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錦

第153章 楚死高逃(委屈的小國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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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楚死高逃(委屈的小國舅)

第153章楚死高逃(委屈的小國舅)

季翀不僅沒回來吃早飯,呆在森林深處,沈初夏啥消息也聽不到,只能耐心等待。

清晨的報業寺沐露在曦光之中,遠遠望過去,清晨的霧靄猶如一條長長的錦帶圍饒在雄偉的寺廟周圍,似飄渺仙境。

季翀跳下馬,快速登階,很快就到了報業寺正門。

報業寺住持穿著袈裟雙手合拾正站在門口望著東方冉冉升起的紅日,聽到腳步聲,目光未動,“你來了!”

“皇叔祖!”季翀站在下面的臺階向上行禮。

歷經四世皇朝的皇子早已看透紅塵萬丈,看到旭日東升,他才垂眼看向面前的季家子孫,一身黑衣也掩不住他卓爾不群的英姿。

天生一副君臨天下王者氣勢,英俊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來,棱角分明線條,目光銳利深邃,不自覺得給人一種壓迫感。

他轉身,回寺廟。

季翀盯著他垂老卻挺直的背影久久未動。

小沙彌時不時轉頭看老祖,又看看年輕的攝政王,目光與季翀偶遇時,天真無邪一笑,轉身,抬起小腳邁進高高的門檻,一個不小心跌坐在門檻上。

“老祖……”五六歲的小沙彌嘟著胖乎乎的小嘴,一臉委屈,期待老祖等他一下。

“一個小小的門檻而以。”聲音茲祥而又循循善誘。

“哦。”小沙彌仍舊嘟著可愛的小嘴,表情卻沒了委屈,一臉小歡喜,連忙爬起,小跑跟過去,“老祖,你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你定吧。”

“真的?”小沙彌欣喜的叫道,“那我要吃肉包子!”

“吃吧。配小米粥。”

“是,老祖。”

肉包子是他的,小米粥是老祖的,小沙彌歡快的拔拉著小腿去廚房叫早飯。

老方丈頓住腳步,思忖半刻才轉頭。

遠遠的,大門未關,季翀仍舊站在哪里,一動不動。英武肅然,挺拔瀟灑,目光中自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攝人氣勢。

他望了眼,收回目光,繼續回禪房。

直到皇叔祖不見,季翀才轉身下臺階。

枳實朝高高在上的報業寺看了眼,連忙緊跟主人,一直到出了報業寺范圍,“殿下,時機到了。”

季翀一個漂亮瀟灑的動作上了馬,朝遠處紛亂的京城看了眼,“人馬到齊了嗎?”

“齊了,殿下!”

“駕!”一個揮鞭。

一人一馬絕塵而去。

山上寺廟里,小沙彌雙手提著跟自己差不多高的食盒進了禪房,“老祖,早飯到了。”

方丈睜開眼。

小沙彌一邊擺早飯一邊問,“老祖,又有新皇要登基了,那你就是五朝老人了。”

方丈面色淡淡。

小沙彌抬眼,“老祖,新皇會是剛才那個年輕人嗎?”

“吃吧。”

“哦。”一聽到可以吃肉包子,小沙彌馬上忘了剛才問了什么問題,抱著包子大口大口歡愉的吃著,“老祖,肉包子真好吃。”

方丈輕輕一笑,曾經的皇子,什么山珍海味沒有吃過,可他深以為然,這世上就沒有比肉包子更好吃的東西。

“老祖你為何不吃?”小沙彌為他吃不到感到難過。

方丈笑了,“家有家規,國有國法,寺廟當然也有寺廟的規矩,老納不能吃肉包子。”

“那我為何可以呢?”

“因為佛祖要你長身體。”

“哦。”小沙彌似懂非懂,反正有肉包子吃,懂不懂有什么關系呢?

山下,京城,也許今天早上沒幾個人能吃下早飯。

京城被楚王攻破,太師府被楚王齊齊圍攻,半個時辰之后,全京城的人都看到太師府黑煙冒到云宵。

“這得燒了多少寶貝才有如此濃煙……”

“沒想到楚王是高氏一黨的最后結局。”

當人們意識到高氏一黨被滅,差點要到大街上敲鼓鑼鐘時,城門口,剎時大軍壓進。

“不好啦,不好啦……攝政王殺回了!”

“王爺,不好啦,季翀進城了?”

沒搶到高府金銀珠寶,楚王正在生氣,剛一把火燒了他的府底,沒想到季翀殺回來了,他連忙揮劍直指皇宮,“快給我搶到龍椅!”

“是,王爺!”

霎時,楚王大軍如風一樣刮向皇宮。

蘇覺松帶著軍隊接應季翀,朝馬上的主人拱手道,“殿下,楚王進宮搶龍椅了。”

“跟上。”

“是。”蘇覺松一喜,主人這是要登基了?

高興的連忙讓兩個大將軍指揮千軍萬馬直奔皇城。

太傅府,耿太傅聽到季翀與楚王在皇城打起來,跌坐在地上,“完了……完了……季翀這次肯定登基了……”

“父親,怎么辦?”耿大人一臉雪白。

耿太傅愣了半晌,突然大哭:“吾可憐的先皇啊,三歲被人下毒,從此纏綿病榻,好不容易嘔心瀝血謀布好一切,沒想到……沒想到皇權還是旁落……吾苦命的先皇啊……”

耿太傅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耿大人傷心之余,突然很生氣,“父親,都怪沈家大女,要不是她,季翀怎么會有現在這光景,父親,沈家到底是不是在幫先皇,沈錦霖是不是背判了先皇?”

耿太傅的哭聲戛然而止,愣愣的望著大兒子。

“父親,你別這樣看我。”耿大人咬牙切齒道,“自從沈錦霖的女兒出現在季翀身邊,他的氣運好像就變了,變得不再是先皇布局中的棋子,突然把控了全局。”

“沈……夏……”

“沈錦霖之長女——沈初夏。”

耿太傅顫顫歪歪從地上爬起,“從什么時候起,季翀變了?”

“回父親,從那個‘英雄當喝烈酒’,從教坊司被寒門士子逼著恢復科考……一步一步,他贏得了民心,高氏怕了,他們竟蠢得把楚王引進京城……蠢啊……”

“自信過了頭確實就是蠢。”耿太傅跟著大兒子一起罵高氏。

小耿大人推門進來,“父親……”

像是有見不得人的秘密,耿家父子迅速調整表情,齊齊面向進來的小兒(弟),“禮兒,我們正為攝政王與楚王一戰擔心。”

耿啟禮笑著搖頭,“要是父親擔心武略大于文治的季翀,孩兒還有點相信,可是與楚王一站,兒一點也不擔心,對于攝政王季翀來說,活捉楚王季闥不過是時間問題,我估計最多到晚上,楚王就抵不住季翀的追擊敗北。”

“這……是嘛……”

父子二人相視一眼,不敢看小兒子。

耿啟禮搖搖頭,“這次,你們怕是幫不了季闥。”

“啊……”

“啊……”

父子二人齊齊驚呼,“禮兒,你……”

耿啟禮坐到椅子上,一派淡定模樣,“說老實話,我挺佩服先帝,都駕崩五年了,手下還有一群死忠為他兒子謀劃皇位,做皇帝能做到這個份上,可以說非常成功了。”

為先帝盡忠之事,耿太傅父子一直沒有告訴小兒子,沒想到小兒子還是什么都知道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作為先皇的托孤之重臣,你明明忠心耿耿,卻在朝堂上不輔助小皇帝任由高氏一黨橫行,還讓人給作亂的楚王報信,與高氏挑起三王之亂有什么區別?”

“你……”

耿大人沒想到小兒子的觀察這么敏銳,“你……適合做官。”

耿啟禮在老子面前大言不饞,“不,我什么都適合,做那一行,精于那一行,是天生的人才。”

“你……”耿太傅被小兒子氣笑了,指著他說不出話來。

“難道不是嗎?”耿啟禮道,“我要是做道士和尚,那百年之后必成傳奇。”

“滾,趕緊給我滾。”耿太傅心力交瘁,拂手趕緊讓他走,眼不見為凈。

小耿大人笑嘻嘻的起身走人,卻在門口又被老子叫住,“那你說小主子還有機會嗎?”

小耿大人反問,“父親指什么?季翀不育的傳言?”

“既然知道就別賣關子。”

耿啟禮輕輕一笑,“你不是也沒敢賭嘛,說不定人家兒孫滿堂,哪要過繼什么宗室子弟,就算要過繼宗室子弟,跟沈錦霖的庶子有什么關系?”

“啥,你連這個都知道?”耿大人不淡定了。

小耿大人聳聳肩,“剛才還不知道。”

“你詐我們?”

“沒錯。”

“那怎么會想到沈錦霖的庶子?”

“還回到剛才那個問題,父親忠心,卻不輔佐小皇帝,那必是先皇有后手,后手是什么,肯定有另一個兒子,那這個兒子養在何處呢?”耿啟禮輕輕一笑,“攝政王季翀殺了那么勾結反王的臣子,為何唯獨不殺沈錦霖?”

這下子,耿家父子臉色唰白,渾身發抖,“你……你的意思是季翀早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是猜的。”

“滾滾滾……”耿太傅氣的大罵,把小兒子趕走。

可是靜下來之后,父子二人面面相覷,突然猛的反應過來,“快快,小主人還在攝政王府……”

耿大人像風一樣卷了出去。

等了兩天,就在沈初夏采了很多野菜準備怎么吃時,木通來了,“沈小娘子,殿下讓我接你回京城。”

“楚王呢?”

“楚王自殺了。”

“那高氏呢?”

“高家父子不知所蹤。”

沈初夏望向京城方向,小皇帝也死了,那京城豈不是季翀的天下,那下面是不是……她不敢想下去。

怎么回事?反王自殺,沈小娘子怎么不高興,難道她跟反……唔,他在想什么,木通趕緊制止亂想,“沈小娘子,請……”

沈初夏心事重重的跟著木通出了森林,一路回到京城,進了城門,她擠出笑容,“多謝木大哥接我回來,殿下那邊肯定很忙,你趕緊回去吧,我自己回家就可以。”

“……”木通想勸她去攝政王府,可轉念一想,高氏父子失蹤,楚王自殺,殿下現在確實很忙,就算接到王府也不見得能見到面,遂點點頭,“高氏父子不知所蹤,還請沈小娘子小心。”

“好。”不知為何,沈初夏想那個逃出來的溪流,“那你們趕緊去那邊看看,說不出能逮到。”

木通搖頭,“沈小娘子逃出的路徑,厚樸已經帶人去堵過了,除了空空的一個小洞,什么也沒有。”

果然是季翀,還真是厲害。

“哦。”那她也幫不上什么了,“我回去了。”

“沈小娘子小心,等殿下忙完這陣就有空陪你了。”

皇宮空位,季翀還有空陪她?她笑笑,不置可否,朝家而去。

不知為何,木通咋看她背影咋寂寞,不會吧,殿下真的忙呀!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連忙追過去,“沈小苦娘子,我還有一事忘了說……”

“什么事?”沈初夏停下腳步。

“你父親四月中旬左右回到京城。”

這個消息對于只有幾面之緣的沈初夏來說,沒什么感覺,可她還是替沈元氏高興,“多謝木通哥,我娘一定很高興,我馬上就回去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小娘子終于高興了,木通也感覺到高興,連忙回去復命。

回到家里,居然一個人都沒有,到處都是打斗過的亂七八遭的痕跡,沈初夏的心猛的一沉,不會吧,季翀答應過照顧她的親人的,怎么把人照顧沒了。

猛的,她的氣從心頭躥起,轉身就跑出院子,準備找季翀算賬,跑得很急,好像有什么要發泄一樣,差點撞到人。

“對不起……對不起……”

沈秀兒被她道歉的一頭蒙,“夏兒,你怎么啦?”

“啊……”她愣過神來,面前,站了一排人,沈元氏,沈小秋,還有小正太沈明熙,“你們……從哪里回來?”剛才木通沒說這事啊,難道他忙忘了?

這個問題沈秀兒不好意思回答。

沈小秋見沈明熙懨懨的沒精神,回道,“從小國舅府里。”

“你們怎么會去他府里?”

“怎么就不能。”小國舅從后面的馬車上下來,身后幾個隨從,每個人手里都提了東西,一臉得瑟,“告訴你,京城大亂時,可是我保護了他們,你怎么感謝我?”

沈初夏雙眉一動,她還真沒想到,“非要把鋪子用三兩租給我,國舅爺,你到底想圖什么?”

小國舅沒想到沈初夏一見面就這么一針見血,老臉一紅,“想……想……”朝沈秀兒望過去。

沈秀兒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小跑回家了。

沈元氏也沒什么精神,住在高門大府規規多,她怕給夫君丟人,小心翼翼的,很累,“先回去吧。”

沈元氏頭里走,一手一個小的。

沈初夏留在后面,盯著耳紅面赤的小國舅,“不會吧,京城哪個花樓沒你的身影,你心還跳得起來?”沒麻木?不會是演戲的吧。

小國舅劉衛顯正害羞呢,沒想到沈初夏這么直白,大驚失色,“你胡說什么,誰去花樓了?”

“要我出證明?”

“別別……”小國舅跟個孫子似的,聲音極小,怕被前面跑掉的沈秀兒聽見,“你就饒過我吧,我已經浪子回頭金不換了。”

“嘿,還浪子回頭金不換。”沈初夏被他逗笑了,望眼前面的背影,“我也不是迂腐之人,只要真是這樣,既往的,咱可以不追究,可我們沈家有規矩,嫁人只嫁一生一世一雙人。”

前半段,聽的小國舅心花怒放,沒想到沈初夏還挺好說話,后半段直接傻眼,“什么?”

“沒聽懂?”

“是。”小國舅急了。

沈初夏停住腳步,“就是我堂姐只能做人家妻子,而且娶她的人一輩子不可以有其它女人,明白了嗎?”

“怎么可能?”

“那沒辦法,我們沈家就是這個規矩,而且每個人都是這樣做的。”

“你騙人,你爹就有小妾,呶,前面那個就是他庶子。”當下就抓住把柄,小國舅不要太得瑟喲。

前面,沈元氏聽到后面的對話,腳步一頓,沈家多少代人都沒有娶過小妾,只有他夫君有小妾,這事,曾讓她在族人面前抬不起頭來。

為何從候府回來沒精打彩,實際上,她看到了富貴王府家里的姬妾多得讓她眨不過眼,又想到夫君年紀還輕,將來士途必然發達,隨著發達的官途,必然還會娶很多小妾。

一想到這些,她的人生一片灰淡。

沒想到打臉來得這么快,沈初夏狠狠瞪了他一眼,“做不到這個就別打我堂姐的主意,要是不死心,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說完,咚咚直朝前走。

劉衛顯跟過來。

她停步威脅,“信不信,我馬上給堂姐找個小官小吏嫁了。”

“你敢!”小國舅也不是吃素的,小霸王脾氣馬上上來,齜目怒瞪。

“怎么不敢。”沈初夏雙手抱臂,“你忘了我身后有誰?”

小皇帝已死,高氏敗落,楚王自殺,這天下不就是季翀的了嘛,劉衛顯瞬間焉了,“你……你先別急嘛,讓我……讓我想想……”

“哼……”想什么,想怎么騙她堂姐?門都沒有,沈初夏調頭就走。

劉衛顯要跟上來。

“再跟,我現在就回頭去找殿下。”

劉衛顯生生嚇得住了腳,委屈的扁扁嘴,“我不是跟你講了嘛,想想還不行嘛,不就是小妾嘛,說不定我能忍住不納。”

“我相信你個大頭鬼。”沈初夏氣的罵臟。

劉衛顯被罵得縮頭不敢動,生生看著沈家人進了巷子,進了家門。

主人被罵,小廝們一動不敢動,直到很久,才有人提醒,“世子爺,那咱們手中的禮物……”

“都是些破東西,送什么送,趕緊傅拿回去換好的。”

“……”啊,不是丟了臉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