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意難平

第32章: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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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我們離婚吧

第32章:我們離婚吧

林宛白被這格局驚了一下,難道上下兩層是打通的么?

可為什么要把樓梯藏在這么隱秘的地方?

隔板一動,發出的動靜不小,自然就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

徐吟雪訥訥的,轉頭看向衣柜,眨眨眼,說:“有老鼠么?”

傅踽行把人拉到床上,而后過去,迅速的打開了衣柜的門。林宛白的速度還是不夠快,被他抓個正著。

人都快走下樓梯了,還被他拉了上去。

她微的皺了下眉,坐在衣柜里,沒有出去。

徐吟雪坐在床上,歪頭看過去,“哦,是個人啊。”

她是喝醉了,神智并不是很清晰,突然一陣反胃,她捂著嘴巴,迅速的跑進衛生間。

緊接著,就從里面傳出她陣陣嘔吐聲。

林宛白聽著都想吐了。

傅踽行面上沒有笑,也沒有慌張,說:“出來。”

林宛白沒動,笑嘻嘻的說:“不,我覺得這里挺好,角度和視野都剛剛好。而且,空間也很足,不悶。話說,你挖這個通道,是不是為了防止我捉奸在床的?”

她又竄了進去,還沒說話呢,傅踽行便一下將她從里面抱了出來。

她沒有猶豫,直接對著他傷口的位置就是一下,他吃痛,倒吸了一口氣,卻沒有松手。林宛白還要再來第二下的時候,傅踽行把她放了下來,并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咬牙暗自用力,他至于她僵持了半秒,就松開了手,由著她的拳頭再次落在他的傷口上。

他擰了一下眉毛,并未出聲。

第三下,林宛白忍住了。

她將心底滔天的怒火壓下來,露出微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衛生間里嘔吐的聲音消失了,但徐吟雪也沒有出來,估計是賴在地上醉死了。

林宛白再次吸口氣,笑著說:“你不用管我,去照顧她吧,我要回家了。”

“可以聽我解釋么?”傅踽行拉了她一下,

林宛白立刻揚手,“不要拉我!你的手抱過別的女人了!”

“你誤會了。”傅踽行一如既往的沉穩,十分冷靜的說:“你先不要生氣,先聽我說完。”

“我沒有生氣!”她壓著火,反駁道。

“好,你沒有生氣,但你誤會了。”

“我也沒有誤會。她是你妹妹嗎,兄弟的女人嘛,兄弟死了你照顧著,是吧?”

林宛白咬了咬牙,鼻子有點酸,卻也不想在他眼前掉淚,對著床底喊了一聲,“還不出來,走了!你還想躲在床底聽人叫床啊。”

她過去踢了一腳。

緊接著,杜齊就從床底下爬了出來,灰頭土臉的。

對著傅踽行干笑了一聲,友好的打了個招呼,“傅先生,你好啊。”

林宛白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拽著杜齊走了。

她一路上都很冷靜,打車回了蘭涉。

時間還早一點,蓉姨正在客廳里等她。

見她回來,第一時間起身,過來迎接,“回來了,今天做什么去了?”

她沒說話,垂著眼,換掉鞋子,就兀自上了樓。

她怕自己一開口要崩。

回到房間,她把門反鎖后,進了衛生間,把浴缸的水放滿,放的過程中,眼淚還是從眼角鉆出來,等水放滿,她就把臉沉進水里。

讓眼淚落在水中,無聲無息,就好像沒有哭過一樣。

林宛白洗完澡,剛坐下,就接到了楊汝月的電話。

說韓忱要見她。

人剛從巡捕局弄出來,打架了,把人打傷了,見了血,對方是個有錢人,自然是不依不撓。楊汝月給林宛白打電話沒打通,想來想去,還是先把人弄出來。

對方看到林氏集團的名片,突然就松了口。

林宛白想了一下,換了衣服出門。

蓉姨剛頓了血燕上來,見她穿戴整齊,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但她的狀態比剛才進來時好多了,她微笑著,說:“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就不要等我回來睡了。”

“都這么晚了,還要出去啊?”

“是啊。挺重要的事兒,不去不行。”

林宛白要出去,誰也攔不住,蓉姨讓她把血燕吃了,就將她送到門口,還叫了司機。

還是學校大門口,還是那個花壇,楊汝月站在韓忱的身邊,他手里是第五灌啤酒。

就是再來五灌,也壓不下他此時心里的悲憤。

林宛白是故意的,是故意用這種方式,來破碎他唯一的溫暖。

那扇門打開,出來的是一個相貌端正的男人,穿著睡衣,問他是誰。

他沒有說話,只是看到了玄關處放著的那雙鞋,他記著呢,那是他送給季曉曉的鞋子。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覺得只是巧合,一定是巧合。他站著沒動,就在男人要關門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是誰啊?”

然后,他就看到季曉曉洗完澡的樣子。

她看到他的時候,整個表情都裂了。

緊接著,便做出一副不認識的樣子。

韓忱笑了,這世界真他媽玄幻。

林宛白過來的時候,帶過來兩袋子酒,左手一袋右手一袋,吭哧吭哧扛著走到他面前,說:“喝吧。”

她把兩個袋子甩在地上,露出里面的酒,紅酒加洋酒,這是準備喝死他來的。

韓忱給氣笑了。

他看她一眼,路燈光下,她的眼睛閃爍著晶瑩的光,好像是要哭的樣子。

他愣了愣,再一眨眼,她就已經坐到他旁邊了,“同是天涯淪落人。我舍命陪君子,看著你喝。等你喝完,清醒過來以后,你把你所有的債主欠下的錢列一張單子,交給楊汝月。錢,我幫你還,然后你再慢慢還給我。算上利息,OK么?”

韓忱舔了舔唇,好一會之后,問:“你為什么要幫我?”

“高興唄,日行一善,不行么?”她轉頭,對著他露出個夸張的笑。

她不敢在花壇邊上久坐,即便她現在是長衣長褲,也難免要被蟲子碰到,到時候又要過敏,起疹子太難受了。

隨后,他們轉了場子,去了之前楊汝月給韓忱準備好的酒店公寓。

韓忱坐在沙發上喝悶酒,他還是很痛苦,畢竟真愛過,而且季曉曉看起來明明就是那么單純,那么正直的一個女孩,他做夢都想不到,她竟然會去做別人的情婦。

現在確實有不少長得漂亮的女大學生,被人包養,在S大也屢見不鮮。

可他做夢都想不到,季曉曉也會是其中一個。

他受到了打擊,喝多了以后,腦子就發漲,他看向一直站在窗戶邊的林宛白,進來以后,她就沒有挪過位置,一直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像個木頭。

然后看著外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借著酒勁,指著她說:“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你的計謀吧?一定是,曉曉不會是這樣的人。”

林宛白懶得解釋,她今天下午,在去S大之前,先后接到兩個信息。一個是杜齊發過來的,關于那個女人的消息。一個是楊汝月發的一堆照片,與韓忱的女朋友有關。

她原本沒打算說,只不過這季曉曉在教室里那一出,她覺得不舒服,就把地址給了他,讓他自己決定要不要去戳穿。

韓忱抱住頭,欲哭無淚,說:“你把我的未來毀了。”

林宛白說:“你的未來會更好的。”

他頓了頓,緩慢抬頭,眼眶通紅,正好對上了林宛白看過來的目光,還有她溫和的笑容。

這一刻,他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猛地撞了一下,然后飛快的跳動,他迅速收回視線,低著頭,不再說話。

他是喝醉了。

這晚,林宛白沒有回蘭涉。

而是跟韓忱一塊待在酒店公寓,楊汝月在場。

韓忱喝多了,很快就睡了,林宛白讓楊汝月去睡覺,然后自己一個人坐在客廳里,喝了兩杯紅酒后,進書房,打開電腦,自己草擬了一份離婚協議書。

傅踽行回到家的時候,晚了一步,林宛白已經走了。

蓉姨見他這么跑過來,思忖著肯定是有事兒,“你怎么好端端從醫院跑出來?你做什么了?”

“沒。”

“沒什么沒,小白回來的時候,臉色難看的要命。到底做什么了?!”

傅踽行暗自吐了口氣,“您不用擔心,我會哄好的。”

“少爺啊……”

“我會哄好的。”他加重了語氣,儼然是不想聽太多話。

蓉姨閉了嘴,不再多言。

很快就找了林宛白的行蹤,和誰在一起,在做什么。

他給她發了個信息,沒有回應,隔了半個小時再打電話,倒是接了起來。

她的聲音聽起來溫溫的,細的像蚊子一樣,“干嘛?”

“明天會來接我出院么?”

“嗯。”

“小白,那個女人不是我的情人。”

她靜默幾秒,又嗯了一聲。

沒有更多的言語。

他沒有掛電話,林宛白也沒掛。

她躺在沙發上,一只手拿著酒杯,眼睛盯著桌子上打印出來的離婚協議書。

一定要下定決心!

她如此跟自己說。

第二天,林宛白起早,簡單收拾了一下,將離婚協議書塞進包里,然后兀自出門,去了醫院。

他出院可能會有媒體來拍照。當然,不管有沒有,她還是要來一趟的。

她到醫院的時候,只蓉姨在,傅踽行在旁邊一塊跟著收拾東西。

住了一個星期,東西還挺多的。

要說他矜貴,自也是很矜貴的一個人,不習慣用外面的東西,住院一個星期,連床單都要從家里拿來,就不要說其他日用品了。

她進去,里頭了兩人的對話戛然而止,同時轉頭,臉上的笑容都差不多。

林宛白露出差不多的笑容,“有什么要幫忙的么?”

“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傅踽行看她一眼,并未多言語,默默將手里的東西放好。

出院手續已經辦過了,想了一圈,也沒林宛白可以做的事兒,她就坐在沙發上等。

二十多分鐘后,三個人一塊離開醫院。

回到家里,蓉姨給兩人倒了水,就去了洗衣房。

客廳里,兩人面面相覷坐著。

林宛白喝下半杯水,而后從包里將那份她親自打的離婚協議拿了出來,一共兩份,將其中一份放在了他的面前,說:“我們離婚吧。”

她盡量保持微笑。

傅踽行默了幾秒,看也不看,直接將那離婚協議書撕了,“別鬧。”

她摸了下鼻子,將剩余的半杯茶喝完,說:“不離也可以,那你給我打掩護?”

他沒做聲,只靜靜看著她。

林宛白晃著手里的杯子,繼續道:“我要跟韓忱談戀愛,到時候我希望你能夠抽出時間來,幫我做個掩護。至于你自己那位,可不要指望我會幫你。”

傅踽行扯出一個淡淡的笑,不做解釋。

事實勝于雄辯,總有一天她會明白的。

林宛白寫了一個晚上的離婚協議,傅踽行看都沒看,就直接給撕碎丟進了垃圾桶。

其實應該要看一看,看一看她對他有多好。

即便是離婚,也給足了他好處。

可惜他沒看,也就不知道她對他的好。

第二天,林婧語從寧城回來。

林宛白叫了傅踽行一塊去接機。

兩個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氣氛稍顯凝重。

林婧語去寧城,是因為終于有了林瑤確切的消息,林宛白同父異母的妹妹。

沒錯,就是同父異母。

一直以來那么恩愛的父母,看起來一直對母親寵愛有加,并深深愛戀的父親,曾經在林婧語孕期出過軌,并且還讓那個女人懷了孕,生下了孩子。

在林宛白八歲的時候,家門口突然多了個比她小一歲的妹妹,陳松源找不到那個女人,到底是自己的女兒,終歸是不忍心。他苦苦求了林婧語一個月,終于讓林婧語松口,將這孩子留在了家里。

成為了林宛白的妹妹。

林婧語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她嘴上憤恨,可對待林瑤,也還是不錯的。做不到像對林宛白那樣的關切和疼愛,但物質上的,該有的都會給,并且也能做到跟林宛白同步。

原本她該是姓陳,但因為圈子的問題,孩子是無辜的,她不想林瑤難做人,就讓她跟著姓了林,并且對外宣稱是自己領養的孩子。

只是她這樣宣稱,可外面的人并不這樣想,八卦狗仔總愛挖料。

這點破事兒,很容易就被挖出來。雖是用錢壓下了,可圈內還是有了閑言碎語。

這些閑言碎語,自然也流到了小朋友的耳朵里。

此時,林瑤幾乎成了林宛白的小尾巴。

兩人讀一樣的學校,閑暇時候,林瑤還會跟著林宛白去傅家玩,結識林宛白所有的小伙伴。

她膽子小,又有些自卑心里,所以與他們這些本就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千金少爺,總歸還是格格不入。而且,在林宛白看不到的地方,她遭人白眼,很多小孩子欺負她,罵她是野種,私生女。

然后,她便遇到了與她身世類似,同樣遭人白眼的傅踽行。

三年前,林婧語給了一張船票,讓林瑤去隱國游學,她坐不了飛機,正好可以坐游輪。

可誰也沒想到了,這游輪出港后第一天,就發生了意外,整艘船都沉了,幸存者寥寥。

幸存者里沒有林瑤,打撈上來的遺體里,也沒有林瑤。

林婧語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這三年里,她一直都沒有停止過對林瑤的尋找。

終于,在林宛白二十六歲生日這天,找到了。

但帶回來的,只是一個簡單的骨灰盒。

林宛白和傅踽行并肩站在接機口,看到林婧語穿著一聲神色的衣服,帶著墨鏡,手里抱著一個黑色的絨布袋子,朝著他們走過來。

他們沒有說話,只互相看了一眼,就迅速上車。

一路回到浦江。

林釗威在家,進門以后,管家就拿走了林婧語手里的骨灰,進行妥善安置。

殯儀館那邊已經聯系好了,明天就可以舉辦葬禮,讓林瑤入土為安。

大家都沒說話,氣氛有點沉悶。

林釗威與陳松源一塊去書房商量葬禮的事兒,林婧語有些累,林宛白陪著她回房休息。

傅踽行獨自一人待在客廳里,傭人給倒了茶水。

林瑤的骨灰盒被管家安置在了佛堂里,他出來以后,特意跟傅踽行說了一聲,但他并未有太大反應,仍坐在客廳里,靜坐著。

房間內,林宛白給林婧語按摩。

母女兩一時無話,兩顆心都有些沉,好一會之后,林婧語睜開眼,伸手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身前,說:“傅踽行是什么反應?”

“沒什么反應。”林宛白坐下來,神色淡然。

“所以,他是真的放下了?”

她捧著下巴,聳聳肩,“不知道。”

林婧語氣急,打了她一下,說:“你這個孩子,我好好跟你說話,你不能這么敷衍我。”

她笑了下,然后一把抱住林婧語的胳膊,說:“我沒有敷衍你啊,他看起來沒什么反應,可心里有沒有放下,只有他自己知道。我也沒想著要去追究。”

林婧語嘆口氣,說:“我當初應該跟老爺子一起反對的。”

“干什么?您不是說過么,做任何事兒都不要后悔,我從來沒后悔過,您倒是后悔起來了。”

她靠在林婧語的肩膀上,輕聲寬慰,說:“我好著呢。”

林宛白陪了林婧語一塊,就下了樓,不打擾她休息。

林釗威他們還沒商量完,客廳里仍只有傅踽行一個人,杯子里的茶水喝了一半。林宛白走過去,在單人沙發上坐下來,想了想,說:“陪我一塊去瑤瑤房間整理一下東西吧。”

他抬眼,兩人目光相對。

她的眼神坦然,對視一眼后,她便起身。

兩人上樓,林瑤的房間一直留著,里面的東西也沒有動過。

傭人每天進來打掃一次,里頭還是整整齊齊,很干凈。與她在的時候沒什么兩樣。

林瑤是學跳舞的,從小就刻苦,一直沒有放棄。大學考了藝術學院,繼續深造。

從小到大得過不少獎,她房間的柜子上,擺放著她所有的獎杯,獲獎的照片。還有她在舞臺上綻放光彩的照片,只有在舞臺上,她是一個極其自信的白天鵝。

林宛白站在柜子前,仔細看了看,贊嘆道:“瑤瑤的身材比例,一直令人羨慕。不知道是不是學跳舞的人,身材比例都特別好。”

傅踽行站在她后側,默了一會,才說:“你也很好。”

林宛白笑了下,回頭看他一眼,笑容里多了點諷刺。

林宛白知道,林瑤有一個小柜子,里面藏著全部都是與傅踽行有關的東西,她還有很多日記本,里面記錄著對傅踽行的喜歡。作為林宛白的小尾巴,她當然知道林宛白有多喜歡傅踽行。

所以,她只敢偷偷的,不敢讓林宛白知道。

“哎呀,肚子有點疼。你先在這里,我去上個廁所。”林宛白捂了肚子,用她糟爛的演技,演著肚子疼的戲碼,然后急匆匆的出了房間,跑去自己房間上廁所去了。

房間里,獨留下傅踽行一個人。

林宛白在自己房間里躲了一個多小時,結果一開門,傅踽行就站在門口。

她嚇了一跳,愣了一秒以后,恢復常色,說:“找到一寸照沒有?”

“我沒找。”

她看他一眼,想了想,側開身,說:“進來。”

傅踽行依言進去,兩人在沙發上坐下來。

林宛白將剛才林婧語跟她說的,原封不動,一字不落的與他說了一遍。

他們找到寧城以后才知道,找的不是人,是骨灰。兩年多前,寧城海岸邊上出現一具浮尸,身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驗證身份。尸體放在停尸間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認領。

而后,警方保存了尸體的DNA,然后將其火化。殯儀館有專門一個地方,是用來放無人認領的骨灰的。

有專門的人登記資料,就等著有一日,這些無主孤魂,被人認領。

經過DNA比對,確實是林瑤。

他們辦理了手續,就把骨灰帶了回來,包括了當時林瑤的幾樣遺物,只簡單的幾樣首飾。

林宛白說:“東西應該跟骨灰盒放在一塊,你可以去看一下。”

她說話的時候,傅踽行的目光從未從她身上挪開,整個過程,他沒有絲毫情緒波動,格外的平靜,平靜到好像這個確認死去的人,與他并不相干。

林宛白有時候想,這個人是不是從跟她結婚開始,就沒了魂,只留下這一個軀殼了。

難道,現在連林瑤也無法波動他的心了?

片刻,傅踽行才緩慢開口,說:“她是你的妹妹,要看也該是你去看看。小白,從我跟你結婚開始,我與她之間就沒有瓜葛了。過去的事情,早就已經過去了。我現在是你的丈夫,便也只一心一意于你。”

林釗威和陳松源商量的結果是,低調處理。

葬禮結束以后,再對外告知。

這晚,林宛白和傅踽行留在林家。

第二天,三四點的時候就起來,擇了吉時,將林瑤的骨灰盒送到了殯儀館,靈堂已經布置好。

靈堂上的照片是林宛白選的,她沒找到一寸照,就截取了她一張獲獎的合照,笑容尤其的燦爛,并且十分自信。

林婧語通知了林瑤的舞蹈老師,還有一些關系不錯的同學。

林瑤在學校里的人緣還是不錯的,同班同學全部都來了。有兩個許是林瑤的閨蜜,哭的特別傷心,林瑤的舞蹈老師也忍不住落淚,對林婧語說:“瑤瑤一直都很好,勤奮努力,并且很出色。真是天意弄人,可惜了……”

這時,其中一個哭的很厲害的女孩子,突然轉頭往林宛白這邊看了過來,她看著她,眼里是憤怒。

片刻之后,那女孩一下甩開同伴的走,幾步走過來,紅著眼睛,看著她,說:“我認識你,你是瑤瑤的姐姐。”

林宛白淺淺的笑了笑。

女孩瞪著她,說:“林瑤會死,都是你害的!”

她聲音尖銳,響徹整個靈堂。

林宛白神色不變,笑容淺了一點。林宛白倒是想起來了,眼前這位是林瑤的室友叫周荃,兩人關系很好。

有一次林瑤公演的時候,林宛白去過一次,正好與她坐在一塊。

這會,已經有人過來拉人了。

“是你們逼著瑤瑤走的,她根本就不想去隱國……”她話說了一半,就被人捂住了嘴。

林宛白看著她,并沒有太大的反應。

人被拉了出去,等走出一段距離,舞蹈老師才呵斥周荃,“你瘋了么?在這種場合說這樣的話!”

周荃不服氣,眼睛通紅,道:“敢做不敢當么?當初是瑤瑤親口跟我說的,她不想去隱國,可她聽到家里人已經決定了非要讓她走。老師,你知道為什么么?就是因為瑤瑤的那個姐姐看上了瑤瑤的男朋友!”

這本該是不能說的秘密,可周荃看到林宛白和傅踽行站在一塊,而林瑤卻死在海上,讓她心里膈應的難受。她忍不住,她一定要說出來。

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林宛白是多么的可惡,狠毒!

跟過來的幾個學生全都聽到了,老師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又將她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這些話你不要亂說!”

“我說的都是事實!”

“就算是事實,你覺得你說出來,能怎么樣?還不是給你自己找麻煩?”

周荃咬住唇,眼淚瞬間涌出來,“可瑤瑤死了!”

此時,他們旁邊的花壇里,有一個黑洞洞的鏡頭對著他們。

靈堂內,氣氛很僵。

林婧語過來,說:“要不要去后面的休息室休息一下?”

林宛白搖頭,“不用。”

林婧語暗自瞥了傅踽行一眼,見他神色無異,便也沒有多說什么。

過了一會,老師帶著幾個學生回來,給林婧語道了歉。還讓周荃給林宛白道歉,周荃憋了半天,才草草的說了個對不起,其他就是不肯再多說一句。

老師也沒法子,匆匆吊唁以后,就帶著學生走了。

林瑤如期下葬,葬禮簡簡單單,第三天就結束了。

結束那天,網絡上出了新聞。

還配合了一個視頻,視頻里的人都給打了馬賽克,但他們說的話,倒是很清楚。

一時間,引發了熱議。

而后,以周荃為首,林瑤的一批同學,都紛紛站出來轉發。周荃還寫了很長一個博文,將林瑤形容的天上有地下無,還發了幾張,林瑤與傅踽行的合照,兩個人看起來很恩愛的樣子。

她沒有明確指出是林宛白奪人所愛,可字里行間,字字句句都透著這個意思,反倒時比直接指明還要厲害。

周荃本就已經小有名氣,微博粉絲數不少。

她的博文當即被不少人轉發,可在當天晚上,又全部消失,包括她自己的原文在內。

被刪除一個小時以后,周荃又發了一片長長的博文,暗示林家財雄勢大,新聞被壓是意料之中的事兒,讓大家且看且珍惜。

群情激憤,水軍都壓不住。

林家書房內。

林釗威坐在書桌前,看了看網絡上的那些言論,他對面坐著傅踽行和林舟野。

他抽了口煙,關掉的網頁,看向他們,說;“你們兩,誰去解決這件事?”

“我去吧。”傅踽行說。

他是故意這樣問的。

這件事,他心里屬意的就是讓傅踽行去做。

現在他主動開口,林釗威倒還算安慰。

林舟野也不跟他搶,只是囑咐道:“可別壞了小白的名聲。”

“這是當然。”

“行,那我就交給你了。”林釗威擺擺手,示意他們可以出去。

傅踽行先走,林舟野慢一步,等人出了書房的門,他又停下來,回頭看向林釗威,問;“我要不要在背后看著點?”

“不用。”

“知道了。”

林舟野走出書房,傅踽行還未走遠,他快速過去,拍了下他的肩膀。

傅踽行停下,轉過身,對他也是恭恭敬敬,“小舅。”

“有句話我有段時間沒跟你說了。”

他不言,只側耳聽著。

林舟野說:“對小白好一點,我會一直盯著你。”

傅踽行不惱,垂著眼簾,淡淡一笑,說:“好。”

回到房間,林宛白已經洗好澡,坐在床上看電視。

傅踽行解開了襯衣了兩顆扣子,走到床邊,說:“今天要換一下藥,你幫我?”

她瞥了眼,吐出一個字,“幫。”

他脫下衣服,去了衛生間擦洗了一下身子,而后出來,把一袋子藥放到她面前,然后坐在床上,背對著她。

林宛白放下遙控,坐起身子,扒拉了一下袋子里的藥。

傅踽行微微彎身,手肘撐著膝蓋,目光落在她的拖鞋上,說:“你最近出了一大筆賬。”

林宛白頓了下,然后繼續給他上藥,沒有任何回應。

“給韓忱還債的?”

林宛白說:“又沒花你的錢。”

“你一下子出那么多,不怕外公問么?”

“我那么笨么?更何況,外公可不盯著我花錢。”

他笑了笑,“你從小就大方,對誰都好。”

“是么?”

“是的。”

林宛白笑了笑,不置可否。

這網上都把她罵成什么了,他現下說她對誰都好,是個白蓮花,這不是搞笑呢么。

上完藥,她下床去洗手,剛起身,就被他從背后抱住。

林宛白頓住,片刻后,掙了一下,說:“你干什么?”

“有點疼,想抱抱你。”

她稍稍側了下頭,笑說:“我以為你是鐵人呢,砍頭都不會疼的那種。”

“砍頭當然不會疼,一下就死透了。”

“放開,我要去洗手。”

他并未了立刻松手,好一會之后,才放開。

林宛白沒回頭看他,自顧自的去了洗手間,把手洗干凈。

這幾日,他們都住在浦江,主要是林婧語心情不太好,林宛白要陪著她寬寬心。

在浦江的日子,林宛白十分的安分,陪著林婧語插花,品茗。出去跑跑步,爬爬山,打打高爾夫。

林婧語想去拜大佛,為期一周,陳松源工作抽不開身。林宛白便主動請纓,陪她去。

兩人說好了以后,當天就走了。

林宛白到了機場,才通知傅踽行要跟林婧語去四大名山。

“你在家里好好養身子吧。”

正好,這會傅踽行正欲周荃見面。

他也沒有多言,掛了電話,再抬眼,周荃的目光冷了幾分,說:“你對得起瑤瑤么?”

傅踽行:“與你無關。”

“我是瑤瑤最好的朋友。我知道,那家的人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死活,她死了,他們應該高興的很。可你不應該跟他們一樣,瑤瑤那么喜歡你,她現在死了,你像個沒事人一樣,你說得過去了?”

傅踽行喝了一口茶水,“我今天來,是要跟你協商的。”

“想讓我閉嘴?嗬,不可能。”

“你沒有選擇的余地,不想前途盡毀,還是盡早收手。我想林瑤在天有靈,也不會想讓你做這種事。”

“嗬,你在乎瑤瑤的話,就應該跟我站在同一條線上!”

周荃見他的姿態,許久她都不能將他與印象中那個傅踽行聯系在一起。

林瑤不太帶他來學校,也不怎么將他帶給你朋友看,但她們兩個關系好,林瑤帶她跟傅踽行一塊吃過幾頓飯。

她看的出來,傅踽行對林瑤挺好的,兩個感情一直是好的。

可這兩年,她也看到新聞,傅踽行對林宛白也很好,甚至更好。

她真的看不懂。

“傅踽行,你對得起林瑤么?她那么努力是為了什么,你知道么?她努力練舞,練到腳趾都磨破了,也不愿意停下來,是為了什么?她不單單只是為了她自己,她也是為了你。她跟我說過,你們兩個同病相憐,因為出生不光彩,所以從小被那些富家子弟看不起。她跟我說,你是她生命里的唯一的暖,就是因為你,她才那樣的努力,想要讓自己變得更好。”

周荃將林瑤當初跟她說的話,倒豆子一樣全部倒了出來。

這是女孩子之間的密語,夜深人靜時,袒露的真心,原本是不該說出來的。

可現在林瑤不在了,就沒有必要藏著,就該讓傅踽行全部都知道。

傅踽行垂著眼,吹了吹茶杯里的茶葉,在周荃說的口干舌燥的時候,淡淡說了句,“與你無關。”

周荃氣的跳腳,控制不住火爆的脾氣,拿起桌上的咖啡,狠狠的往他臉上潑了過去。

“你簡直不配得到林瑤那樣安靜純粹的愛。”她站了起來,氣呼呼多說:“我不會就這樣罷休的!林宛白害死林瑤,就得付出代價!”

說完,她從包里抽出錢,甩在桌子上,這就走了。

傅踽行也沒攔著,從口袋里拿出帕子擦了擦臉上的咖啡,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把臉上的咖啡擦掉,就把帕子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正好雷森的電話進來,知了林宛白母女的航班信息。

林宛白買了最近一班去四川的航班,兩人坐在頭等艙,林婧語笑著說:“我這一把年紀了還跟你一塊瘋。”

林宛白說:“拜菩薩這事兒,說了就要立刻做,不然就不靈了嘛。”

“哪有這種說法。我看你啊,是跟傅踽行吵架了,故意想跟他分開,是不是?”

“胡說。”林宛白否認,“傅踽行跟爸爸一樣是大眾公認的完美老公,我怎么可能跟他吵架,我只是覺得他老在身邊,膩歪的慌,想自己一個人待一陣。小別勝新婚嘛,日日夜夜相對,早晚膩。”

“去拜菩薩的人,不可以說謊哦。”

林宛白側頭看她。

林婧語笑著揚揚眉毛。

“沒說謊。”

林婧語長嘆口氣,伸手拍她的背,說:“你說說你,好像不像,怎么這脾氣跟我一模一樣。我這種脾氣,是要吃苦的。”

“是么?明明很幸福,好不好。”

飛機準備起飛,林宛白要她不要說話了。飛機沖入云霄,林宛白一直看著外面,越過云層,地上的建筑物逐漸縮小,縮成了玩具大小。

母女兩個難得不帶別人,自己出來旅游。

因為是說走就走的旅行,自然是什么都沒有準備,也沒有安排。

不過林宛白對這種未知的旅行,還是挺有興趣的,而林婧語就不一樣了,到了以后她就開始犯愁了。

想給陳松源打電話,讓幫忙安排一下。

被林宛白給阻了,“您不能這樣,說好了自己旅行,自己搞定行程,才剛開始你就要打電話了,這可不行。”

正說著,一個小姑娘走過來,手里舉著牌子,笑瞇瞇的看著他們,說:“請問,你是林宛白小姐么?”

林宛白看她,沒回應。

“您不要誤會,我是傅踽行先生安排的地陪,專門過來接你們去酒店落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