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宮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是誰

錦言臉色一冏,還真是把這事給忘了。

算算八月十五將至,丹桂花色也即將怒放,皇帝生辰來臨,她的錦繡江山圖,啥時候能送上?

“哪,把繡布拿來吧。順便把大歷輿圖也帶了來,正好今日陽光不錯,都在這里慢慢的繡幾針。”

閑來無事,她真是一時沖動就選了這么一張圖,可現在繡起來,怎么就這么難?

錦言已經特別的覺得,她真是高估了自己的繡技,與耐心了。

秀兒樂呵呵的,很快將才繡了半拉的錦繡圖拿了出來,也不知為何,平日里覺得很是漂亮的東西,如今看起來,就是好煩燥。

才剛幾針繡下去,她嘀咕著將繡布一推,氣惱的道,“這么多針,這要繡到什么時候才算完?”

“呀,娘娘,可不能說這個字的。要說繡好。”

秀兒急急的提醒了一句,錦言臉色抽搐著,重復一句,“繡到什么時候才算好?”

邊上的小和子跟核仁,捂著嘴就樂呵呵的笑,娘娘也有這么可愛的時候。

現世安穩,歲月安好,如果一直能夠這樣子下去,那該有多好?

皇上都已經好些天沒來錦宮了,除了上次娘娘惡心不舒服,皇帝也是特意的派了梁總管來問了,倒也并沒有親自前來。

也不知皇上心里到底在別什么勁?

對這事,錦言倒是清楚,微微抿唇一笑,慢條斯理的道,“可是那流言蜚語,被皇上給聽到耳朵里去了,大概,也是有些躲著本宮吧。”

“可是這事又有什么躲的?有什么事,說清楚不就好了?

核仁想不通,她身邊娘娘身邊的大宮女,有時候倒是也單純得緊。只是錦言慢慢就不同了。有些事,她也不再與她們隨意說道,只是依舊一笑,吩咐道,“青枝家里,你該去看的時候,再去看看。本宮已經對不起她了,再不能對不起她的家人。”

自從她進宮開始,青枝雖不愛說話,可都一直在暗地里照顧著她。錦言知道,自己這輩子最最感激的人,不是皇上,不是任何,而是青枝。

沒有她,也就沒有蘇錦言的今天。

核仁應了是,答應改天就去看看,小和子已經不聲不響的帶人出去轉了一圈,將門口偷著觀望的小太監給揪回來。

一把將人推在地下,小和子厲聲問,“當著娘娘的面,你實話說,鬼鬼祟祟的,在宮門口干什么?”

這小太監,他似乎在哪里見過,可也記不太清。

小明子嚇得渾身哆嗦,“貴妃娘娘饒命啊。奴才是淑妃娘娘身邊的人,淑妃主子都已經入了娘娘這里,好久不曾回去了,始才心里擔心,特來看看的。”

這樣說起來,還是個挺忠心的奴才?

小和子不信他這鬼話,繞著他轉一圈,忽然就眉眼一亮,指著他道,“唔!我想起來了,你還真是重華宮的那個小太監?”

“回,回公公的話,奴才正是。”小明子愣了下,反應極快的磕頭去說,他不敢說自己是宸宮的人,只好說是重華宮。

反正到時候走了,他們再找人也找不到,宮里的小太監不計其數,誰又能有那份時間,從茫茫人海中,找哪么一個兩個的?

“唔!這樣說起來,倒是本宮冤枉你了。起來吧。”

錦言若有所思點頭,示意將這小太監放了走,并與他道,“淑妃娘娘早已被許大人接出宮,回府去休養了。你也便不用再這般惦著主子了。等淑妃身體大好,自然會回來的。”

這一句話里的信息,透露得倒是挺多。

第一,淑妃果然是犯了事,并且被貴妃懲罰,要不然怎么會身體不好,又被接走休養?

經二,淑妃是真的不在錦宮了,可她又是從什么時候離開的?

第三,貴妃娘娘行事,越發的高深莫測,看不透了。

帶著這些疑問,離開錦宮,小明子七拐八繞回去了宸宮。

“怎么樣?可有查到什么?”

一邊擺弄著自己手邊得來的透明玻璃茶具,一邊問著小明子,后者連腦袋都沒敢抬,只道,是淑妃當真不在,被許大人接出宮休養了。而至于自己被錦宮貴妃抓包,差點露餡的事情,是半點都沒敢提。

宸妃若有所思:“倒真是本宮小看了她了。”沒想到小小一個灑掃宮女,當日只看著清秀,肌膚塞玉一般的美,這骨子里卻也是一個不安分的。

手里魚食撒了出去,一邊喂食著池子里不時歡尾魚躍的兩尾錦鯉,耳朵里聽著小和子的回話,“你的意思是,親眼看著那小太監,兜兜轉轉進了宸宮的門?”

魚食撒下去,一大波歡喜的魚兒游過去,正值夏末,陽光也不是那么熱,魚兒倒也游得帶勁。

這里的魚都是圈養的,就跟豬牛羊一樣,離了人,它們可一天都活不下去。

就如她們這些深宮里的女人,早已日日習慣了這錦衣玉食的生活,但凡有一天,突然就將這種日子給丟了,怕也是會活不下去的。

“奴才看到的就是這些了。奴才覺得,宸妃娘娘才是這次事件背后的主使人。”

細細動用著自己的分析著,小和子說得頭頭是道,錦言卻搖頭,“她就是有種想法,目前也不會實施的。宸妃是個聰明人。如此風口浪尖上,她避著還來不及,也斷斷不會去攪和事的。”

最聰明的女人,不是見事就往上沖,而要靜觀其變,再找對策。

“那,娘娘的意思是?”

小和子呆呆的問,娘娘果然是不同了啊。錦言笑,素色的衣裙在陽光下閃著溫軟的光芒,可再細看,皎皎飄揚,卻透著冷漠,“本宮的意思是很清楚,隨她去吧。”

不就是想要知道淑妃的下落么?她倒也是想知道的,只是也不懂,皇帝到底是將人帶去哪里了。

“娘娘,寒秋大人特別要請見娘娘。”

刑部來人,先是稟明了皇上,又特來請貴妃。錦言離聲就愣,好久,才皺著眉道,“本宮一介婦道人家,寒大人有什么事要見本宮?”

寒秋作為內線,里應外合一事,惹得帝王震怒,極是不悅,自然是將他關了起來的。然后,也曾有寒秋當日的一番話,也始終讓她心里像堵了根刺。

納蘭老夫人的慘死,也是與她有關的,這件事情,就如同自己的身上,也背負了條人命一般,她無言面對的同時,也鴕鳥似的讓自己不去想。

“寒秋大人說了,他已沒有多少日子可活,所以,想要托付娘娘一些事情。”

來報全的刑部來人,仍舊這般說著,到底什么事,他也是不清楚的。

之后,刑部重地,大堂。

貴妃金貴之身,自然不會親自刑牢去探望誰,便將寒秋從牢里提了出來。咋一見,錦言吃了一驚,才數日不見,竟是變得如此憔悴了

昔日里風采飛揚的男子,眼下胡子拉渣,眼窩深陷,像是從邊關之地,討飯而來的難民一般。

“寒大人,可是有什么要事,是要見本宮的?”

大堂側位坐定,錦言身前身后護著皇宮侍衛,全副武裝,如臨大敵。

寒秋看過去,忍不住就笑,“你們一個一個的,都是我寒某人手把手帶出來的,如今倒是能夠這般威風的站在我寒某人面前,也可真是受教了。”

一番話,將那些侍衛都說的低了頭,正如寒秋所說,他們有今日成就,也都是由寒秋一手帶出來的,可敵友不能不分。

其中一人道,“請寒大人見諒,屬下任務在身。”

已然分屬于敵對陣營,也就沒有什么情不情的事了。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也罷。我也為難你們。我這里只想跟娘娘說一句,你們若是不放心,可以將我寒某人再捆起來,然后你們都出去吧。”

寒秋提出此言,自是有要事相托付,眾侍衛相視一眼,核仁跟著皺眉,錦言想了想,“就依他說的辦吧。”

寒秋被綁了雙手雙腳,綁于刑部大堂內的朱漆紅柱上,接著眾人都退了下去,于大堂之外,將這整個的里里面面都圍了起來。

錦言上前道,“現在人都不在了,有什么話,你可以直說了。”

其實于她個人來說,對于寒秋,她并沒有太狠,反倒還是因為他帶人救過她,而心生感激,可誰又能夠想得到,寒秋,竟然是那個眼線!

“娘娘,寒秋自知這一生,是罪孽常深重,不敢求娘娘原諒,只是想請娘娘在寒秋死后,幫著寒秋照顧一人。”

這樣,哪怕他就是真的要身首異處,也能放下這份心了。

“照顧一人?那你又憑什么認定,本宮一定是會替你照顧的呢?”

眉眼挑起來,錦言已經覺得這不僅僅只是個笑話了,簡直就是讓人匪夷所思。

而仍著事實來看,如果不是寒秋的數次通風報信,她蘇錦言現在的身體,也會是好好的,也更不會連個孩子都被太醫確診是不能再生!

想必這一份遺憾,錦言是會永遠的記著的。

功過相抵,他寒秋做出的功德,也遠不足以彌足他的錯。

可她依然想要知道,他想托付的那個人,是誰。

“是誰?”:wb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