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暴君強寵的金絲雀翅膀硬了

第九十九章 有始無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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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有始無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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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禾禾第四次膽怯的開口,“小姐,要梳妝了,外頭喜娘已經等了很久了。您不是真的要等到晚上才,才去老爺那吧。”

在禾禾心里,她是無比愿意小姐嫁給老爺的。即便老爺身體不便,但對小姐那是說一不二的好。

她覺著小姐嫁過去一定會很幸福的,可是小姐只坐在銅鏡前發呆。一整晚到現在,小姐沒說一句話,也讓人拿不清心思。

外頭老爺請了大幫喜娘,說是叫小姐自行挑選一個合眼緣的,包括婢女,首飾衣物。

小姐只一眼,就問有沒有純白的,嚇的大家都面面相覷。

禾禾心里擔心,嘴上也停不下來,低聲的勸慰。

陳嬌嬌聽著,并不生氣,禾禾真心關懷,她又何必遷怒。

她不是在抵抗,也沒有像禾禾說的那樣想不開。

只是在等,如同那年在竹林里等他一樣。

期盼下一個睜眼,他就在眼前。

所以她想盡可能的去拖時間,拖到晚上。

完顏和成從鎮上買了不少奴隸,陳嬌嬌從窗外看出去,都是請她自行選擇的。

按照中原的規矩,為她準備了陪嫁的一切。他準備了兩份,嫁妝和陪嫁,儀式齊全。

她已經沒有力氣要求所有人叫她小姐,別一口一個夫人的。

夕陽西斜,吳沒在等候,強行敲開了門。

“她吧,進來。”

陳嬌嬌也沒為難自己,點了個喜娘叫人進來梳妝。

“一梳梳到尾,香閨對鏡胭脂雪。二梳梳到尾,鵲橋高架鴛鴦飛。三梳梳到尾,夫妻執手白頭約。”

聽著陳嬌嬌笑出聲,“你是京城人?我母親以前也老是這么說。”

她的黑發纏繞在身后喜娘的手中,熹娘臉上有兩個圓圓的酒窩,看上去甜蜜又喜慶。

是個很可愛的姑娘,陳嬌嬌也不免多看了兩眼。

“是,小姐,奴婢家曾在京城,隨著父母來這兒的。”

“為什么來這兒?”

“父母之命,難為。”

聽著像是書香門第出來的,怎么就做了婢女。

陳嬌嬌有點好奇,但畢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多置喙。

許是怕她搞些動作,外頭竟有他的士兵守著。

紅色的蓋頭披下,眼前看到的全成了紅色。

陳嬌嬌深深的吸氣,閉上眼壓下眼底的濕潤。

已經拖到晚上了,不提燈伸手不見五指,等到沒有辦法再等下去了。

她好努力,好盡力了,到底還是結束了。

被人扶著站起,她一步步走向門外早已等待的轎子。

一邊的喜娘伸手掀開轎子簾子,緩緩松開她的手,讓她坐上。

“公主當心。”

輕輕的一聲,陳嬌嬌猛的抬頭,隔著蓋頭看不清喜娘的神色。

喜娘松開簾子,對外頭的人嗯了聲點頭,示意可以了。

轎子搖搖晃晃抬起,陳嬌嬌滿腦子都是公主二字。

從京城來知道她是公主也有可能,但為什么突然叫她一句呢。

剛剛那個喜娘可一直喚的都是小姐,是因為房間人有外人嗎。

想不明白又混雜在一起,鑼鼓聲響徹。

這大晚上,怕不會被人懷疑是陰婚,或是什么山神娶妻。

“王子,來了。”

“嗯。”

他聽到了,鑼鼓喜慶的聲音,越發進了。

完顏和成微微抿了下唇,心臟傳來的是緊張和喜悅,他撐住自己站在門外。

今日他強行使用夾板將雙腿支撐起來,扶著拐杖他只能勉強站起。

沒人知道他的腿不是失去知覺的那種殘疾,而是疼痛。

陰雨天,甚至晚上,都會痛。徹骨的疼痛,一遍遍的讓他回味那天被硬生生折斷雙腿的酷刑。

使用夾板,只能讓他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即使只是站立都時時刻刻折磨。

但他強行從中午一直站到了晚上。

假如她下午就會來呢,他抱著這樣的期許,站著等待著。

知自己卑劣怯懦,骯臟的心思如負鼠惡臭,卻肖想街角鋪子里的蜜糖。

想站著娶嬌嬌,想讓她看到他站起來。

想和嬌嬌一起跪在墊子上,拜天地。

吳擔心的從身后望著自家王子濕透的后背,和勒出青筋強忍的雙手。

他不只一次多嘴了,王子都說沒事,沒關系,按照她的喜好來。

不說從山下突然買來這么多奴隸,很顯眼。就說著鑼鼓轎子喜娘,哪一樣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但凡差池,簡直是明示。

他同樣明了,王子不愿委屈她,想讓她風光的嫁過來。如果可以甚至想昭告天下,以王子妃的禮儀,娶了她。

轎子停下了,耳邊的聲音也漸漸暫停。

陳嬌嬌閉上眼睛,聽到簾子拉開的聲音,和禾禾小聲的詢問。

所有人都在等著了,她伸手扶住禾禾的手從轎子走下來。

隔著距離,完顏和成站在內室的門邊,看到她火紅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好看,嬌嬌真好看。蓋頭下他的新娘穿著他親自打樣的禮服,步步朝他走來。

一步步如同敲在心間,他下意識的迎了兩步,看見她寬慰了體膚之痛。

陳嬌嬌垂頭,地上的火盆放錯了位置,太前了。

中原的禮儀看來他也沒了解太多,她抬腳剛準備跨過去。

身后突兀傳來刀劍刺入血肉的聲音,她愣了下茫然的回頭。

蓋頭卻被人一把掀開,遠處傳來午夜的打更聲。

四聲,告知著今日的結束,明日的來臨。

“朕,沒遲到。”

陳嬌嬌眼淚一瞬絕堤,男人一襲暗色的衣裳,在月光下能看出星星點點的血跡,干涸顯得更加暗了。

臉上濺著幾滴血跡,順著側臉往下滴落。好似夜晚地獄修羅,身影平靜的隱于黑暗中。

手中的劍尖指地,往下滴血。

他用她的蓋頭擦了手,和劍上的血,隨便的扔在了地上。

“陛下...........”

祁宴的視線穿過她的肩望向不遠處的男人,兩人視線交匯。

完顏和成扯出了微笑,又笑了聲,不知道為何發笑。

“小宴。”

還是來了,不是時候,沒早也沒晚,小宴永遠勝券在握。像嬌嬌說的那樣,他能掌控所有能掌控的東西。

原來小宴的命,真的比他好太多太多了。

上天偏愛。

可是,這一次他信人為。

“小宴如何找來的?”

祁宴看了眼身側眨巴著大眼睛,一直茫然看著他的人,開口。

他其實覺得有趣,完顏和成要是不打定主意這般大肆的要娶她,他是真的找不到。

狡兔三窟,他賭他們會回到第一個宅子。

賭對了,然后從山下殺光了人上來,僅此而已。

“你若不去鎮上買奴隸,朕的人還真進不來。前日,朕還得了個紙鳶。”

嬌嬌二字還是寫的像狗爬,砸在了他腳邊。

“紙鳶?”

完顏和成再一次笑了,原來是這玩意真的會飛向心愛之人。

“嬌嬌許的是這個愿望嗎?”

“是。”

那他同時許了愿望,為什么老天爺忽視了他的呢?

一次都沒有眷顧過他。

“小宴就一個人嗎,那可能回不去了。”

陳嬌嬌聽到他垂頭的呼吸聲,低沉的拖著慵懶的尾音,聽著像是在笑,又似乎諷刺。

她知道他會有準備的,所以什么也沒說,只是往他身邊縮了縮。

山上火把的光亮,從一頭照亮到另一頭,完顏和成抬眼望去。

兩人站在對立面,卻都笑了。

祁宴笑他這個問題,問的像是退步了許多年。他為什么會一個人來,帶著她送死?

是第一個來,不是一個人來。

完顏和成笑他瘋,京城的軍隊被調來了啊。

人數還不少,他的人和他的人交疊對峙著。

這一次,他的人帶了紅色的袖章,很顯眼。

京城空了,但凡他要是有點想法,留了個后手,京城就沒了。

“以前覺著小宴穩重,不確定能追到的獵物,一旦逃走,就不追了。不確定的事,就弄明白再做。小宴,這不像你。你不怕我留人去京城?”

“朕能打下一次,就有第二次。”

他冷峻的五官在黑夜自帶桀驁的氣場,祁宴勾了下唇角。

從金子那日他就有打算了,完顏和成的心思好似在她身上,那他就只會想要一個安穩的結局。

所以他大膽調人,全部來了這里。

結果就是,他又對了。

抬眼,完顏和成能想象到等會的場面,血流成河,他的人死,他的人也得死。

總有一些人會為他們兩其中一人陪葬。因為嬌嬌害怕那些缺失雙腿的人,所以他都將他們毒死了。

也好,如果死的那個人是他,他們都不用活著受累了。

祁宴垂頭,“先回去吧,叫何舒明送你。”

“陛下?”

十五日不見,她依舊,干凈透亮的眼眸始終灼灼。

“去吧,何舒明在門口。”

他抬手輕推了下她后背,陳嬌嬌猶豫了片刻拉住他袖口,“陛下要平安回來。”

“放心,朕死了,你也可以嫁給他。”

有開玩笑的成分,緩解下她緊張到顫抖的樣子,可有人又哭了。

“好了朕開玩笑。”

他抬手碰了碰她的頭,陳嬌嬌氣悶的一抹眼淚,什么時候了還開這種玩笑,一點意思都沒有!

“和雅在酒家里,她,挺想你。”

“嗯?”

完顏和雅能想她?陳嬌嬌不太信,不過笑了出來,拽住他的袖子晃了晃。

久別重逢又分開,不舍但又不得不這樣,不在這拖累他。

她剛轉身想離開,“嬌嬌。”

或許是最后一次見了,完顏和成從黑暗中走向火把能照到的地方,張開雙臂。

“可不可以抱一下?”

她甚至沒有想關注他為什么能站起來,他來,她滿眼只被他填滿。

完顏和成細微的顫抖,影子看的明顯,他艱難支撐自己,陳嬌嬌也看的出來。

他歪了歪頭,沖著她勾唇,藍色的眼眸中懇求又期盼。

陳嬌嬌莫名的心口一窒,如同哥哥般關照過她,也曾脅迫過她,掛在嘴邊的是道歉,時刻擔心是否委屈了她。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完顏和成了,也清楚今日會是此生最后一面。

抬頭,對上祁宴正好垂下的眼眸。

心里難過,陳嬌嬌委屈的撇嘴,小鴨子似的挪了兩步,抱住他的腰。

埋頭進去,像是躲藏在沙坑里的鴕鳥,回避阻隔外界的所有。

突然被抱住的祁宴嘖了聲,用手背隔開她的額頭,“臟。”

總喜歡在別人血上蹭是什么毛病,他都惡心去碰,她啪一下就抱上來。

完顏和成看著這一幕,緩緩的收了手,垂下靜靜的看著她在另一個男人的懷里撒嬌。

被他哄好后,乖乖的點點頭,提起裙擺小步往外跑。

“嬌嬌。”

他還是沒忍住開口,回一下頭吧,最后一面了啊,心狠的小丫頭。

但陳嬌嬌跑的更快了,沖了出去,找到了何舒明。

上馬后,她的眼淚掉落在馬背上不見痕跡。

那聲嬌嬌一直在耳邊回響,離開這就好了,她勸自己。

做不到去恨他,但也做不到在陛下和眾人的面前去抱敵人。

她不能這么做。

對不起。:mayiw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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