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溫暖我的歲月_第一卷青青子衿016章美夢落空の相識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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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的風扇葉從八月的分分秒秒,轉過最盛的蟬鳴,那時還是以最大風力瘋狂地旋轉著,如今就已稍減了風檔慢到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陳舊聲響。直到這個雨天有人抓起了塞在課桌抽屜里的校服外套披上,才讓人略感到凜秋的伐近。
趴在課桌面上昏昏欲睡的杜若鄰正熱得渾身發脹,但睡意又鋪天蓋地的襲來,惹得她整個人都迷迷瞪瞪的。
“同桌,你怎么了?”
她似乎聽到有人在叫喚自己,還伸手輕輕地推了她一下,語氣里的關心讓她稍稍抬起頭來,她惺忪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隙,長長的睫毛蓋住了大半的視線。
她隱約看見了一個齊劉海長發的圓臉蛋兒正好奇地觀察著自己。
“同桌,你黑眼圈怎么那么重啊?你昨晚沒睡好嗎?”翁佳妍再度發問。
杜若鄰從困頓的模糊中醒來,耳邊還殘留著某科老師賣力講解的聲音,方才睡夢中都似乎腦補得出講臺上那飛濺的唾沫和粉筆頭。
堅硬的課桌面枕得她胳膊酸麻無力。杜若鄰稍稍睜開兩只眼,突然感到一陣強烈又刺眼的光線打了過來,她用力閉上眼睛嘗試著再次睜開。
“別睡了同桌,課代表來收作業了,你物理作業寫好了嗎?”翁佳妍又伸出手來,拍打著她的肩背促使她轉醒。
見杜若鄰終于抬起了頭來看清楚自己,翁佳妍稍向后坐了一些,可不過瞬間,又驚詫地看到她打了個呵欠重新埋下頭去。
杜若鄰的聲音從臂彎里嗡嗡地傳來:“什么物理作業啊”
“什么!物理作業!我好像忘記寫了!!”
她瞬間彈了起來,撩開面前那幾絲雜亂的碎發,在摞起的書堆中慌亂地翻找出那本作業本。
“你的呢?”課代表的路線已經延續到她的位置邊。
這是張木訥嚴謹的臉龐,杜若鄰嘗試笑嘻嘻地攀攀親近:
“嘿嘿,大哥!你可千萬別記我的名字啊,我昨天是忘記寫了~你能不能借我一本抄一下,下次保準不會了!”
“不行,物理作業你都敢不寫?”
課代表抱著作業簿的胳膊有了點酸的感覺,他半抿起嘴唇,瞧了瞧杜若鄰那張求生欲極強的笑臉。整日只是與書作伴,獨來獨往的他,沒有脾氣,自然也不懂得如何拒絕別人。
“喏,那你快點!別被老師看見了。”他從那厚厚的一摞中,抽出最下面那本塞到她手邊。
杜若鄰邊點頭“好的好的謝了謝了”邊奮筆疾書地對著抄寫起來。
正抄寫著,她忽然頓住了手上的動作,眉頭緊皺了起來:“這誰的字啊,那么丑,看都看不懂!”她隨即合上那本作業本看了看封皮的名字,念道:“薛海超,是誰啊?”
站在她身邊的人深沉如山,眼神里有比繚亂的物理公式更復雜的意味。課代表輕咳了一聲:“是我……”
比起前些日子暗沉沉的梅雨天,今天也算得上是個好天氣。窗外的樹葉不知什么時候就變得枯黃,樹下穿著校服的少男少女踏過幾圈未干的水洼,腳邊濺起的漣漪立刻覆蓋上厚厚的落葉,隨后刮起了一陣風,風把云吹的稀薄,陽光從更高更遠的地方投射下來,天空是淡到透明的藍。
此時的法桐已不再是初入校園時那茂密的蒼翠了,幾片葉子輕輕乘著風別離了樹,悄無聲息地與那些清純可愛的姑娘擦肩而過,正如與少女們的青春劃過一般。
將兩本作業簿一齊遞給薛海超后,短暫補覺帶來的一絲精力也隨之殆盡。她低低地伏在課桌上與翁佳妍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語速漸漸地越放越慢,最后成功地在下節課開始前步入半夢半醒的狀態。她咂了咂嘴,美美地跌進了更深度的睡眠中。
鈴聲敲過一遍,落下,又再次敲起。尤西子習慣于每個課間過來一起活動,這個上午卻只能和秦小芙坐在一起,斗眼如雞。平時慣聊的傻梗今天怎么也接不過三句,只能時不時望一眼沉睡如鐘的某人。
“若鄰……不要睡啦,下節是班主任的課!”
秦小芙拽住她一邊寬大的校服袖子使勁兒搖晃,終于等到她抬起頭的瞬間,像隔了幾世紀那么久。秦小芙幫她攏了攏頭發,看到尼龍材質的校服在她臉頰上留下幾道交疊的紋理,額上更是通紅地映襯著幾顆熬夜爆發的青春痘。
那幾顆痘看的尤西子心驚膽戰,卻仍改不了她毒舌的毛病:“我天,你是怎么做到眼袋和法令紋連在一起的,你看你現在丑死了!”
秦小芙白了尤西子一眼。又看了看杜若鄰這副睡不醒的潦草模樣,皺起了眉頭,伸出手背去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
“若鄰,你怎么啦?你不會發燒了吧?一整個上午都很沒精神。”
她將胳膊向腦后伸去,按揉幾下酸沉的脖頸:“沒啊,可能昨晚一晚上沒睡吧。”
“啊?你干嘛不睡啊?”
她不精神的眉梢垂的更低了,開始擺弄起自己袖口的褶皺:“他一晚上沒回我……”
鈴聲又敲起來,這是正午前倒數第二次。談話也無從維持下去。
杜若鄰將那本不知道第幾節課擺上的書本收起來,將自己睡覺時壓得褶皺的書頁撫撫平,換上了下節課的課本。她的視線很快從生物老師張合快速的嘴巴上失焦,無目的地環顧四周起來。
等她再凝起神,已然盯著何之遙后腦勺許久了。空氣似乎變得稀薄,想到何之遙整日跟在盧佩后面,卻鮮少給自己一個眼神,她手里的筆尖點著書上的空白,畫出兩條相交線,聚集過后的漸行漸遠,像極了她們這段短暫的友誼。
她也見過不止一次了,何之遙面對她的神情還是自己熟悉的淡然。卻對整日譏諷、使喚于她的盧佩唯命是從。下課也總是見她提著兩個背包,拎著兩只水壺,乖乖地更在盧佩后面終于,杜若鄰停止了點點畫畫,面無表情地將那只筆扔出好遠。
這整個晌午的陽光甚好,卻如此被杜若鄰給虛度了。還未從補覺的恍惚中醒來,最后一節課的鈴聲在耳邊打響,徹底驚醒了她。
連帶著上午在睡夢中浮浮沉沉的迷亂,杜若鄰腦子輕飄飄的,想到食堂濃重的噪雜聲和油煙味,她喝掉杯中的涼白開,向秦小芙二人說道:“你們去吃吧,我沒胃口,我一會自己去小賣部買些小零食就好,還可以給你們帶一點。”
“好,幫我帶包鳳爪。”尤西子應道。
給走到拐角的二人相同的揮手作別,她轉過身孤獨地走下折射一道光束的樓梯口里。
此時已經有不少人從食堂返程,杜若鄰逆流而行,迎著正面走來的人流或多或少地打量自己兩眼,她抿抿唇,不自信地低下了頭。
獨自一人走到了校園的林間小路上,杜若鄰看著那些燦爛的陽光穿過綠葉折射下來,揮灑在每個路過的陌生人的笑臉上。
“嘖,真討厭一個人,沒有同伴,很另類吧?以后還是不要離開小芙西子她們了吧。”
哪怕陌生人打量的視線越來越多,也無法避免要時不時抬頭看一下前面的路,卻在下一個不經意抬眸的瞬間,她很意外地捕捉到前方那個熟悉而又溫柔的背影。
“是他?!”
像是上帝故意的安排,以此來慰藉這個少女形單影只的孤獨。
她控制不住地向那個方向穿行。
杜若鄰望著前方那個背影,目光怔住,四周的時間與人流仿佛都被凝固住,只剩下前方少年潔白的寸衫被風吹得微微鼓起。陽光碎了一地,散在她和他兩人的身上。
踏過青石板,越過水泥臺階,從微風之中穿過,于陽光下行走,杜若鄰跟著那個背影走了很久,仿佛心有感應知道他一定會回過頭來看自己。
一路上,她又想到那個驚心動魄的夜晚,在她醒來后看見的那個背影,與正走在自己面前的這個背影一樣無誤。前方少年若隱若現地映出后背骨分明的輪廓,高大的香樟樹在他身后一排排的遠去,他的每一步溫柔又淡漠。
一種突如其來的勇氣盈滿了心臟,氤氳出了蕩氣回腸的力量。杜若鄰渴望著上前去與他有所交集,卻又矛盾著要用什么理由開口,心臟柔軟地纏繞起來,腳下收不住的步伐卻一次次地消耗著激起的勇氣。
小路延伸到盡頭,人流迅速吞沒了杜若鄰還欲張望的視線,前方的少年卻忽然在人群中止住了步,站在原地從上到下地摸索著自己的口袋,那慌張的模樣像是遺失了什么東西。
于是,他真的回過頭來了。
杜若鄰迅速低下頭,壓抑住喉嚨里險些溢出的驚呼,“天哪天哪!他回頭了!”。快整理好表情和面容,不能慌!她摸索著支棱起自己的衣領,順好臉龐邊飄起的碎發,下一步不知道該轉身還是繼續前行,卻突然被腳下一張反光的藍色卡片給滑到了腳。
她拾起自己白色球鞋下的那張飯卡,翻到反面,看見了清雋的兩個字跡:“朱晨”。
“朱晨是誰?不會就是他?”
正迎面走來的那個少年額上劉海被逆風吹得微亂地翻起。他一邊環顧四周又不停地上下翻找著自己的口袋。杜若鄰手里捏著那張飯卡,向前走了兩步,近到可以看清楚他嘴邊抿起的弧度。
她手指微顫著舉起那張飯卡想要遞給他,然而他卻仍垂著眼,頗沒有方向感地埋頭尋找著。
“這都沒看到?”
杜若鄰有些無奈地輕聲嘀咕,指尖來回劃著手上微涼光滑的卡面,看著他脖頸微垂時分明的筋絡,她又提高了音量提醒道:
“在這兒!”
少年一臉出乎意料的神色,琥珀色瞳仁的上方是高挑起的眉梢。
看清她手里拿的那張藍色卡片后,他微微地笑起來,露出幾顆整齊潔白的牙齒,兩三步走到她面前,素養極好地接過那張卡并致謝道:
“謝謝啊。”
“你……叫朱晨?”
杜若鄰仰頭看著他,試探性地向他搭話。
朱晨傾側著身子,視線都放在自己的飯卡上,聽到杜若鄰的聲音,他停下了剛想轉身的步子。
“嗯,是的,你怎么知道?”
神情頗有一些孩子氣。
杜若鄰緊張感慢慢退散,再開口已是輕快自然的語氣:“這上面不是有寫著你的名字嗎?”
他不好意思地將飯卡裝進口袋里,發出了低笑的音節,靦腆地說道:“啊?哈哈,我沒戴眼鏡,什么都看不清楚,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啊,差點吃不了飯了。”
那是怎么樣的笑容呢?少年的笑仿佛堅冰消弭,春水初生,透過漂浮的塵埃,鐫刻進這一刻難得的相逢之中。
“假如時間可以定格……”她想。心中仿佛有蝶翼翕動,看著朱晨此時僅面對著自己一人的笑容,翼尾在心臟上發出震動的聲響,幾欲突破耳膜,她在振撼的心跳中慢慢出聲:“我叫……”
“朱晨!”
少年向遠處的方向轉過了頭,臉上清晰地綻放出燦爛到殘忍的笑容。
心中的蝴蝶停止了翕動,它翅膀慢慢地蜷縮起來,沉重的身體緩慢地如絲線抽離般下墜,鮮艷的色澤殘留在雙翼上,穿透陳舊的塵埃。
不遠處可愛少女的嗓音,尖銳地刺痛著杜若鄰的耳廓,直到那個身影出現在她的眼前。
“朱晨你在這里啊……”
剛剛禮貌疏離的少年展開了修長的手臂擁住了眼前這個女孩,她那一頭蘑菇頭的發頂與他脖頸的線條緊緊契合在一起。
眼前發生的一切就猶如一道突如其來的厲雷,劈得杜若鄰整個人都有些站不穩了。
蘑菇頭女孩轉過頭來,發梢短短飛起,半個身子仍然依偎在朱晨的環抱之中。她臉上明媚的笑容看得杜若鄰無地自容,就像在獨木梁上落魄的手足無措的小丑,既好笑又悲涼。那垂在校服褲子邊的手緊緊地攥著。
“她是誰呀?”
女孩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朱晨。
這一刻,杜若鄰依然無聲地期盼著他能來主動來問問她的名字。
可她的視線所及范圍里只有朱晨那淡漠的側臉:“噢,我剛剛飯卡丟了,是這個同學撿到的,差點我們這禮拜都沒飯吃了哦!”
他孩子氣的笑臉和動作,都緊緊地黏在自己女朋友的身上。對于杜若鄰,仿佛只是隨意地介紹了個無關緊要的人。
杜若鄰看著那交纏的身影,深深地呼吸著壓制著哽咽。她還是硬擠出了一個笑容,幾乎是落荒而逃似的匆忙說道:“對不起,我還有事,先走了。”
可朱晨和那個女孩壓根就沒有理會她,杜若鄰臉上的假笑也僵在了嘴邊,在轉過身去的一瞬間,她不再渴望那個背影,所有的美好幻想在那一瞬間全部破碎。
她胡亂擦掉臉頰上的濕涼,向遠處奔去,天真的樓宇被旅人輕輕一推轟然倒塌,揚起的灰粒蒙進眼睛,輕而易舉硌傷了她心中所有的美好。
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名字,還沒來得及問清楚他到底是不是那天出手相援的人,更來不及說出道謝的話,別說是寄托自己所有的心事。
一切就像田野上的太陽急速降落,青草還沒來得及擁有自己的影子,就已經永遠地枯萎謝幕了。
“你叫朱晨”
“然后,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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