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善其身

第252章 景謝不敏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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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景謝不敏78

第252章景謝不敏78

晚間住在山上,外面雷聲隆隆,下著雨。

八月正值暑期又是水蜜桃成熟的時節,來湯山玩的人多到客滿,找了幾家酒店才算有間空房。

袁克的用浴巾裹著孩子熟練地擦干,一邊擦一邊感嘆:「湯山的生意這么好么?連這種完全不夠規格的總套都能訂滿,簡直不可思議。」

懷寬被浴巾擦得直晃,好奇地問:「爸爸,總套是什么?」

「就是總統套房,不過這套算不上,當然這也不是什么酒店,是民宿。」

「我知道,知道,上次住過,在——」

袁克的瞅著他,故意沒接話茬,和他一樣像是在努力回憶。

懷寬想起來了,大聲地叫:「云城!」

「對,云城。那個就是總套。你怎么這么棒,爸爸都沒想起來。」

懷寬笑得可得意了,連聲地說:「我知道,咱家酒店。」

「對,咱家的。」

懷寬從浴巾里伸出條肉乎乎的小胳膊,在他手上拍著,「爸爸,開,湯山,開。」

「成,等回頭爸爸跟他們說,在湯山開一家咱家的酒店。」

孟既景坐在外間的沙發上,聽著父子倆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天,手里轉著根煙,忽然站起身來往門口走。

袁克的從里面叫他:「既景,幫個忙,箱子里有個淺藍色的袋子,幫忙拿一下。」

孟既景剛好走到玄關,箱子立在那里,取出來送過去就看見懷寬正裹著大浴巾在床上蹦。

說實話他已經累了,袁克的明顯也累了。

從中午到晚上,一個才三歲的孩子愣是快要把兩個成年男人給累翻了,他還有勁折騰。

正感嘆著一小團直挺挺倒在床上,翻過來滾過去地咯咯笑。

袁克的在撅著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那么,起來,把睡衣穿上,睡覺。」

打見面起,第一次聲音里帶了些嚴厲,眼中卻仍是笑著。

裹著浴巾的小身子悄悄地往前拱,拱了幾下笑聲戛然而止。

睡著了。

顯然袁克的早已習慣,浴巾打開,拿起睡衣往身上套,還叫孟既景幫了個忙,穿好了往被子里一塞。

孟既景在陽臺抽煙時還能感受到剛才的手忙腳亂,怕把軟胳膊軟腿的給碰壞了,又覺得要是沒有他幫忙,袁克的一個人應該更加得心應手。

房檐外面的雨嘀嘀嗒嗒往下落,黑漆漆的夜晚,除了雨聲只有打火機的咔嗒聲。

還以為袁克的把煙戒了,原來也抽,背著孩子抽得極少,抽完了還得緊著拍打去掉味道,連頭發都要揮上半天。

他一直盯著看,袁克的倒有點不適應,偏過頭去笑了笑,問他:「怎么樣?」

「挺好。」

「是特別好。」

袁克的這樣說時特別驕傲。

孟既景怔了半天,問道:「叫什么?那么?」

「嗯。」

竟然真是叫那么。

這一天孟既景就聽見袁克的那么這個那么那個,沒頭沒腦的,紀敏之和孩子說話的時候也是,聊了一會的工夫,那么了好幾回。

誰起的名字那么……怪。

有感應似的,袁克的低笑著說:「他舅舅起的。」

那就不奇怪了。

石玉本身就怪,看著特正常一人,熟了才知道骨子里怪得邪性。你要說他貪玩吧,咬文嚼字起來沒人比他行,你要說他正經吧,一天天的正事不干,可是你要生把他往不正經的人堆里推,甭管什么事拿起來就給你干得特別漂亮,出人意表。

沒法說。

思比誰都細膩,心眼多得跟篩子似的,任誰也管不了他,他爸媽都拿他沒轍。

離開上京這么久,也不知道石玉現在什么樣。

又點了根煙,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袁克的瞅他一眼,要笑不笑地說:「沒事,一會兒洗澡睡了,沾上了也不怕。」

孟既景點了下頭,撐著欄桿抽煙。

袁克的也彎著腰背以手肘撐著,看著外面的山和雨,沉默許久忽然開口:「你知道為什么叫那么么?」

不等他回應,自顧說道:「本來呀,紀敏之叫他然然,石玉說那是狗名字,改成然則,紀敏之也不干,說是太拗口了,哪兒有小名這么復雜的。石玉笑她沒文化,可給她氣壞了。」

孟既景安靜地聽著,忽然笑了一聲。

袁克的也笑,聲音更低了些:「石玉說,既來之則安之,所以才叫然則。你要是嫌復雜,那咱就按簡單的來,然則什么意思啊?是個連詞,既然這樣,那么怎樣怎樣,既然如此,那么如何如何。所以,就叫那么了。」

話音落,朝身邊看去,迎上孟既景的視線,便對著他指了一下,又朝房間指去,對應著說:「既,然。」

重復指了一遍,又再說道:「既來之,則安之。」

孟既景看著他,始終彎身撐在那里,只覺得手腳都是僵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腦子里亂得不行,畫面,言語,橫沖直撞。

仿佛一瞬間就被重力扯回到幾年前,躺在上京那間病房里的日子。

醫生在電話里說的話,石玉在病床邊說的話,每一個字他都記得。敏之懷孕了,她的身體和心理狀況都不好,不能要。當時他和石玉說過,不要這個孩子,石玉親口告訴他已經做掉了。

原來,孩子還在。

已經這么大了。

袁克的拿走他手里燃盡的煙丟進雨中,背靠欄桿一字一頓地說:「那么,你怎么想?」

怎么想?

就這么一會工夫,孟既景什么都想了,卻什么也說不出。

一張嘴也似當年,車禍之后昏迷許久,剛醒來時,啞得他喉嚨發緊,發疼。

「我的兒子。」

袁克的點了下頭,答得輕快:「對,你兒子。大名,懷寬,我起的。」

已然清晰的答案偏要一個肯定,得到了,被人緊攥住的那只手才能稍許松開。

房間里面睡著的孩子,是他的兒子。

叫懷寬。

紀敏之,石玉,袁克的,都瞞著他,可是他們每個人都為孩子取了個和他相關的名字。

怨么?

沒有。

非要怨點什么才能把遺憾抹殺掉,該怨自己。

孟既景忽然很想坐下,順著欄桿坐到地上去,勉強站直才覺得呼吸通暢了些。

紀敏之明顯不知道他帶著孩子來安城,紀家人應該也不知道,袁克的想要做什么?

「為什么現在告訴我?」

「因為……再大一點兒,他就該:wb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