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輕幾許_wbshuku
三年后
盛夏的陽光照在椒房殿的宮墻上,晶瑩透露的琉璃瓦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遠遠地看去宮墻上幾條魚形雕塑,好像在這發光的琉璃瓦上跳動,似乎很渴望跳入這宮墻內。
宮墻內凌希坐在涼亭中,正喝著銀杏剛剛端過來的冰鎮酸梅湯,一股子清涼就由心底而生,她望了望后院湖中滿池塘的荷花,一陣微風吹來,真是涼爽舒適。
“秀珠,琴兒,這把你們再輸,本宮可筆下不留情了,銀杏把毛筆拿來,要是還有人接不上,我就要在她的臉上,給她點幾筆黑墨了。”
凌希放下手中的酸梅湯,她接過銀杏遞過來的毛筆,又看了看涼亭中的宮人,有些戲謔地把手中的毛筆在她們的面前晃了晃。這群宮人嚇得身體都往后傾斜,秀珠一個沒留神,身子就傾倒在地,摔了個四仰八翻,樣子滑稽極了。
凌希忍不住大笑起來,其他宮人也笑個不停,秀珠立刻站起,她的臉也馬上紅了起來,有些難為情地說道:“皇后娘娘,您就別笑了,羞死奴婢了。”
“秀珠,你可是我們椒房殿最美的宮女,怎么就這么臉皮薄呀,你剛剛就算摔倒得極其不雅,但也絲毫沒有影響到你的美貌,一樣秀色可餐。”凌希身旁的安姑姑,也不懷好意地調侃秀珠起來。
“安姑姑,別在取笑奴婢了。”秀珠越發不好意思了。
“小印子,你去湖邊取一朵蓮花來。”
凌希看向一旁的內侍小印子,小印子立刻得命小跑到湖邊,取了一朵蓮花,送到凌希面前。凌希走到秀珠的身后,她將秀珠的青絲放下,給她梳了個小歪髻,她又將那朵不大的荷花,輕輕地插在秀珠的歪髻上,很是好看。
“去湖邊看看吧。”凌希對著秀珠說道。
剛剛還有些難為情的秀珠,立刻跑到湖邊,只見湖中自己頭上這朵荷花的花瓣邊上,暈染著淡淡粉紅色,好看極了。秀珠有些興奮地小跑到凌希身前,高興地說道:“謝娘娘。”
其他宮人也紛紛圍著秀珠,看著她頭上那朵荷花,剛剛的嘲笑也變成了羨慕,紛紛央求凌希給她們都梳個這樣的發飾。
忽然一只黑貓跑進了椒房殿的后院,從凌希的腳前躍過,凌希有些沒留意,差點跌倒,還好一旁的銀杏扶住了她。
“哪來的野貓,小印子趕緊打死,差點嚇到皇后娘娘。”銀杏對這小印子說道。
小印子連忙追趕起這只黑貓,可這黑貓靈活著呢,在后院中上躥下跳,小印子就跟在這黑貓的后面,左撲又趕,黑貓他是沒捉住,自己倒是累得不輕,在烈日下,氣喘吁吁不止。
后院的宮人們看著小印子這滑稽的模樣,又開懷大笑不止。只見黑貓一個跳躍,蹦到了宮墻上的琉璃瓦上,它還特意回頭看了一眼墻下的小印子,好像在說來追我呀,一下子就跳出了椒房殿的后院。小印子趕忙打開后院的小門,正要追出去,銀杏大聲說道:“小印子,回來吧,你這腿腳怕是跑不過它的,還是回來好好歇著吧。”
宮人們聽到銀杏的話,又開懷大笑起來,小印子有些沮喪地走回凌希的面前,連后院的小門沒關都沒留意到。
“小印子抓貓確實不咋地,不過采的花還是甚合本宮心意的,小印子再去給本宮采一朵荷花來。”
剛剛還有些失意的小印子,立刻來了精神,飛快地跑向湖邊又采了一朵荷花,他剛送到凌希手中,眾人又都大笑不止。小印子才回過味來,原來凌希還是在拿他開涮,不過看到凌希這么開懷大笑,他也高興地在一旁笑起來。作為奴才來說,能讓主子開心就是最大的榮耀,更何況凌希是個大方的主子。
“銀杏,賞小印子十兩金子。”說完凌希拿過小印子手中的荷花,對眾人說道:“我們來玩擊鼓傳花,花到誰手,誰就得認罰,就要在誰的臉上畫上幾筆黑墨了。安姑姑擊鼓,這就開始嘍。”
一陣花鼓聲響起,荷花在眾人手中一個個傳遞,歡呼聲,尖叫聲還有那開懷的大笑聲,陣陣傳出院外,整個椒房殿的后院熱鬧非凡。
向弘宣在西院的綠蔭小路上走著,這幾天西華邊境不安生,康慶帝似乎不滿意東俞只開放三鎮貿易,西華邊境的東俞守兵時常與西華兵發生沖突,雖然都是些小摩擦,但卻隱隱約約中傳遞出,康慶帝想開戰的意圖。原本向弘宣就等著打這么一仗,正想乘著這次機會,積極備戰,與西華一戰高下,可王安又在前朝拿軍費一事大做文章,掣肘向弘宣。
本來這前朝的事就夠向弘宣煩得了,結果后宮也不消停起來。鳳煢瓔進宮后,向弘宣的眼中就再也看不到其他宮妃了,可畢竟向弘宣還需要安撫王氏外戚以及劉勝,一旦與西華開戰,劉勝才會效死力為自己打仗,所以他不得不對王殊月也另眼相看,時常召幸王殊月。
可每次鳳煢瓔知道向弘宣寵幸王殊月后,總是會使小性子,向弘宣要哄她好久,她才能釋懷。前幾日向弘宣為了寬慰生病的王殊月,一連幾日就宿在了縈華宮,鳳煢瓔就跟向弘宣鬧起了脾氣,幾次向弘宣召她去飛羽殿用膳,她也不去,向弘宣一生氣索性也不去夕顏宮。向弘宣這幾日心煩的厲害,說是他要在后宮中散步,走著走著,他就從東院走到了西院,不知不覺中就向夕顏宮的方向走去。
忽然一陣陣歡笑聲與花鼓聲從一處小門中傳出,向弘宣走到門口,小門是虛掩著,他往里一瞧,涼亭中一群宮人正在玩擊鼓傳花,突然鼓聲停下,只見一朵荷花落在了涼亭中央坐著的一個女人手中,向弘宣遠遠地看著這個女人,好像在哪見過,可一時間他也想不起這個女人是誰。
“皇后娘娘,花落在您手中了,您得受罰了。”一個宮人興奮地說著。
向弘宣心中咯噔一下,居然是凌希,從大婚那夜后他就再也沒見過她了,他都忘了凌希的長相了。
“愿賭服輸,必須得罰,銀杏拿筆過來。”
凌希接過銀杏手中的筆,她思量了一會,忽然她臉上漏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她輕輕地將毛筆落在了自己的兩個耳垂上。
“皇后娘娘,您這是犯規呀,耳垂怎么能算是臉上呢?”秀珠大聲嚷嚷道,琴兒也在一旁附和和著。
向弘宣遠遠地看著凌希那滑稽的耳垂,凌希這個耍賴算耍出了新高度了,不經意間,向弘宣的嘴角就微微上揚起來,是他的記憶錯了嗎?他印象里的凌希可沒有這么有機靈勁。
“五官不都是在臉上嗎?點墨在耳垂自然也就算點在臉上了。難道非得像琴兒那樣,那黑墨點在筆尖上,才算俊俏?還是像秀珠那樣,黑墨點在臉頰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那黑心的酒窩呢?”凌希繼續打趣著秀珠與琴兒。
秀珠與琴兒互相調侃起對方,其他宮人也開始起哄,于是宮人們在涼亭中嬉戲打鬧來。
小門外的向弘宣噗嗤一笑,凌希這話真是太絕了,兩個宮人被她說得都差打起來了,小德子一看向弘宣笑了,他也好奇起來,悄悄探頭看向院內,只見凌希被一群嬉戲的宮人圍住,好生熱鬧。
突然凌希又緩緩地說道:“前幾日陛下好像賞了很多桂花釀,等下讓銀杏從冰窖拿幾壇,就賞你們了。還有前段時間陛下送來的朱釵,你們到銀杏那挑些喜歡的,一并都賞賜給你們了。”
眾人一聽凌希這話,立刻又高興起來,再也沒有人介意凌希的犯規,花鼓聲再次響起,涼亭又熱鬧起來。
“皇后一直都這樣嗎?”向弘宣小聲問道身旁的小德子。
“平時來這椒房殿,皇后娘娘不是有氣無力,就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奴才還從來沒見過皇后娘娘這么開懷大笑過。”小德子也覺得奇怪,凌希這么活潑好動,跟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皇后原來這么大方,對下人賞賜頗多。”向弘宣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
“皇后娘娘仁厚,椒房殿的宮人各個都能得到皇后娘娘的重賞,如今后宮中人人都羨慕椒房殿的宮人,恨不得都來椒房殿當差。”
向弘宣笑了笑,原本他以為凌希是個木訥的女人,感情大婚那晚,她是在跟自己裝呆板。這么厚待椒房殿的宮人,除了打發時間逗樂以外,估計也是凌希在賄賂宮人,不要將她裝病的事情外傳吧。也許凌希并不是他想得那樣,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甚至有些狡猾,凌希拿著這么多年向弘宣有些愧疚的賞賜,在這椒房殿里人家過得美著呢。向弘宣想起后宮的鬧騰,頓時他覺得凌希這后宮生活愜意抒懷,可比他這個皇帝逍遙多了。
向弘宣又看了一眼院內還在嬉鬧的凌希,忽然他的臉上漏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或許凌希不止可以做個擺設皇后,她這聰明勁可以為他做得更多事。
“陛下,要進椒房殿嗎?”小德子看著正在遙望院中的向弘宣,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回飛羽殿,今晚你去傳皇后來飛羽殿陪朕用膳。”說完向弘宣大步向飛羽殿走去。:wb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