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閑涼

125.第125章 狐貍與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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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第125章狐貍與兔子時鏡119.91萬字2022112612:49:40網絡txtwl,!    “……”    “……”    屋子里的沉默,忽然就變成了死寂,氣氛無端端地變得有些讓人悚然,頭皮發麻。可這時候,陸錦惜還不很清楚這種變化的原因。    男人看著她的目光,深極了。    第一次,她理直氣壯地說出自己是大將軍夫人的時候,他沒忍住笑了起來;    第二次,她鎮定自若地收回自己說的話,又說自己不是的時候,他感覺到了略微的詫異;    可這第三次……    她竟然敢說自己是顧覺非的心頭好,還與其有染!    這個女人……    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搭在她頰側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了一些。    一雙注視著陸錦惜的眼眸,也危險地瞇了起來。    他慢慢劃開一抹笑,像是小船在冬日籠滿霧氣的湖面上劃開了一道漣漪,有一種帶著壓迫感的從容不迫:“盛隆昌我的確是有興趣,你的提議也很動人。可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能做到?再說,聽聞太師府大公子顧覺非平素不近女色。的確是你要活命,我要求財。可你先說自己是大將軍夫人,又說自己是太師府顧大公子的姘頭,改口比翻書還快,我怎么敢相信?”    “不近女色的人多半不是真的不近女色,不過看女色夠是不夠,合不合心意罷了。”    約莫是覺得對方那“姘頭”兩個字實在刺耳,陸錦惜微微皺了皺眉,說話的聲音也冷淡了不少,但依舊鎮定沒有半點心虛和慌張。    “我話就說在這里,其他的你愛信不信。至于說服盛宣放棄保定分號,我自有我的辦法。”    不知道的人聽了,只怕要以為她是山匪,而對面的男人才是人質呢。    這話說得太超然了一些。    男人聽了之后,沉默了好半晌,屋里的氣氛也隨之再一次地陷入了死寂。    “刷拉拉……”    雨水敲打,又從屋頂山流淌下來,在屋檐下匯成一束一束的珠串,墜落在地面上,讓這本該安靜的夜晚,充滿了喧囂。    陸錦惜忽然有一種近乎窒息的錯覺。    對方這時候已經收回了手,一動不動地坐在她床榻前面,兩手放在膝蓋上,腰背卻挺得筆直。即便一臉絡腮胡,也擋不住那種沉穩又攝人的氣魄。    他像是一座的雕像。    揣度人心,將人的心思把握在股掌之間,向來是她所擅長的。可在這種連空氣都仿佛要為之沉凝的時候,她竟然一點也無法揣測眼前之人到底在想什么,又或者要如何處理她。    這種不著天不著地的無力,讓她十分難受。    死寂,持續了起碼一刻。    對方沒有動,陸錦惜也不敢自顧自就躺下來,只坐在那床上,與他對視。    直到三聲被雨水響動壓低的叩擊聲從門外響起,簡單,但節奏有些奇怪:“叩叩,叩。”    聽見這聲音,她險些嚇了一跳。    男人的眼角也在這一瞬間跳了一跳,而后眸光一閃,終于笑了起來:“我沒記錯的話,在保定大街上撞見你的時候,你是婦人打扮,那就是嫁過人了,卻還敢跟太師府的大公子勾搭到一起。如此放蕩不守婦道,若讓你夫家,或者是太師府知道……”    嗤。    陸錦惜心里面翻了個白眼,暗道顧覺非怕是巴不得鬧得全天下都知道,破罐子破摔好迎娶她進門呢。    當下便假笑道:“要想鬧得人盡皆知,我無礙,你隨意。”    她是真的一點也不害怕啊。    這讓男人面上的笑容淺了一些,也終于多了幾分森然:“是嗎?不知你可有兒女,夫家又是誰?”    “兒女是有,但與你有什么干系?”    陸錦惜覺得他這話問得有些奇怪,不管是前半句還是后半句。    “至于夫家,唔,我夫君死鬼一個,老早便死無全尸了。怕是你想找人威脅,也都威脅不到。”    死鬼一個,死無全尸。    這話聽在不知情的外人耳中,自然顯得惡毒。    可用在那一位戰死沙場只留了一座衣冠冢的大將軍薛況來說,卻算是實話,不過略顯得刻薄一點罷了。    陸錦惜說得自然。    坐她對面的男人聽了,臉上最后一絲笑容也消減下去,那一張石雕一般的臉上沒有了什么表情。    “看來你是葷素不忌了。”    “……”    孤男寡女,對方嘴里忽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雖然聽著極為正常,可陸錦惜是何等敏銳之人?    幾乎瞬間就察覺到了對方的意圖!    可來不及躲避!    她才剛抬起手來,就被對方擒住了手腕,用力地壓回了床榻上,脊背撞到了堅硬的床板,立時覺出幾分生疼。    只片刻,便已經被這身軀高大的男人壓在了身下!    寬闊結實的胸膛,如同一面厚墻,那鋒銳冰冷的眼眸,更是如虎狼一般直刺著她,讓她心底竄出一股寒意!    她微微喘氣。    掙扎是下意識的舉動,但才動了一動,她便強迫自己停了下來。    男人粗糲的手掌壓著她纖細的手腕,猶如兇猛的獵豹制服一只柔軟的兔子一般,將她掌控。    見她既不尖叫,也不掙扎,眸底的興味便重新升了起來。    這只兔子,出乎意料地冷靜和乖覺。    其實他能感覺出來,她很聰明,也很狡詐,但在這種時候,在絕對的力量前面,所有的聰明才智都是那一捅就破的窗紙,不堪一擊。    在旁人面前,她興許是頭狐貍。    但在他這里,在此時此刻,不過一只任他宰割的兔子。    “怎么,不掙扎一下,尖叫兩聲?”他距離她很近,言語間那暖熱的呼吸可以輕易拍打到她脖頸間,“這就準備從了我嗎?”    這兩句話,問得實在是很輕佻,讓陸錦惜莫名想起了話本上的登徒子,于是她一順嘴,說出了一句只有自己才能心領神會的話:“反正我叫破喉嚨也沒人能聽見。”    “……”    對方似乎也沒想都她竟然會說出這么一句話來,渾無半點慌張不說,反而還有一種怪異極了的坦蕩蕩。    于是他笑了:“看來是我有福,能一親美人芳澤了。”    言罷,便向她埋首下來。    距離慢慢拉近。    陸錦惜的視野幾乎都被他所占據,再也看不到其他,只不過在他貼上來的一瞬間,她終于沒有忍住,淡淡道:“戲弄夠了嗎?你若剃了這滿臉的胡子,我興許還想陪你多演上一會兒。現在我困了想休息了。”    動作瞬間停住。    男人的目光,霎時犀利了起來,甚至迸現出了幾分殺機。    但陸錦惜渾然不懼。    雖然依舊被對方摁住雙手,壓在身下,動彈不得,可面上卻是鎮定冷淡到極點的神情——    “第一,你其實知道我是誰;”    “第二,你對京城很了解;”    “第三,你和你的人曾上過戰場;”    “第四……”    “剛才門外有人叫你,你該出去了。”    一句接著一句,有條不紊。    她每說一句,男人的瞳孔便縮緊一分。    到得第四句的時候,她聲音里已經帶了隱約的笑意,讓她看上去很是放松,于是男人也一下笑了起來。    他覺得這女人比先前與她虛與委蛇的時候還有意思了。    聽完她這幾句推測,再回頭來一想,他便輕而易舉地明白,先前她那些看似做作虛偽、破綻百出的言語和神態,都是引他露出破綻的陷阱。    從她自報家門那一句就已經開始。    “你很聰明。但聰明的人,尤其是女人,下場總不會很好。”    男人一翻身,竟真的放開了她,直接站到了她床榻邊。燭光照著他高大昂藏的身軀,投下了一道厚重的陰影,也讓陸錦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得見那沒有起伏的聲音。    “我很好奇,你憑什么篤定我不會碰你?”    “我被你們抓到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要碰我不早該碰了嗎?對待一個完全在你掌控中的階下囚,總不會還尊重她的意見,要得她首肯吧?”    陸錦惜嗤笑了一聲,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方才那人雖沒怎么用力,可上面也壓了一圈淺淺的紅痕,看得她一下就皺了眉。    那人也看了一眼,但聽了她這話之后,卻沉默了良久,最后反問了一句怪異到極點也帶著些許笑意的話:“你怎么就知道,我從沒碰過你呢?”    “……什么意思?”    陸錦惜一怔,一下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回問了一句。    男人見了她這反應,卻是再一次沒有忍住,大笑了起來,竟然也不再回答她,一面搖頭,一面笑著,從這屋內走了出去。    他步子不大。    可約莫是因為這難得放聲的大笑,使他的背影看上去多了一種氣吞萬里的狂放。仿佛不是在這荒山野嶺小破屋里,而是在旌旗招展的黃沙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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