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輕幾許_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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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馨兒站在御膳房里,她不解地問向內侍:“早上,我明明告訴過你們,今日要給南國公主準備愛吃的茶點,怎么到現在也沒送來椒房殿呀?”
御膳房中的幾個內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半天也沒有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這時蟬兒大搖大擺地走進御膳房,高聲說道:“我們縈華宮要的補品準備好了嗎?”
內侍小寧子立刻笑盈盈地走上前,說道:“蟬兒姐姐,我們聽說薛夫人最近身體不好,要用補品,一早我們幾個就按照蟬兒姐姐給的藥膳方子燉了好幾盅補品,都在那邊的爐火上溫著呢。”
說著那幾個內侍連忙從鍋里拿出幾盅補品,著急獻殷勤地都端到了蟬兒的面前。馨兒一看,頓時明白了,這幾個內侍怕是只記得薛暮煙的補品,早就忘了她說的茶點了。
馨兒不悅地說道:“薛夫人的身體居然如此差,到了要讓整個御膳房只為縈華宮燉補品的地步,不知道的,還以為薛夫人這身子怎了呢。”
蟬兒一聽馨兒這話里帶刺,頓時不高興起來,若是以前她自然不敢跟椒房殿的宮人發生沖突,可現在后宮的風水變了,整個后宮誰不巴結她們縈華宮,她輕輕打開補品,一股子香氣襲來,她滿意地笑了笑,說道:“馨兒姐姐,我家娘娘整日伴駕,自然辛苦,有些不適也是正常,可要說這身體病弱,我家娘娘還真不是那病弱之軀。”
說著蟬兒還特意看了一眼馨兒,自從蕭湘湘死了之后,凌希大多都是稱病不出椒房殿,蟬兒這是話里話外都在說凌希是個病秧子。那些內侍們為了巴結蟬兒,也一個勁地應和著。
馨兒一時火大起來,她怒氣沖沖地瞪著蟬兒和那些內侍,陰陽怪氣地說道:“哎呦,也不知道當年五皇子去世后,誰病了都快一年才能下床的呀,身體孱弱得不成樣,這才幾年呀,宮里的人都這般健忘了。”
“馨兒姐姐不知道不要瞎說,那年我家娘娘確實因為傷心過度,病了許久,可第二年的春天,有一日午后,我不小心打了瞌睡,醒來的時候,我家娘娘剛剛從御花園散步回來,神清氣爽地,自那以后,我家娘娘的病就好了七八分了,只不過我家娘娘思子心切,才會久久未出宮而已,所以我家娘娘身體好著呢,才不是那病弱之人。”蟬兒立刻反駁道。
馨兒冷笑一聲,說道:“喲,這好不好的,誰又知道呢?”
御膳房中的幾個內侍也不敢吱聲了,畢竟當年薛暮煙喪子之后確實病了快一年,而且蟬兒與馨兒的爭執似乎有些過了,這些內侍們也不想摻和其中。
可蟬兒有些急了,她一看大家都沉默不語,似乎在質疑她的說法,瞬間她的臉憋得通紅,又說道:“怎么沒人知道,我記得那年娘娘回來的時候,裙擺上都是血跡,我當時還以為我家娘娘磕著碰著了,擔心了好一會,后來娘娘告訴我,她只是在御花園中看到一個宮人磕傷了,好心扶了一把,才沾染上了血跡,是有宮人看到過我家娘娘。”
“那宮人誰呀?怕不是蟬兒妹妹你自己吧。”
馨兒繼續不依不饒地揶揄著蟬兒,蟬兒剛想反駁,云岫緩緩地走進御膳房,大聲說道:“蟬兒,你在這磨蹭什么,娘娘還在等著你的補品呢,耽誤了娘娘用補品,你吃罪得起嗎?”
說完云岫惡狠狠地瞪了蟬兒一眼,帶著怏怏不快的蟬兒快速離開了御膳房。
飛羽殿外,凌希看了看停在殿外的金玉步輦,步輦中那青玉上的鍍金,在秋日的陽光下,金光閃閃,貴氣逼人。
凌希眉頭微微一緊,問向殿外的內侍道:“誰在殿內侍奉陛下?”
“皇后娘娘,是薛夫人。”內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凌希立刻止步不前,她望著殿內那緊閉的紅門,似乎有點點說笑聲從那紅門中傳出,忽然殿內的大門緩緩地打開,小德子快步從殿內走出。
“皇后娘娘,您快請進殿內吧,陛下正在等著您呢。”小德子恭敬地說道。
凌希一怔,她不由得看了一眼那貴氣的青玉步輦,有些遲疑地立在了原地。小德子也看了看那青玉步輦,立刻說道:“皇后娘娘,最近薛夫人時常徹夜為陛下奏曲,甚是辛苦,一度都病倒了,所以陛下才會破例賜給薛夫人皇妃所用的青玉步輦。”
凌希看了看小德子,冷笑一聲,大步往殿內走去。
剛走進內殿,就有一股熱浪襲來,凌希眉頭一皺,只見殿內的一角居然放置了一個火盆,而向弘宣傾臥在軟榻之上,面色慘白,他雙目緊閉,手中還緊緊握著一本奏章,似乎有些很不舒服的樣子。
薛暮煙則端坐在軟榻旁,正在為向弘宣剝核桃,她一抬頭正好看見凌希,薛暮煙慢悠悠地起身,朝著凌希微微行禮說道:“臣妾見過皇后娘娘。”
向弘宣也睜開了雙眼,一臉凝重的樣子,說道:“皇后來了。”
凌希來到向弘宣的塌前,小聲地說道:“陛下,您這是怎么了?臣妾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打擾到您休息了?”
向弘宣微微正直了身軀,說道:“無妨,朕就是偶感風寒,無大礙的。今日皇后來的正好,下個月南國公主就要十五歲了,朕正想跟皇后好好商量一下明年南國公主的笄禮。”
凌希又看了一眼一旁還在剝核桃的薛暮煙,似乎薛暮煙并沒有知趣告退,而向弘宣也并未打算讓薛暮煙退下,她眉頭緊皺,說道:“請陛下放心,南國公主的笄禮,臣妾定當會操辦妥當,給南國公主一個隆重的成人禮。”
向弘宣丟下手中的奏章,緩緩地說道:“朕當然信得過皇后,不過南國公主不僅是朕的長女,也是朕現在唯一的孩子,她的及笄之禮,朕自然得格外重視。明年南國公主的笄禮除了內命婦參加以外,朕還想宴請諸臣之子。”
凌希一怔,向弘宣這哪里是給向依依辦個隆重盛大的成人禮,簡直就是在招駙馬嘛,凌希心頭一沉,向弘宣這么大張旗鼓地給向依依選婿,是想給向依依找個好依靠,還是想要個得力的女婿在前朝,怕是只有向弘宣自己才知道吧,可這些似乎都與向依依的喜愛無關,駙馬又能讓向依依滿意嗎?
“陛下考慮周詳,臣妾定當安排妥當。”凌希略微低下頭去,無奈地小聲附和道。
忽然向弘宣起身,他嘴角微微上揚,牽起薛暮煙的手,說道:“皇后,聽說這幾年你的身體也不怎么好,很少出椒房殿,皇后向來身子嬌弱,后宮瑣事繁雜,皇后精力有限,薛夫人年輕能干,不如就讓薛夫人替你分擔一些如何?”
薛暮煙的手微微一抖,她側目看著向弘宣,向弘宣又握緊了她幾分,此刻薛暮煙除了震驚以外,她的眼中滿是自信的欣喜。
凌希猛地抬頭看著向弘宣,三年了,她以為時間會沖淡向弘宣的怒氣,可似乎這成了她的一廂情愿。她想向弘宣若不是恨她入骨,恨到差點想殺了她,怕是也對她毫無感情了,她艱難地說道:“陛下體恤臣妾身體病弱,讓薛夫人協理后宮之事,臣妾自然不敢有異議。”
一聽凌希這話,向弘宣滿意地笑了笑,忽然他微微傾身貼近凌希的臉龐,似笑非笑地說道:“皇后,朕說得是讓薛夫人幫助皇后操辦南國公主的笄禮。”
凌希一愣,她與向弘宣四目相對,向弘宣的臉上與眼中也都是那詭異的笑容。自從蕭湘湘死后,向弘宣就再也沒對她笑過,原想著她最多是又回到了剛進宮那會,椒房殿成了富麗堂皇的冷宮,她也再次成為一個擺設皇后。
可今日,此刻,在這飛羽殿,在薛暮煙的眼前,向弘宣再次敲打她,這一次她想向弘宣不是需要她成為一個有用的皇后,最終向弘宣連無視她都做不到,凌希低頭苦笑一聲,只是她有些不確定,向弘宣這番在薛暮煙面前敲打自己,到底意欲為何?
突然向弘宣又拉起薛暮煙的手,心疼地撫摸著,說道:“薛夫人,這些核桃讓宮人去處理就好,你這手紅腫成這樣,朕很是心疼。”
薛暮煙瞥了一眼凌希,得意一笑,說道:“陛下,宮人手腳太重,臣妾不放心,這都是些小傷無大礙的。”
“那怎么行,薛夫人若是有一點傷痛,朕都是心疼不已,來人,快傳太醫。”向弘宣對著殿外大聲說道。
很快殿內宮人們忙亂起來,圍著薛暮煙小心伺候著,而向弘宣的眼睛就再也沒有從薛暮煙的身上移開過,自然也就看不到還在殿內的凌希了。
凌希知趣地離開了飛羽殿,剛走出殿外,顏姑姑快步上前,正想對她說些什么,一個宮人捧著一頂燕冠從凌希身旁經過,燕冠上那金絲發髻格外醒目。
顏姑姑立刻在凌希耳邊小聲說道:“娘娘,聽喬宮人說,前段時間薛夫人在陛下面前埋怨她那黑紗尖棕帽太過難堪,陛下就格外開恩,賞賜了這么一頂金絲發髻的燕冠給她,據說就是按照娘娘您頭上燕冠的式樣仿制的,娘娘,如今整個后宮都知道,薛夫人可是寵妃。”
頓時凌希眉頭不展,一臉凝重的樣子,顏姑姑看著凌希這止步不前,小聲問道:“娘娘,上鳳輦回椒房殿嗎?”
凌希又看了一眼那頂耀眼的青玉步輦,眼中不禁流露出深深的憂慮,說道:“不,本宮今日想走回椒房殿。”
說完她揮了揮手,宮人與鳳輦都退下了,她大步朝著椒房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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