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字
杜方遙和李穆左右夾擊,強迫那個太監出手,可是那個太監實在是太滑溜了,就像是一條蛇一樣,即便是面對杜方遙和李穆這種絕世高手,依舊毫不遜色。
竟然就那么直直的沖破杜方遙和李穆設置的阻礙,化作一道殘影,逃離開去。
這種匪夷所思的速度,讓杜方遙和李穆嘆若奈何。
騰蛇這種輕功身法本來就是一等一的身法,而那個小太監,則更是將這種輕功和自己的身體融入了一塊,融入了骨血之中,所以更是能將“騰蛇”發揮到極致。這一點,是常人萬萬比不上的。杜方遙和李穆追不上,其實也是情理之事。
不過讓杜方遙比較懊惱的是,這已經是第二次遇到那個小太監了,居然第二次從他的手里溜走,這對他來說,實在是一種莫大的羞辱。
并且,第一次在宮里見到那個太監之后,他派人暗中查過坤寧宮,可是卻沒有發現這個小太監。
看樣子,是他的時機不巧,這個小太監估計剛剛從宮外辦事回來。
只是這個小太監的運氣也不怎么樣,這一次又碰到了他,也不知道心里有沒有留下陰影。
而李穆本身并不知道這里面的是是非非,讓他好奇的是,這騰蛇的身法,乃是一種傳自南疆的身法,也只有南疆的一些古老的世家大族的子弟們才能修習,而且,好像失傳有一段時間了,卻又怎么會在一個小太監身上出現?
而且他剛到有看到那個小太監的樣子,從小太監的五官來看,應該是南疆那邊的人。
可是,宮里是向來不許南疆之人進入的,那么,那個小太監的身份,就非常值得懷疑了。
“這是這么回事?”李穆朝著杜方遙問道。
杜方遙神情冷峻,“讓人逃了,說什么都是白搭。”
“我想,我有資格知道。”李穆并不愿意就此將這事放過。
杜方遙淡淡一笑,“雖然我很謝謝你剛才對我的幫助,但是這事,好像并非你的職責范圍所在吧?”
李穆跟著笑,“只要是保家衛國的事情,就是我的職責所在。”
“呵,還真是喜歡多管閑事呢。”杜方遙無奈的道。
“王爺干嗎不說我精忠報國呢?”李穆笑道。
“將軍還真是好口才。”杜方遙哂笑一聲,“不過,將軍既然有心,我就不妨說說好了,想必,將軍看得出那人來自南疆的吧?”
李穆點了點頭,示意杜方遙繼續說下去。
杜方遙接著道,“南疆之人不得出入宮中,違令者死,這是一條明文規定,可是,那個小太監,卻出現在宮里,將軍可以看出什么問題嗎?”
李穆蹙了蹙眉,“請王爺明示。”
杜方遙沉吟著道,“很簡單,只怕不久之后,這開天城,就會發生一場驚天動地的大事了。”
“王爺確信不是在開玩笑嗎?星羅王朝國泰民安,上行下效,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李穆故作驚訝的道。
“雖然國泰民安,但是也擋不住一些亂臣賊子的狼子野心不是嗎?”杜方遙認真的道。
這話的隱射之意,讓李穆臉色微微一變,不悅的道,“不知道王爺這話是什么意思,可有所指。”
杜方遙大笑道,“自然是泛指了,將軍不必介懷。”
說著,轉身大步離去。
李穆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眼中一陣精光閃耀。
而此時,望春樓。
趙無忌和杜方瀾對坐而飲。
趙無忌推說身體不便,以茶代酒,杜方瀾絲毫不介意,照舊和趙無忌茶到杯干,酒到杯干。
這時就聽趙無忌笑道,“早就聽聞星羅王朝風土人情極佳,卻一直沒有見識的機會,今日得見,果然傳聞不虛。”
杜方瀾趁機道,“既然二皇子喜歡,不如在開天城多逗留一段時間,長住也是不錯的。”
“長住嗎?想法倒是不錯,不過北斗王朝事務繁忙,恐怕沒這個閑心啊。”趙無忌可惜的道。
“沒有時間不要緊,只要二皇子有這個心就好了,話說,今日在玉蘭大殿,看到二皇子為求真愛的一番舉動,還真是讓人佩服不已。”
“哦,這話怎么說?”趙無忌饒有興趣的道。
杜方瀾笑道,“當然是佩服二皇子孜孜以求,追逐真愛的一顆真心啊,說起來,這事要是放在我的身上,我可沒那種勇氣。”
趙無忌一擺手,“七皇子謙虛了,只要你遇到了你心動的女子,想必,你也會有這般勇氣的。”
“或許吧,只是,佳人難求啊。”杜方瀾感慨的道。
“佳人難求,是啊,七皇子這話,倒是說到我心坎里去了,來,七皇子,我敬你一杯。”趙無忌舉起杯子,朝杜方瀾示意。
兩只杯子在半空中輕輕一碰,彼此喝盡,杜方瀾接著道,“二皇子,不過我很好奇的是,在今日之前,你可有見過蘭息公主嗎?”
這話,看似帶有幾分醉意,無心之問,可是趙無忌卻是隱約感覺到了一種試探的味道。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自是沒有見過,不然的話,想必也不用等到今天才表白,然后再被拒絕了。”
杜方瀾不信,“既然在這之前見都沒見過,二皇子何以對蘭息公主心動呢?玉蘭大殿,姿色不下于她的女子,可有好幾個。”
“美女雖多,但是適合自己的,卻永遠只有一個。七皇子,你覺得呢?”趙無忌不著痕跡的將話題撥了回去。
杜方瀾暗中驚詫于趙無忌的精明,佯裝打了一個飽嗝,醉氣熏熏的道,“如此說來,是一見鐘情咯,二皇子還真是一個妙人。”
“算不上什么妙人,只能說,蘭息公主很合我的眼緣吧,只有在看到她的時候,我才會有一種砰然心動的感覺。”趙無忌看似真誠的道。
“呵……呵呵……我那蘭息妹妹年紀也不小了,卻一直沒人敢要,二皇子誰也不選偏偏看中她,算得上是她的福氣才對。所以,即便被拒絕了,也不要氣惱才好。”
“氣惱……不,對心愛的女人,怎么會氣惱,我耐心有的是。”趙無忌笑道。
對杜蘭息,他的確是勢在必得,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一樣。
“既然二皇子有耐心,那我也不妨替二皇子出一計,成人之美,你看如何?”杜方瀾道。
“哦,不知道七皇子可有什么妙招,不妨說來聽聽,一旦成事的話,我定當好好感謝七皇子一番。”趙無忌當下也不掩飾自己對杜蘭息的決心了。
杜方瀾嘿嘿一笑,朝趙無忌招了招手,趙無忌附身過去,杜方瀾就附在他的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這種怪異的舉動,讓趙無忌有些不舒服,但是杜方瀾的話他一句一句的聽進去,微微蹙著著的眉頭,卻是一點一點的舒展開來。
到最后,他開懷一笑,“七皇子,成與不成,這次全靠你的這個妙招了。”
“放心,一定能成的,我還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呢。”杜方瀾篤定的道。
“如果成了,請七皇子喝喜酒是肯定的,只是,我的心里有一點疑惑,蘭息公主怎么說都是你的妹妹,難道你就不怕將她推入狼窩嗎?”趙無忌佯裝疑惑的問道。
“狼窩?難道二皇子是一匹狼嗎?”杜方瀾瞪大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
這裝模作樣的功夫,就連趙無忌都自嘆不如,他哈哈一笑,“我自然不是什么狼。”
杜方瀾也笑,“二皇子,實話告訴你,就算你真的是一匹狼,遇到蘭息那只母老虎,還不一樣得乖乖投降。”
“母老虎,還真的是很別致的稱呼呢。”趙無忌饒為有趣的道。
然后,在聲聲的笑聲中,杜方瀾向他解釋了母老虎這個稱號的來由。
不過兩個人雖然看似在推心置腹的說話,所說之話,卻是半真半假,虛虛實實。
杜方瀾雖然不認為趙無忌是一匹狼,但是至少也是黃鼠狼一只,黃鼠狼給雞拜年,擺明了不安好心。
而他給趙無忌出的那個主意,表面上是在幫助趙無忌,實際上不過是對杜蘭息的試探而已,等到將杜蘭息給逼急了,那個時候,他再戳破杜蘭息和杜方遙之間的關系,豈不是立馬就能掀翻了天。
而趙無忌心里想的卻是杜方瀾給他出這個主意的用意。
他和杜方瀾根本就沒什么交情,所謂交淺言深,如此一來,杜方瀾的用意自然是值得懷疑的。
不過,杜方瀾既然不說,他也就裝傻不多問,只是心里總是多留了幾個心眼的。
杜方瀾想利用他,呵……事情沒到最后,誰利用誰還不知道呢。
兩個人就這么看似志同道合的在望春樓飲著美酒賞著美景看著美人,一直到天黑才離開。
杜方瀾喝的醉醺醺的,而趙無忌也是因為飲茶過度,一張臉都浮白了。
出了望春樓,兩個人所住的地方一東一西,自是不同路。
杜方瀾在侍衛的扶持下依舊走的搖搖晃晃的,一邊和他說等著喝他的喜酒,一邊搖搖晃晃的離開。
趙無忌,則是一個人離開。
只是,在一個角落里,他卻是運功將肚子里的水,全部給吐了出來。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杜方瀾亦是在馬車中,將肚子里的酒吐在了一個盆里,吐完之后,立馬神清氣爽,眼中精光灼灼。
哼,世人不是都將他當成是一個草包嗎?那么就草包到底吧,扮豬吃老虎的事情,誰不會做?
天剛擦黑,葉染就收到一封飛鴿傳信。
信里面的內容很簡單,是寧默遠傳來的。
寧默遠說,他與韓寂已經和大宗巴碰上面了。爭奪戰,不日即將開始。
不過現在他和韓寂都不急,畢竟急的是大宗巴。
大宗巴雖然神功蓋世,但是一心想煉化達摩遺體,在路上根本就沒逗留的心思,一心想趕往大閹寺。
如此一來,直接導致大宗巴在明,而他和韓寂在暗。
一旦有了適當的時機,定然第一時間出手將之奪回來。
其實對此時的葉染來說,有沒有達摩遺體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而之所以還要搶奪的緣故,就是為了避免讓大宗巴變得太過強大,難以對付而已。
她想了想,寫了一份手信,綁在鴿子腿上,信很短,只有兩個字,那就是,保重。
鴿子剛撲棱著翅膀飛出去,杜方塵就出現在了暮云宮。
杜方塵看到她倚窗發呆就笑道,“怎么,在看風景?”
葉染回過頭看著他道,“現在哪里還有看風景的心思,現如今的開天城,整個的一個是非之地啊。”
隨著李穆的回京,趙無忌的來使,開天城這一趟水,很明顯漸漸被攪渾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只是不知道誰是鷸蚌,誰是漁翁了。
杜方塵感慨的點了點頭,“是啊,是非之地,多事之秋。”
他上前幾步,亮出手里的東西,卻正是那達摩遺體的半截手骨。
“你這是做什么?”葉染驚訝的道。
杜方塵笑道,“我忽然很想知道,這東西到底該怎么用,所以來找你試試。”
“何必那么著急,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殷風澈這兩天應該回來了吧。”葉染蹙眉道。
“他的確是該回來了,而且我還收到了他的來信,他說在路上遇到了一點麻煩,嗯,好像受傷了。”
“受傷了?”葉染稍稍驚了一下,“誰能傷害到他?”
“明面上肯定不行,偷襲卻不一定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杜方塵苦笑道。
“那……他有沒有事?”
“這算是關心嗎?”杜方塵打趣了一聲,接著道,“他既然還能寫信回來,自然是死不了,不過麻煩可不止一點點,他還丟了點東西。”
“什么東西?”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杜方塵搖了搖頭,“不過他既然不說,想必丟的東西很重要,所以為了以防萬一,這達摩遺體,不管有效還是沒效,還是早早用掉比較好,也算是未雨綢繆吧。”
杜方塵的這話,讓葉染的心微微觸動了一下。
她點了點頭道,“現在開天城的局勢起伏不定,的確是該多做幾方面的打算,以免太過被動了。”
頓了頓她又道,“你打算怎么做?”
“用來熬湯吧,或許這是最簡單的方法。”杜方塵想了想道。
熬一碗藥湯,的確很簡單,至少不會有什么副作用,但是也很有可能,就此浪費了這件寶貝。
葉染苦笑道,“還真是奢侈。”
“可是有更好的辦法嗎?”杜方塵揚眉道。
“沒有。”葉染搖了搖頭。
“那便熬湯吧,你給我熬。”杜方塵說出了此次前來的目的。
葉染頓感好笑,不過,這事,實際上也并非不可行。
她答應下來,吩咐宮女去準備火爐和藥罐子,準備好深井中的泉水,然后,洗干凈了手,將達摩遺體放入藥罐子內,文火煎熬。
杜方塵不太確定的道,“你說,這樣子行嗎?怎么感覺在吃人肉?”
“放心,達摩遺體其實并非是真正的尸體,而是一種幻化的人形而已,說起來,說達摩遺體是一味名貴的藥材也不為過,不過,這味藥材,卻是極為罕見的天材地寶了。”葉染解釋道。
聽到這一點,杜方塵的心神才略略放松,他此時全無一個皇帝的威儀,蹲著太累,干脆搬來凳子和葉染一起守著。
畢竟是無比珍貴的東西,誰也不敢閃神,不然真的出點什么差錯,那就太可惜了。
葉染本身也是這么想的,雖然知道這么等著會很累,但是還是和杜方塵并排坐下,等待起來。
杜方塵的精氣神很差,和她沒說一會話,就沉沉睡了過去。
看樣子,他也是知道自己的大限將至,才會想著用這么一個愚笨的不是辦法的辦法,不然的話,實在是應該再等等的。
可是,他會死嗎?
這一點,就連葉染心里也是一點譜都沒有。
畢竟,她覺得杜方塵還不錯,也不想他死。
可是阿堵蠱乃是至毒之物,一旦發作,后果無法逆轉,總歸是死路一條。
她本身對達摩遺體也并不寄予什么希望,唯一的希望,也是放在殷風澈的身上,但愿,殷風澈這趟南疆之行,不會讓人失望吧。
兩個人就這么一直等著,大概過了五六個時辰,藥罐子里的水,終于被熬干了。
葉染從火爐上將藥罐子端下來,一打開蓋子,一股馥郁的香氣就沖鼻而來。
那用來熬藥的半截手骨,已經徹底融化掉了。
藥罐子里沒有一丁點的水,完全化作了碧綠色的漿糊,那漿糊通體碧綠,散發著香氣,一看就是極其難得的藥材。
似乎,誤打誤撞,找對方法了,葉染暗暗想道。
她將杜方塵叫醒,杜方塵看到那藥罐子里的東西,也是一陣驚喜。
二話不說,招呼她拿碗過來。
葉染用勺子仔仔細細的將碧綠色的漿糊呈上來,漿糊只是一小團,不及拳頭大小,通體閃耀著晶瑩的光芒。
“就這么吃下去嗎?”杜方塵不確定的道。
“好像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葉染無奈的道。
杜方塵猶豫了會,一咬牙,伸長脖子,一口氣將那團漿糊一樣的東西吃了下去。
只是,葉染沒有想到的是,杜方塵剛剛吃下去,他的鼻血就流了出來。
她正想拿毛巾給他擦一擦,可是,不過就是一個瞬間,杜方塵的眼睛、耳朵中,也是有黑褐色的血跡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