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醫正點頭道:“說的是,可是,他身體已經極度虛弱,干姜、生姜倒也罷了,我加足了量的,可是這附子,我曾給他用附子用到三枚,他便出現明顯中毒反應,只能退守兩枚,所以療效差強人意。”
“按照你的想法,你準備給他用幾枚?”,“三枚!最多四枚!”
左少陽搖頭道:“不行,他這病多年沉寒痼冷”可謂積重難返”你用三四枚附子,達不到回陽救逆,益火消陰的作用……”,便在這時,忽聽得門口有人冷笑道:“以左大人只見,該當用多少枚?五枚還是六枚啊?”,左少陽回頭瞧見真是那位說話怪腔怪調的莫醫工,當下也冷笑道:“六枚依然不夠,要用八枚才行!”
莫醫工臉上的冷笑更甚:“八枚?左大人,這是治病,不是吃飯,這八枚附子下下去,只怕肚子也填飽了!而且,尊師沒教給你嗎?附子是有大毒的,你用八枚附子,想謀人性命不成?”,左少陽淡淡道:“原來莫醫工給人用方是連湯水帶渣滓一起吞下去的,嘿嘿,想必你的病人吃了藥,那是當真不用吃飯的了。”
“自然不是”,”莫醫工有些尷尬”“我是好心提醒你,附子有大毒,亂用是要死人的。”
“多謝!”,左少陽拱拱手”“先前我給牛把式治中風,也超劑量用了附片”似乎牛把式還活得好好的嘛。”,“是嗎?”,莫醫工那天正好出診了,當時也不在場,不知道左少陽用了多少附片,問道:“你莫非上次,也用了八枚?”,“沒錯!四十錢的附片,算下來,也就是八枚附子!”,“你騙人!”
“那天我在大堂里當眾把四十錢的附片用戥子稱了入藥,附片也給大伙看了,你沒看見么?”
“那天我不在。”
“可惜”不過沒關系,我估計我用八枚附子給劉醫正這位病患治病,他心里也是懸吊吊的,病患自己也很擔心,生怕出事,你也很好奇”那這樣好了,我再當面用一次八枚附子”也就是四十錢附片入藥,你們就知道我說的不是假話了。”,莫醫工點頭道:“好!我等拭目以待。”
左少陽叫藥童再把煎藥爐灶放在大堂里”打開自己的箱子,取出自己炮制的附片”稱了四兩,放在桌上,對莫醫工道:“你自己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附片”莫說我偷粱換柱欺騙你。”
莫醫工是老郎中了,藥材真假一眼便能看出來,當下仔細檢查一番,點頭道:“果真是附片。”
左少陽將附片放入水中,吩咐藥童將附片先煎大半個時辰,然后再把劉醫正配好的其余的藥放入煎熬。
煎藥本來是在后院的”現在搬到大堂里煎,滿屋藥香,眾醫工和病患又來圍觀了,竊竊私語議論著。
廖醫監和馬屁精被藥箱引了出來,見此情景”忙問究竟,左少陽笑道:“,莫醫工上次不在,他想再看看我用四十錢附片給人治病,正好劉醫正有位病患是少陰證虛損,需要使用大劑量的附片,我就當眾再煎一次藥給他看看了。”
馬屁精對莫醫工沉聲:“搞什么搞?你沒見過就當不存在么?那天廖大人和本官”還有滿堂醫工都看見了,莫非大家都是瞎子傻子不成?你還質疑左大人,分明是故意搗亂!”
莫醫工冷笑道:“人命關天,我沒看見也就罷了,看見了”自然要搞個明白!不能眼睜睜看病患被人害死!”
馬屁精怒道:“莫醫工!你說的什么話?你說左大人用四十錢附子入藥是害人性命?那上次牛把式的病也用了四十錢,如何沒有被害死?你身為醫工,說話可是要負責任的!”,莫醫工也只是嘴快,說完也覺得不妥,忙對左少陽拱手道:“我沒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見識一下而已,如果不妥,當我沒說!既然有廖醫監和馬醫正兩位大人擔保,而且又不是我負責的病患,算我多事了。抱歉!”說罷,轉身回自己的診室了,把馬屁精晾在了那里。
馬屁精毛得臉都綠了,指著莫醫工的后背,嘴里咕噥著含糊不清的話,也不知道他嘀咕什么,原來這莫醫工不僅是醫館的老資格,而且脾氣倔強,誰也不買賬,所以馬屁精也不敢訓斥太過了,萬一跟這老家伙吵起來,自己也沒面子,見他退讓了,也就嘀咕兩聲作罷。
廖醫監捻著胡須笑道:“真金不怕火煉”左大人當真煎藥,目的就是要讓有些不開眼的看看,到底是不是真金”這樣挺好,要讓別人信服,首先自己人要信服。”
左少陽道:“正是這話。”
當下繼續煎藥。
外出請各自疑難病號的醫工陸續帶著病患回來了,其中有三人是中風病患”都是家人抬看來的,聽說東南醫館新來的醫正是今科探花”能夠用很便宜的藥方治療中風,都是喜出望外”興沖沖地抬著病患來了。
這幾個中風病患都是中風時間比較長的了,治療起來都很麻煩”得長時間用藥,由于唐朝時期治療中風是依靠人參大補,而普通百姓根本無力承擔,所以病也就拖著了。左少陽診查之后,自己弄了個本子分別做了登記,告訴他們,因為涉及到自己的祖傳秘方”不能開藥方,只能自己熬好湯藥之后,他們來取。每三天來醫館那一次藥,先吃一段時間,根據病情變化情況,再復診后調整用藥。
診查完,大堂里那四十錢附片入藥的湯藥也煎熬好了,那伐木工也是病得久了,病急亂投醫,端著藥碗就要喝。莫醫工雖說不管了,可事到臨頭,還是忍不住沖了出來,一把攔住,沉聲道:,“稱可知道,這是四十錢附片入的藥,而附片可是有劇毒的!聽劉醫正說”你以前用三枚附子,也就是十五錢附片,就已經出現中毒反應,而現在超出兩倍不止,這么大劑量附片你要吃下去,一旦中毒,可神仙也救不了你!”,馬屁精趕緊過來道:“莫醫工,你又在亂說什么?你這樣嚇唬病患,病患還敢吃藥嗎?”,廖醫監也出來了,陰著臉道:“莫醫工”這不是你負責的病人”你這樣肆意干涉其他大夫治病,太不妥當了吧?”
莫醫工自然也知道這樣不好,便對左少陽一拱到地:“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病患服用如此大劑量的附片會中毒而置之不顧。說話做事如有得罪,還請原諒。”左少陽道:“莫醫工心系病患,不計較個人利害得失,令人佩服,左某如何會見怪呢。
不過莫醫工請放心,我從來不拿病患性命開玩笑,這藥劑服下”若有閃失”我愿承擔罪責!”
莫醫工聽左少陽如此理解自己的用心,心中感激,又聽左少陽如此說了”便不能再說什么,當下拱手道:,“左大人言重了,老朽不敢。”,說罷,讓到一邊。
那伐木工端著那碗藥,想了想,對莫醫工道:,“多謝你,莫大夫,不過,我這病已經是死馬當作活馬醫的了,吃了這藥能治好固然好,要是治不好死了,也是我的命,不能怪任何人,更不能怪左大夫,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治好我的病。多謝了!”
說罷,伐木工端著藥碗,咕咚咚一口氣喝光了。
莫醫工忙道:“你在醫館里呆上一個時辰再走”其間如果有口唇發麻”頭昏眼花之類的,一定要趕緊說!”
“好!”伐木工答應了”在親屬攙扶下,在候診長椅上坐下等候。先前用超劑量附片的那位病患也在哪里等候,不過他已經等了快一個時辰了,并沒有出現任何中毒癥狀,這伐木工也心安了許多。
過不多久”先前服藥的病患滿了大半個時辰的觀察期,并沒有中毒,那醫工很是敬佩,后面就看療效如何了”讓親友高興地攙扶著回去了。
中午時分,伐木工觀察時間也到了,同樣沒有出現任何中毒癥狀,莫醫工很是有些尷尬,對左少陽拱手訕訕道:,“左大人,你炮制的附片,果真超劑量吃了也沒事,就不知道具體療效如何了?”左少陽笑道:“這個我便只能耐心等待了”我也沒辦法,因為送來的這些病患,差不多都是久治不愈的,你們治了很久都沒有治好”我又不是神仙,自然不可能藥到病除的。”
“那是自然。”莫醫工現在已經有一半相信左少陽的這個新藥了,但沒有最后結果之前,他是不會完全相信的,也不多說,回診室接著看病。
這天下午下班之后,左少陽騎馬回到了家里,今天的事情讓他很開心,想不到,自己剛剛到醫館工作沒多久,便得到領導如此重視,不僅把自己的醫案上報轉發了,為了驗證自己的那個上報醫案的有效性,還組織了中風病患和需要使用附片的病案讓自己醫治。雖然這些醫案都是多年沒有治好的疑難雜癥”短時間不可能有好的效果,但是這是一個好的開端,他堅信自己的醫術治療這些常見病一定會有效果的。
哼著小曲回到家,敲開院門,是喬巧兒開的門,小松鼠黃球蹲在她肩膀上”見到左少陽,吱吱叫著,一縱身,飛躍而過,落在了左少陽的肩膀上,親熱地拿小腦袋蹭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