢,你拿來,我喊王媽給你煎去。”
淑慧凄涼的扭身走了出去,心里滿是委屈和失落,她一個人叫了輛黃包車去縣城,先到理發店重新燙了頭發,之后去咖啡館喝咖啡。咖啡館里進出的盡是些成雙成對的男男女女,她感到很孤獨,無聊的玩弄白瓷杯里的銀湯匙,一道光線打在紅漆木桌上,在光與空氣的交合里,流動著千萬個細微的浮塵。
它們小的可憐,卻充滿活力的跳躍,有如淑慧的心思。她注意到了它們,可誰來關心她的心思,淑慧憂郁的望向對面的中藥鋪子,誰說別人琢磨不透她的心思呢,他們把她研究的透透的,她不敢,她不舍,她即將是一位母親。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她的耳內,“老板,一杯清咖啡。”
淑慧朝聲音看去,是路陽,她篤定的拿出小鏡子,往臉上撲了粉,抹了口紅。
理了理新做的發型,她喊道:“路陽。”
路陽端著咖啡不情愿的走過來,笑盈盈的道:“周少奶奶,你好。”
他客套,刻意保持著距離,像是他和淑慧之間從未發生過任何情愫。
再專情的男人也容易健忘,再自傲的女人也逃不過刻骨銘心。
淑慧咽了口咖啡,苦的她鼻子泛酸,她也笑,“你好,路少爺,好巧啊。”
“是啊”,路陽撓撓后腦勺,“小紅在對面選布料,我逮著空過來休息下。”
“沒穿過好衣服的女人,想必是抓住機會拼命的買嘍。”
淑慧酸溜溜的話語引得路陽反思,他邊瞟淑慧邊反思,當初他為何會覬覦淑慧的美色,普天下的女人,漂亮又聽話的女人何其之多。
“女人嘛,愛買衣服是正常的”,路陽假裝看了看窗外,一口氣喝掉杯中的咖啡,“她們該出來了,我先走了。”
淑慧道:“你別走。”
路陽問:“少奶奶,有事要吩咐?”
淑慧道:“你當初說要帶我走,帶我私奔,你是真心的嗎,現在你的太太死了,你還想不想兌現你的承諾,我在你的心目中還比不上一個丫鬟。”
她極力壓制住期盼的心情,努力表現出驕傲和清高的樣子,可說出這番話的淑慧,她的模樣很是可憐。
路陽不以為意,淑慧的可憐激起了他的興奮點,他哈哈笑道:“少奶奶說笑呢,等她給路家生個兒子,她就是路太太,周家的丫鬟到路家做了少奶奶,你臉上不也有面子,你做你的少奶奶,她也做她的少奶奶,這樣多好。”
一陣燥熱伴隨著徹底的絕望向淑慧襲來,她微笑,“路少爺說的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你再坐一會,我去看看小紅,好久沒見她了,昔日的主仆二人有好些話要敘一敘。”
路陽道:“少奶奶是明白事理的人。”
“她在哪家布莊?”
“對面中藥鋪子旁邊那家。”
“那我去了。”
淑慧瞥了瞥路陽,哪怕他說一句“再坐會吧”,她也不會狠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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