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善其身

第353章 萬媛歸宗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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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萬媛歸宗57

第353章萬媛歸宗57

紀敏之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往她手里塞了幾張紙巾,眼看著哭個不停干脆嘆了一聲:「沒懷孕多好啊,你們倆才好了多久,不好好享受二人世界要孩子做什么?談戀愛不快樂么?」

湯媛抽噎著看她。

談戀愛很快樂,可是……

敏之又說:「你這幾天身體怎么樣?別管真的假的,是不是很辛苦?很難受?」

「如果是真的,不知道還要難受多少日子,吃不下睡不好,還得強迫自己硬吃硬睡……不管多難,都得為了肚子里那個多吃幾口多睡一會多開心點。」敏之不知道怎么勸她才好,嘆氣,「你才二十四歲,著什么急生孩子呢?」

湯媛立刻收聲。

當年敏之懷孕是受過苦的,她找誰哭去都不能在她面前說委屈。

餐廳里一時無聲,只有透過落地玻璃窗投進來的陽光,還有外面袁克的和孩子的笑鬧聲。

「是袁克的在陪他玩樂高。」敏之解釋。

湯媛訝異:「這么小已經會玩樂高了?」

「是袁克的拼好了,那么拆掉,指揮著他再拼起來。」

湯媛想象著畫面,看向敏之,兩個人都在笑,又都有點不是那么……好像缺了點什么。

是遺憾吧。

就像小時候,外人看著她們這好那好,可是也只有自己知道,有些好是她們眼中別人的生活,比如學習輕松,比如身體健康,再比如父母相伴。

沒有人是生下來就什么都擁有的,總帶著些缺憾好像才是生活的本質。

生活,總不那么盡如人意。

湯媛想走,奈何大姨媽來得巧,把她留在了紀敏之家。

這一次來勢洶洶,敏之都嚇到了,看著她疼得一身汗,水里撈出來似的,幾乎要疼暈過去,一邊擦著臉上的汗和眼淚一邊擔憂地說:「要不,我讓袁克的幫忙送你去醫院吧。」

湯媛咬牙忍著,指甲緊攥著被單,說是再等等。

剛剛才吃了止疼藥,總要緩一緩才能有用。

緩了將近一個小時才見效,人已經累得筋疲力盡,暈沉沉睡過去。

宗英打來電話,是紀敏之接的,她想不理,但是電話斷了又響反復數次。

明顯心急,上來便問她在哪,要不要來接她。

紀敏之告訴他,湯媛有點不舒服,剛剛睡著了。

那邊明顯松了口氣,又提起來,問她:「紀小姐,她沒事吧?」

她不知道怎么說,而且實際情況確實就是痛經,便回了句:「沒事,她應該很累,讓她睡一會兒吧。」

宗英說好,又道了謝,頓了下仍是加了一句:「紀小姐,湯媛這幾天嘴挑得很,麻煩您幫忙照顧她一下,需要的話,我去接她。」

紀敏之忽然就理解了,為什么湯媛會哭,會那么失望。

宗英一定很愛她,很疼她,以為她懷孕了,怕她吃不好睡不好,怕她不舒服,怕她委屈。

剛才她勸湯媛想開是一回事,現在的理解又是另一回事,這種事沒什么感同深受,連勸慰和陪伴都顯得有心無力。

夕陽落盡,天黑下來。

湯媛緩緩睜開眼,適應了房間里的黑暗,想起在哪,看到床邊坐的人。

心里咚一聲,試探地叫:「敏之?」

「醒了?」

椅子里的人傾身湊近。

還真是宗英。

眼睛霎時又酸又脹,忍了又忍,問他:「我能不能在敏之這里住幾天?」

宗英收回去開燈的手,又近了些,低聲問她:「不想回家?」

他像是聽見她心里的話,掀開被角握住她的手,「我在民政局外面等了你兩個小時。」

「我……」

她抽不出手來,反而被他兩只手包握住,他的手特別熱,揉著她冰涼的手,貼到臉頰上去。

臉也是溫熱的,應該在這里坐了很久。

她立刻張嘴,怕他會說出些什么似的,「宗英,我們不要結婚了。」

他仍不慌不忙,「為什么?」

「因為。」她吸了下鼻子,「沒有孩子。」

「沒有?」

「沒有,我去醫院檢查了,沒有孩子。」

昏暗的房間里忽然無聲,特別安靜。

隔了會,宗英輕緩地說:「那就沒有,不影響,我們結婚。」

湯媛怔住。

聽見他軟著聲又說起來:「我們結婚吧,以后,會有孩子的。」

滿腦子就這兩句,我們結婚吧,會有孩子的。

反反復復。

像承諾,更像……安慰。

安慰的話敏之已經說過了,換成他來像是換了個意思。

她不要他這樣的安慰。

還不如敏之那一句來得實在,她才二十四歲,要什么孩子。

她為了他,努力了這么多年,竟然要靠著懷一個孩子和他結婚。

「宗英,沒有結婚,咱們倆說好的,六個月,如果懷孕了才會結婚。」

湯媛抽回手,被他攥住。

「時間還沒到。」

「不差這幾天,這幾天什么都改變不了,你知道的。」

昏暗中,離得特別近,能看得清彼此的輪廓,和神情。

眼神都暗了下去。

她太堅決,看不到一丁點舍不得。

就像當年為了追著他,從上京城到蘇城,又到安城,一點猶豫都沒有。

「我們……」宗英沉聲說著:「不是非要孩子不可——」

「宗英。」她打斷他,用力把手抽回去,特別疼,藏到被子里攥得死緊,「不是孩子的事,說好了打賭,就得認,你和我都不是小孩子了,要遵守游戲規則。」

怕不夠,表達得不夠清晰似的,又補了句:「我不想和你結婚了,也不想和你生孩子,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到此為止。」

宗英的手停在褲子口袋里,是他請人連帶著戶籍證明一起從蘇城送過來的,外婆幫他保管著的那枚金戒指,是他媽身上唯一的首飾,也是唯一留給他的東西,想要在領結婚證的時候給她戴上的。

審視地看她,看她是不是那股擰勁又上來了。

仍是堅決,只有堅決。

最后,別過臉去,不再看他。

良久,宗英伸長了手臂在她背上拍了拍,又在腦袋上揉了揉,輕聲地說:「你睡吧,我明天再過來。」

哄她,從來不是什么難事,第一次這么難,是拒絕和他結婚。

在他好不容易動了結婚的念頭,想要和她結婚之后。

那時,他還不知道,第一個讓你動了結婚念頭的人,后來讓你動了一輩子不結婚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