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錄

44.暮色四合

大唐探幽錄_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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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暮色四合,屋內光線越顯幽暗,阿弦緩緩睜開雙眼,卻見自己挨在一個人的身旁。

后者挪靠在窗戶旁邊,原本半開的窗扇不知何時已經關上,夜風吹在泛黃的毛頭紙上,貼著的梅開五福的剪紙朦朦朧朧,幾乎分不清是紅色黑色,但卻依稀可見梅花玲瓏,梅枝上的小雀側頭,狡黠地小眼睛仿佛在盯著人。

這人正微仰著頭靠在墻上,合眸如同睡著,微光從窗欞紙上照進來,落在他的側顏之上,照的半邊臉潤明,半邊臉浸潤在灰色暗淡之中,明明寐寐。

從阿弦的方向看去,衣領交疊間的喉結甚是突出,下頜形狀卻秀雅難描,更遑論那清雋的眉眼了。

才是調養之初,他的身體還虛弱的很,也仍瘦削如故,居然就能這樣養眼。

阿弦忽然懷疑,這到底是不是當初在雪谷內那個半是野人半鬼魂的家伙。

“究竟是多大?如何竟看不出來……”她不禁喃喃自語,忽然想起上次的教訓,忙捂住嘴。

誰知才一動,又扯得手臂的傷疼了起來。

阿弦低呼,低頭看時,卻見她的雙手竟正牢牢地抱著他的右手臂,像是倉老鼠叼到了什么寶貝,必須牢牢捍衛。

阿弦記得先前累倦極了,實在撐不住,便想縮在炕角上稍微休息一下,畢竟這炕極大,“英俊堂叔”又是貼在西壁坐著,那東邊便空著一大半兒,她略歇片刻應該不耽誤。

她忙又打量,發現自己的確是在東半邊炕上睡著,可見并未亂動,而她睡過去的時候,他本來是隔著遠遠的,但是這會兒卻居然在她身邊了,難道是他自個兒過來的?

阿弦看看自己的手,咕咚咽了一口唾沫。

咬牙忍著疼跟頭暈,阿弦掙著起身,正坐起來,身邊的人長睫微動,睜開雙眼。

阿弦本能地要閃避,忽然醒悟他是看不見的,便不再退懼,反而定睛看去。

暗影中他的眼珠極緩慢地動了動,瞬間,這雙眼中掠過一絲類似傷感迷茫之色,但很快,眼神又沉寂平靜下來。

就像是太遙遠的星空,因太過深邃高遠,反而什么也看不出來。

小小地房間之中一片靜謐,忽然他輕聲道:“你覺著如何?”

這問話來的突然,阿弦“啊”了聲:“我、我挺好。”

他卻仍是波瀾不驚:“你在發熱,可是身上的傷有礙?”

阿弦回味過來,自己摸了摸頭:“現在好多了,不打緊。”

略略沉默,他道:“你年紀不大,如何說話常常透著老氣,你雖能干,卻也要留心身子,若從小不知調養虧了根本,將來如何是好。”

他的口吻平和,并無格外的情緒在內,但卻透著關切心意。

阿弦一陣感動,心里熱乎乎地:“你放心,伯伯很會做飯,又會照料人,我從小到大也極少病痛,不會虧的。”

他仿佛還想說話,阿弦卻聽見外頭傳來玄影的叫聲,又有門扇響動。

阿弦急忙說:“可別告訴伯伯我睡在這里。”

耳畔聽到他“嗯”了聲,阿弦便挪下地來,掀起袖子看看手臂,傷處裹著完好無損,大概是因睡過一覺,也不覺著如何疼了。

院子里老朱頭挑著擔子進了門,一邊兒揚聲叫道:“阿弦回來了?”

阿弦答應道:“回來了。”

老朱頭擱下擔子,玄影先撲開屋門跳了進來,老朱頭隨后走進來,見阿弦坐在堂下,正端了碗喝水。

老朱頭皺眉,在對面坐了:“我聽他們說,看見你早就回來了?是怎么,哪里不舒服?”

阿弦道:“先前有些犯頭疼,現在都好了。”

老朱頭湊近些:“是不是今天去招縣有事?”

阿弦聽他一問便著,卻又不想將那慘厲的惡事再說一遍,輕描淡寫說:“已經跟袁大人復命了,他說了會處置。”

老朱頭一看她的神色便知其意,低頭想了一想:“我覺著這銀子也不好賺,你先前不去想著用這本事賺錢,事情也就少,如今開了這個頭兒,你瞧這兩天,又受傷又病倒的,還嫌先前不夠晦氣呢?”

阿弦也想起歐添說的那幾句刺心的話,道:“他們家的銀子我也不想沾,血腥氣太重。”

老朱頭試探問:“果然很難辦?”

阿弦心里堵得慌:“伯伯,別問這個了。”

老朱頭會意,因點頭道:“那好,那就問點兒別的,你先前在哪睡了一覺?”

阿弦怔住,老朱頭在她臉頰上點了一下,笑道:“這臉上都壓出印子來了,眼睛還沒睜開呢,就在這兒跟我裝。”

阿弦見瞞不過,垂頭搭腦,老朱頭語帶責備,低聲道:“他雖然不知道,又是個瞎子,但你自個兒心里知道,以后好歹避忌著些,在那屋里也不是長久,我今兒同高建說了,叫他得閑過來跟我收拾收拾柴房,讓他睡我的屋里,我睡柴房,你仍睡你的。”

阿弦詫異:“這怎么可以,要也是我睡柴房。”

老朱頭道:“住口,誰是一家之主?”

阿弦無言以對,老朱頭笑道:“別跟我嚼舌了,快去洗把臉,晚上給你烙菜餅吃。”

黃昏,朱家小院內里燈光淺淡,梅花的香氣跟烙餅的香兩相纏綿,幾乎分不清是花香還是食香。

阿弦被這香氣所引,正垂涎欲滴,忽見玄影向著外頭叫了聲,阿弦走到門口,卻見是高建推門走進來,還提著一個籃子。

高建一進門就仰起頭來,如白鵝般伸長脖子用力吸氣,嘎嘎說道:“好香好香,伯伯又弄什么好吃的?”

阿弦對他覓食的本領佩服的五體投地,問道:“你是不是專門在我們院子外等著,聽見鍋灶香就聞味來了?”

高建嘿嘿笑道:“之前么不好說,這次卻是冤枉我了,我是來送東西的。”

阿弦看向他手中的籃子:“你又哪里得了什么好東西?”

高建道:“說來奇怪,好端端地吳大哥叫了我去,給了我這籃子東西,讓我送來你們家。你自個兒看。”

阿弦狐疑,將那籃子上蓋著的棉布揭開,卻見里頭竟是一枚枚整齊的雞鴨蛋類,粗略看來,不下三四十只。

阿弦驚喜交加,又疑惑問道:“這是在干什么?是吳侍衛給的?”

高建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按照他的叮囑好生給送來就是了。”說著又掀動鼻子向著廚房的方向,若不能蹭吃,多吸兩口香氣兒也是極好的。

正在自得其樂地陶醉,老朱頭手持鍋鏟,從廚下探身出來:“你又趕到飯點兒過來,誠心找打是不是?”

高建一臉諂媚:“伯伯,我給您老人家送東西來的。”

老朱頭道:“有什么稀罕東西?”

阿弦提著籃子走到廚房門口,給老朱頭過目,老朱頭掃見那一枚枚白凈圓潤的蛋,眼里泛了光:“嚯,我正尋思哪里再搜羅幾個呢?哪里來的這么多又這樣巧?”

聽了阿弦所說,老朱頭若有所思道:“難得,想必是先前吃了我一碗參湯,又聽了我的抱怨,所以袁大人特意叫人賠了的,其實算起來我那一碗雞湯總要百十兩銀子,但有這些東西倒也罷了,總比連根雞毛也看不見的強。”

一碗雞湯要百十兩銀子……高建悄悄道:“伯伯,您要是不擺食攤,倒可以去劫道兒。”

老朱頭哼道:“你嫌我要的貴?那是你小子不識貨。”他仿佛不屑跟高建多言,吩咐阿弦把蛋擱好,自己又去烙餅了。

高建因趕的巧,腹中饞蟲扭動,再也不肯走,就纏著阿弦故意說東說西地,因說:“我去府衙的時候,正看見曹員外踉踉蹌蹌地出來,臉色如見了鬼似的,連我跟他打招呼都沒聽見,也不知是怎么樣。”

阿弦未放心上,隨口道:“先前曹員外跟幾個士紳主動給袁大人的善堂捐款,大人還特意表彰,應該不會有事呢?”

高建道:“我也是這樣想。是了,歐家的事你們回稟大人了么?我見了吳大哥就天然懼怕,也不敢貿然多嘴打聽,不知道袁大人是個什么意思?”

阿弦不答腔。

高建自顧自道:“說來我也不敢相信,那老太婆怎么會惡毒到那個地步?這樣的人還信佛呢,佛祖也肯保佑?”

阿弦想到歐家那看似肅穆莊嚴的佛堂,心里更亂,高建也有些知曉她的心意,因安撫道:“你別多想,那老東西惡事做盡,一定會有報應,不是有那句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么?”

阿弦搖了搖頭:“你不懂我心里的想法。”

高建道:“你不說出來我怎么會懂?”

阿弦才默默地說:“不管是什么報應,我都嫌來的太晚。”

高建啞然,終于嘆道:“你說的是,我現在想起來身上還發冷呢。”

高建嘆了句,忽地聽到屋內仿佛有很輕微的一聲咳嗽,他低聲問道:“對了,咱們堂叔可好多了?”

阿弦道:“你現在才想起來?”

高建陪笑道:“我時常就這樣丟三落四,不要責怪,對了,還有一件事。”他舉手入懷,掏了半天,終于掏出一物,握在手心遞給阿弦。

阿弦道:“又是什么?”

高建示意她接著,阿弦只得接了過來,入手沉甸甸地,居然是那五十兩的一錠銀子,阿弦道:“你給我這個干什么?”

高建道:“我回頭想了想,你原先不肯沾手這些事的,這幾日一反常態的督促我,無非是想快點掙這一百兩銀子,好讓伯伯答應留下咱們堂叔,我拿在手里熱一熱,如今已經過了癮,就給你吧。”

阿弦大為意外:“高建……”

高建認真道:“只是有一件,你不能再還給歐家,好歹咱們已經辛苦了一趟,你還受了傷,憑什么就要還給他們?他們家雖然不干不凈,我們卻是憑本事的,那些大俠們有劫富濟貧的說法,咱們這樣,也跟劫富濟貧是一個道理了,知道嗎?這次你可要聽我的,不許犯傻。”

在歐家的時候因歐添說的那幾句話,害阿弦心中有個疙瘩,本來還想著咬牙將銀子還給那鬼窟似的歐家,半點不沾染……這會兒聽高建說的,卻也大有道理。

高建又道:“這就如袁大人把先前的秦王等人家中財產罰沒用來修善堂是一個道理,這不仁不義的東西用在好人身上,才值當呢。”

阿弦笑道:“你不僅好吃,還很會說呢。”

高建趁機道:“我若吃得好,還更會說哩!”

兩人說到這里,老朱頭從廚下走出來,手中端著一個木托盤,道:“你在這兒費盡力氣說了這半天,唾沫橫飛的,很該吃個餅補一補。”

方才他兩個高談闊論,老朱頭豎著耳朵聽得明白,倒也意外:不料高建這般義氣,又且是個懂事通透的。

高建也是大喜:“若吃了餅,我就在這里說一夜也是使得的。”

老朱頭笑啐道:“打住,你敢說一夜,我還嫌聒噪呢,趕緊洗手去。”回頭又對阿弦道:“廚下還有兩個餅子,給你英俊堂叔送去。”

阿弦快活地答應了,高建醞釀著口水疑惑:“英俊堂叔?”

老朱頭道:“你堂叔大名叫做朱英俊,不是英俊堂叔又是什么?”

高建幾乎噴笑:“果然是英俊堂叔。”

阿弦正拾掇了餅子往東間送,忽然想起高建還沒看見過修容后的“英俊堂叔”,便道:“你既然來了,怎么不給英俊叔請個安?”

高建正準備霸著桌子不挪窩,聞言只得跳起來,隨著阿弦入內。

東間的燈火昏暗,高建正準備見禮,一抬頭看見炕上的人,頓時呆若木雞。

阿弦故意要看熱鬧,把餅子放下,回頭看時,見高建嘴角一線口水順著流下來,不由大笑,卻又捂著嘴忍住。

高建醒悟過來,舉手背擦擦,慌里慌張問:“這是英俊堂叔?可是之前那位……長的并不這樣兒呢。”

阿弦得意洋洋,見“英俊”仍是沉靜垂眸,天然穩重,竟不敢在此聒噪,便拉著高建出來,悄聲問道:“堂叔是不是很好看?”

高建兀自于震驚之中,不由自主道:“何止好看,咱們桐縣里都挑不出這樣好看的男子……噯?堂叔怎么看著年紀不算大,阿弦,你不會認錯人了吧?”

阿弦心頭一梗,笑容收起。

老朱頭道:“還吃不吃餅了?不吃我要關門送客了。”話音未落,高建已經粘在飯桌前。

新開春的韭菜是最鮮嫩的,老朱頭狠狠心,在里頭打了一個雞蛋,并一些蝦皮干兒之類,吃起來鮮濃香嫩,外頭皮兒又被菜籽油煎的酥脆,高建一口咬下去,鮮甜的汁液涌出來,幾乎把自己的舌頭也吞下去。

飯桌上頓時響起如同豬拱食兒的可疑聲響。

阿弦邊吃邊看著高建笑,不留神嘴上沾了一片韭菜葉也不知道,三個人里,竟是老朱頭吃相最為優雅,吃一會兒瞥一眼高建,對這豬八戒似的吃相嘆為觀止。

老朱頭只吃了半個餅子就飽了,看兩個小的吃的香甜,他便起身到里屋查看,卻見餅跟粥都并沒有動過。老朱頭側目:“是怎么了,難道不合口味?”

英俊垂眸:“有勞了,只是不餓,還是給阿弦跟小高去吃吧。”

老朱頭皺眉——在老朱頭的煮飯生涯里,還從未遇到過能抗拒他做的菜的人,大多數人都會像是高建一樣,聞到飯菜香味就按捺不住,這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在自己的手藝面前擺出一副冷靜嘴臉。

居然無端生出一種自尊受挫感,老朱頭哼道:“先前半昏不醒的還好伺候,如今才好了一點兒,就挑揀起來了?”

英俊道:“并非挑揀。”

老朱頭氣不打一處來:“那是怎么樣?”

英俊轉開頭去,默然朝向窗扇,老朱頭恨得磨牙,索性端起東西:“那我還不伺候了呢。”

外間,高建跟阿弦正吃得興高采烈,忽見老朱頭臭著臉出來,不免詫異,老朱頭把餅子往高建面前一懟:“這個也歸你了。”

高建轉憂為喜,才要包攬,阿弦咳嗽了聲,眼風飛了過去,高建訕訕停手:“我、我吃飽了。”

老朱頭道:“那給玄影。”

阿弦忙道:“伯伯,我還沒吃飽。”

老朱頭又哼了聲:“稀罕,這可是你第一次跟玄影爭吃的。”卻也并沒再說什么:“我累了,你們自個兒收拾。”

是夜,東間房中。

阿弦手中捧著一盞木碗,望著炕上的人:“阿、阿叔,你晚上怎么不吃東西?這會兒一定餓了,我給你熱了粥。”

英俊側臉對著窗戶的方向,并不答話。

阿弦十分耐性:“你才好了些,更要留意吃食。先前是我大意了,你看不見,自然行動不便,我來喂你如何?”

英俊仍是不動,阿弦靠過去,哄勸的聲調兒:“這粥可好喝了,你嘗嘗看,別人想喝還喝不到呢,伯伯的手藝是整個桐縣最好的,高建甚至說宮里的御廚都比不上伯伯呢。”

片刻,英俊才道:“我知道。”

阿弦只當他是松動了,便笑說:“你知道?那還不快喝?啊,張嘴。”她舀了一木勺米粥,吹了吹,送到他的嘴邊。

僵持了片刻,那緊閉的雙唇終于有了一線松動,阿弦喜喜歡歡遞了一勺,眼看他吃了:“這才對呀。”

喉頭一動,英俊吞了那一勺粥,忽輕輕說道:“你對誰都這樣好?”

阿弦眨眨眼:“你是說喂飯嗎?你還是第一個。”

因看不見,英俊的雙眼一直都垂著,聽了這句,長睫微動:“聽你伯伯說,你常往家里撿人?”

阿弦道:“伯伯是玩笑,只是很久之前曾救過幾個凍餓不起的人,撿過些小貓小狗……”忽然醒悟失言,“后來人也各自走了,也只有玄影留下來……”

如此又吃了兩口粥,英俊道:“我夠了。”

阿弦道:“玄影吃的也比這個多。”

英俊沉默,阿弦輕輕地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正要想法兒叫他再多吃些,英俊道:“先前你回來悶悶不樂,便是為歐家之事?”

阿弦心頭一沉:“是。”

英俊道:“你不必難過,這件事很快就會解決。”

阿弦詫異:“你怎么知道?”

英俊道:“刺史大人已經有所安排,以他的性情,明日就會見真章了。”

阿弦的嘴巴張的大大的,也忘了再纏他吃粥:“我怎么不知道呢?”

英俊道:“你忘了高建所說,曹廉年從府衙出來么?刺史大人應該是從曹氏身上入手。”

對于英俊所說,阿弦一大半兒是不信的。

但是很快她就發現,不得不信。

次日天還未明,遠處雞叫頭一聲,阿弦一骨碌坐起身來,起的太急,幾乎從凳子上摔下來,手撫著胸口,胸腔里那顆心亂跳不休。

與此同時,院外響起急促的拍門聲。老朱頭隔著窗子問:“誰呀。”

外頭高建道:“伯伯快來門,緊急公干。”

老朱頭不敢怠慢,披衣起來開門,高建跳進來道:“阿弦還未起身么?”

阿弦早整理妥當,迎了出來,高建拉著她道:“府衙派人緊急叫我,招縣縣令派人來報,歐家出了事,刺史大人讓我們一塊兒過去處置。”

老朱頭不悅:“這天還沒亮呢,催命呀?”

高建道:“想必是出了大事,不然不能如此,只是不知是怎么了,昨兒還沒眉目呢,一夜而已,難道就反了天么?”

阿弦道:“的確反了天了。”

高建這才發現她一臉平靜,似乎對此事毫不覺意外:“這話怎么說?”

阿弦吁了口氣:“歐家出事了,有人持刀行兇。”

高建驚問:“是誰行兇,受害者是誰?”

阿弦閉了閉雙眼,心底掠過方才夢中所見:“歐家的少夫人、曹員外之女曹氏,意圖刺殺歐老夫人。”

高建不由失聲:“什么?”

將出門之時,阿弦回頭看了眼窗扇緊閉的東間:給他說中了。

若她有天生之能可預見未來事端發生,但是英俊,只憑著高建一句話而推斷出事情發展之真相,又是一種什么樣的能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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