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世家

舊情一縷獨難忘(3)

舊情一縷獨難忘(3)_宋錦世家_都市小說_螞蟻文學

舊情一縷獨難忘(3)

舊情一縷獨難忘(3)←→:

她指著搬箱子的姑娘道:“你們打掃干凈屋子便罷了,搬弄我的箱子干什么。”

搬箱子的姑娘和鋪床的姑娘停下手中的活,向凌菲自我介紹道:“大小姐,我叫殷素”,另一位道:“大小姐,我叫夏瑾沫,我們是陸戰長派過來幫忙的,以后我們就是大小姐的貼身丫鬟了,伺候不周的地方,還請大小姐多擔待。”

凌菲淺淺一笑,夏瑾沫的話中破綻敗露,哪有丫鬟跟主子這般說話的,她不急于拆穿她們,“按理說你們是客人,讓你們干粗笨的活,我心里很是過意不去,特別是這些沉重的箱子,不必要搬來搬去的,貼著墻角擺放便是了。”

夏瑾沫站的筆挺,像是長年累月訓練出的結果,那身紅褂綠褲藏不住她的英姿颯爽,她響亮的回應道:“為大小姐服務是我們的本職,把箱子放到櫥柜上方能讓屋子看上去更寬敞亮堂,大小姐若是不滿意,瑾沫再將箱子搬下來。”

凌菲瞟了一眼由他們擺布過的紅木箱,她一個耳目尋常的女子難以分辨是否被動過手腳,糾結下去已無意義,想想罷了吧,只暗中叮囑木琉日后多留心。

用過晚飯,萬籟俱寂時,偶然聽到從遠處傳來的幾聲狗叫,在紛紛揚揚,洋洋灑灑的大雪中顯得分外寂寥,墨茹差人來打聽滬森是否回來,房里的老婆子前前后后跑了四五趟,一雙千層底布鞋雪地里來往多了,在淑慧房中的小麥黃地毯上留下黑乎乎的腳印。

淑慧煩她,索性熄燈關上房門,這才晚上七點多鐘,往常銀杏要抓著小布人,咿咿呀呀玩上一通才肯入睡,大概被黑燈瞎火嚇壞了,她哇哇的哭起來,哭的撕心裂肺。

淑慧哄不住,又聽老婆子在窗下叫,“少奶奶,大少爺回來沒?”

淑慧偏不理她,連順帶關心一句孫女的話都沒有,銀杏奶奶的眼里只剩下她的寶貝兒子,銀杏的爺爺把主要的精力投放在家族的生意上,對小銀杏不寵愛也不討厭,偶然念起小孫女,派人抱到書房里逗一逗,又抱了回來,從來沒想過給小銀杏送條蠶絲被褥,綢緞繡花棉襖,扭麻花鑲鉆銀鐲子,甚至像周凌菲的外公張衡之那樣,賞孫女一家廠子,沒有,什么都沒有。

淑慧摸索到沙發的扶手邊上凌菲送來的絨線帽,她摸到那朵菊黃色的小花朵,塞到銀杏手里哄道:“杏兒,抓抓,是花花,是花花。”

銀杏竟然不哭了,嘴巴發出“嗚嗚嗚”的聲響,漸漸酣然入睡。窗外的老婆子聽不見響動,思量著回去沒法交差,又生氣又焦急,依仗太太對少奶奶的冷淡漠視,罵罵咧咧起來,“這大宅子里的媳婦今天過的人上人的日子,指不定明天活不過一個丫鬟,等新媳婦來了,有你好受的,你不理我,你不理我拉倒!”

聞著腳步聲遠,淑慧在屋里冷笑,“喝醉酒到我這邊胡說八道,看在你年老體衰,又是太太房里的老媽子,打狗看主人,暫且不同你計較。”

到了九點,坐在床沿邊打瞌睡的淑慧,隱約聽到院子里有人說了句,“李管家,你可回來了,少奶奶等了你一個下午。”

淑慧猛然驚醒,又聽李管家道:“都這個時辰了,恐怕少奶奶已經睡下了,明天再說吧。”

她哪能拖到明天,在紅綢睡衣外裹了一件大衣,匆匆忙忙趕到院子里,對著他的背影喊道:“李管家,你過來,我有事找你。”

幫忙喂馬卸貨的丫頭小子們一個勁拿眼瞟淑慧,這正在坐月子的少奶奶頭發散亂,衣冠不整,大半夜的踩著一雙繡花鞋出來叫老管家,真是越發不成體統,難怪太太要為大少爺再說一門親事。

此時李管家疲憊至極,奈何淑慧喊他,硬著頭皮笑嘻嘻的應下,走到嘀咕不休的丫頭小子們身旁時,“噼啪”打在一個小子的后背上,“跟丫頭片子混在一起嚼舌頭根,好的不學,真是出息了你,小心我把你的舌頭割下來,丟到雪地里喂狗。”

他滿腹抱怨的往淑慧房里去,心中已對淑慧的寄托搖擺不定,一來她生了個丫頭,在周家的地位跌至谷底,二來茯苓和辰文私奔,少奶奶和他之間多少添了間隙,現在他只等待路蒹葭嫁入周家,一切從長計議。

李管家進了屋,淑慧關上門,開口即問:“你今天一天忙什么去了,我等了你一個下午,四處尋不到人。”

李管家在風雪中挨凍至今,進到暖和的屋中連打了幾個噴嚏,如實向淑慧匯報,“早上有個軍官送來了好些貴重的禮物,老爺說我們當懂得禮尚往來,于是吩咐我去張羅準備絲綢、太湖石、核雕等物,在近兩日務必送到那位軍官的家中。”

淑慧道:“這些東西都是江南的尋常之物,但太湖石講究玲瓏百態,核雕追求精巧細微,要尋覓到當中的翹楚,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李管家道:“少奶奶說的正是,所以我忙活到這個點才回來,不知少奶奶找我有何急事?”

“我就想問問你那位軍官是什么來頭,值得老爺費錢費力巴結討好他。”

“少奶奶您有所不知,那位軍官是位中校,和大小姐正在交往,說不定以后成為一家人,不論看在他的位置,還是他和大小姐的關系上,老爺都盼望和這位未來的女婿打好交道的。”

“來頭不小,是個落了牙齒掉了頭發的老頭子吧?”淑慧生出難以闡述的怒氣,雙手叉在胸前期待他肯定的回答。

李管家遲疑了一下,慢吞吞的道:“是位青年才俊,長的一表人才。”

“他家里有太太了?”

“從未娶親。”

“就憑她周凌菲,一個離了婚的女人,能勾搭到沒有結過婚的年輕軍官?”

“少奶奶,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太了解,那陸中校和大小姐在舞會上相識,據跟過去服侍的小廝講,陸中校對大小姐一見鐘情,大小姐和他情投意合。”

“他可知周凌菲生過孩子?”

“少奶奶……”

“你們有沒有告訴他周凌菲的為人,勾引別人的丈夫,下流,不要臉!”淑慧踢倒面前的木凳,繡花鞋下的腳趾疼的驚心,她的眼中滲出淚來,是氣,是恨,是嫉妒,是她二十出頭的年華里窒息般的負重。

“你走吧”,淑慧甩出一句。

李管家忙道:“哎,少奶奶有事叫我。”

“對了”,淑慧用指尖去拭淚珠,手指在圓潤的臉上發滑,竟擦掉了一層粉,在指肚上晶晶發亮,“你最近是否有去證券交易所?這兩天行情如何?”

李管家的臉色由吃驚變為喜悅,按耐不住內心的狂喜道:“這兩天行情甚好,前段時間投進去的錢足足翻了兩倍多,少奶奶您若有興趣,可以去證券交易所看一看。”

“與我說笑呢,我正在做月子,怎能出門。”

“那少奶奶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

淑慧想了想,猶豫了一會,道:“沒什么,我隨便打聽打聽。”

李管家見她遲疑,抓住機會引淑慧果斷做決定,“少奶奶,有件事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淑慧挑挑眉毛,“說吧。”

“太太想為大少爺添一房媳婦,看中了路少爺的妹妹路蒹葭,想在小姐滿月酒那天把親事定下來。”

一朵烏云飛到淑慧的臉上,瞬間黑的濃重,由黑變成紫,漲的青筋曝出,她難以自信的呢喃,“原來那死老婆子說的是這層意思,怪不得她剛剛不把我放在眼里。”

“少奶奶指的是?”

“太太房里的孫老婆子。”

“她呀”,李管家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少奶奶不必和這等眼見短淺的下人置氣,即便路小姐嫁到周家來,她能跟少奶奶比么,且不說她是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在路家只是個庶出的小姐,路家人打發她在店鋪里幫忙,權當伙計使用,她的家世跟少奶奶完全沒法比。”

“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娘家再大富大貴,又能幫襯多少,到了婆家來就是母憑子貴,我是沒指望了,蒲柳之姿,再生孩子難了,她呢,可不一定,說不定哪天爬到我頭上。”

李管家彎著腰不吱聲,這劉淑慧清醒起來,冰雪聰明。

淑慧咬著嘴唇嘆口氣,“滬森會同意和路蒹葭成親?他的心里可一直只有個周凌菲。”

李管家心想,她這是對他的話表示懷疑,一本正經的道:“大小姐現在和陸中校交往,有新的人生軌跡,不僅老爺、太太極力希望大小姐嫁到陸家,大少爺也是投贊同票的,他和大小姐昔日的情分早已是昨日黃花,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再說太太做主結的親事,由不得大少爺不點頭啊。”

淑慧幽幽的道:“這么說路蒹葭嫁到周家板上釘釘了,也是,子虛烏有的傳言李管家怎么會跟我講,看來我是要早做打算了。”

李管家暗中扯了扯嘴角,浮出一絲狡黠的笑容,“少奶奶,這年頭人情淡如秋水,不是我背后說大少爺的短處,只是少奶奶金貴之軀卻處處受氣,我忍不住想道幾句實話,男人是靠不住的,人活在這世上,得在手中攥著鈔票,有了錢,富足舒坦的過一輩子,享盡世間的榮華富貴,才不枉到人世間走上一遭。老李頭知道少奶奶是重情重義的人,有骨氣講尊嚴,不屑與旁道小人爭地位爭名分,但小姐尚小,少奶奶要為她做長遠的思慮啊。”:mayiwsk

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