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策54寒冬_wbshuku
54寒冬
54寒冬
俞梓淵曾是讓皇帝最為驕傲的將軍,用沈冰的話說,俞梓淵如今早已是齊王軍中的軍師。若非他,朝廷怎會輸得如此慘。俞梓淵如此,一直與俞家交好的鄭家又在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然而這還不是令皇帝最為憤怒的,他最為憤怒的依然是裴瑾渝。因為沈冰帶來消息:裴瑾渝命人囚禁了他,是裴瑾渝故意令燕云騎嘩變,目的不過是重掌他的所有軍權。他領軍去了云州,對燕云騎遲遲不作為,便是因為此。
而在云州,他本有機會可以殺死俞梓淵,然而最終俞梓淵都脫了困。若非他和俞梓淵早有默契,晉國如今怎會有這般慘狀?
“沈冰的言辭不過是個人一面之詞。且不說俞梓淵叛國他拿不出任何的證據。就說燕云騎嘩變,沈冰曾為燕云騎將軍,他難道不該負責?再說既然裴瑾渝讓燕云騎囚禁了你沈冰,為何你如今卻又回來了京城?難道裴瑾渝會輕易放你走?我看沈將軍是為自己的兵敗回京找借口吧?”鄭家的反應并不慢。而崔湛的口才也不差。
沈冰冷笑:“我之所以能回京,不過是因為裴瑾渝要死了。如今涼州軍和燕云騎因他性命一事,早已軍心大動。”
他的話剛說話,朝中已經議論紛紛。
而蕭丞相卻在此時向皇帝帶來了三個人,一個是當初從南越都城將俞梓淵尸體運回京的副官;一個是京中一家客棧的店小二。另一個則是個陌生的男子。那副官說當初運回來的便是俞梓淵,此沒什么可說的。而另一個店小二卻在看到蕭丞相說中的畫像說這人來過京城,就在鎮國公世子和世子夫人和離當日離去。而那畫像朝中大部分都認得,正是俞梓淵。
然而這些都不足以說明什么,唯有最后那個陌生男子,這人是夏至垣的隨身侍從。他很明白的復述了一遍夏至垣在俞家對俞御醫及俞鈺晚說的話。
皇帝當場氣暈,待他醒來時,皇帝命莊王帶人將鎮國公府的人拘押了起來,并讓東軍何響帶兵馬前往云州。
至于鄭家,事情才一出,鄭老太公帶著鄭家全族跪在了御前三天三夜。
鄭老太公一生征戰無數,鄭家為晉國死了多少人。待看到鄭家人抱著的一張張靈牌,皇帝的眼神終于是軟了下來。最終,皇帝只令鄭家在家自省,而中軍在外看著其一舉一動罷了。
由此,鄭老太公利用死去的鄭家人,得了個不知情的發落,保了全族。
而俞家卻沒有這樣的運氣。皇帝直接讓俞家全族下了大牢。而自知曉俞家早就將人部分送走之后,皇帝更是大怒。命人直接去滄州和鎮寧捉拿俞孟和等人。
因鄭家的后面是太子一系,裴家的后面也一堆人。因此,兩家主家被罰,還是讓京中的各種勢力動了起來。
莊王趁機清洗了部分鄭裴兩家的勢力,六部要職竟有部分從裴家手中轉到了蕭沈一系。且因裴瑾渝生死不明一事,朝中傾軋越發嚴重,裴家在職官員大部被貶,鎮國公府被囚。
而皇帝看著越來越多的流血,越發容易暴躁。
這日聽到滄州回報,俞家早從滄州逃了,皇帝更是怒火大起。若非丹藥熬著,他可能又會再一次吐血。
“那俞梓淵如今叛了國。終歸朝廷有的是兵馬,他遲早也會和齊王伏法。兒臣反是擔心裴家一事。若不盡早處理裴瑾渝,待他在云州聽到消息,何響人馬未到。兒臣恐云州生變。往日里這人就如此心大,此次恐怕更是如此。”莊王輕聲。
一邊的云影將丹藥熬碎了放在蜜水中,并不說話,只將蜜水端給了皇帝。
皇帝接過,陰沉著臉,喝了下去,才覺精神好了一些。方才慢慢道:“他若是真死了。倒也好解決。就怕齊王和俞梓淵趁機壞了事。何響雖不錯,但比起裴瑾渝,他不是俞梓淵的對手。我看當下,最重要的是查明他到底是生是死,涼州軍和燕云騎如何了。”
莊王道:“父王說的是。兒臣這便派人去。再有京中雖有林老將軍,但如今事情未明,兒臣想調西邊的白將軍過來。若是南方已亂,無論是齊王或是裴瑾渝前來,京中必定都萬無一失。父王看如何?”
皇帝覺著精神始終不太好,道,“這些事你去處理。但要注意度。至于俞家,我看…….”
話未說話,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莊王看了連方一眼,連方低頭,命人來侍候皇帝。
而莊王與云影才慢慢退了出來。只是才出了內殿,就見三公主抱著太子往皇帝內殿來。
“三皇兄,大姐姐。”三公主福了福禮。
莊王看了看她懷中的太子。太子睜著烏溜溜的眼睛也瞪著他。莊王心中一滯,隨即對三公主道:“三妹妹來看父王?”
三公主點頭。
莊王卻道:“那明日再來吧。父王已經歇下了。如今也要起風了,六弟還小,還是在屋里好好養著才是。”
三公主并不說話,待莊王離去,她才同姑姑及太子的乳母抱著太子來了皇帝的宣室殿。果然如莊王所說。皇帝已經睡了。
三公主的心越來越重,她看了看懷里的太子,微微咬了咬牙。
俞家在京城的大牢里,說是全族,其實也不過俞四叔夫婦二人,再加一個俞鈺晚。不過據說俞二叔全家已經從鎮寧正往京城押來。
自滄州找不到俞孟和幾人后,獄中開始對俞四叔夫婦二人上刑。只是不知為何,來提審的官員并未給對俞鈺晚上刑。
這日,來提審的官員卻換了一個人,這人的一雙眼細而陰沉。他命人將俞家三人都帶了出去。
而問話一開始便是例行的幾句知不知道俞梓淵叛變,知不知道俞家其他人在何處。俞四叔夫婦二人的答案自然都和以前一樣。既然遲早都是死,何必要告訴這些人俞孟和與謝蘆等人的下落。
“當初皇后身死,那太醫之事,是否是你俞四所為?”那官員一一字一句。
俞四聽到這話,瞳孔突然微微一變。嘴上卻道:“回去告訴你主子,她若是想誣陷我俞家,還要好好找證據便是。”
果然他的話才說話,云影慢慢走了出來,俞鈺晚抬眼,此時見著這個來自同個世界的人,心里生出了厭惡。
云影不說話,那審理的官員卻令人將俞四叔和俞四嬸上了刑。
尖銳的疼痛刺入俞鈺晚心中,即便她此時沒有受刑。
“上次你僥幸逃脫一次,這次你以為你還有翻盤的機會。”云影輕聲,將她的臉一把扳過來對著俞四嬸那張因為受刑而扭曲的臉。
俞鈺晚早知道會有今天,可是她沒料到這事的爆發是因為沈冰的回京。若燕云騎的嘩變當真只是裴瑾渝的做戲。想來裴瑾渝在南方應確實是要死了,否則不會讓沈冰找了機會回到京城。
“你無論如何折磨我,也不能滿足你內心那可憐的欲望。因為你想要得要命的東西恰恰是我不要的。”俞鈺晚冷笑。
云影聽了,伸手一把將俞鈺晚推開,道:“給這兩個老人家好好伺候好了。”
如果說之前來提審的官員還算人道,并未太過分。那么今日的這官員,簡直是地獄來使。
俞鈺晚被先押回了牢房。
書彩書玉二人見她無事,心微微放了下來。牢中陰暗潮濕,幾人又冷又餓,主仆三人相擁著。
到了半夜,只聽哐當一聲,俞四叔被押著丟了進來,當中并無俞四嬸。
俞四叔的雙腿早已被打斷。
“不!”俞鈺晚厲聲尖叫,她用盡了平生最大的力氣。
這一天,成了俞鈺晚的噩夢。俞四嬸實在忍受不了那刀一刀刀割在身上的痛,咬舌自盡死在了公堂中。
俞四叔在牢里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牢里灰暗。他看見俞鈺晚三人頭發散亂,眼睛紅腫,身體的疼痛早已麻木,他并未感覺到痛,只輕聲道:“晚兒,我們進來幾天了?”
“十六天。”俞鈺晚輕聲。她早將衣服撕了下來將俞四叔的腿固定住了,然而這些都是無濟于事。
俞四叔一直在流血,但此時他絲毫無感覺,他微微抬手,俞鈺晚握住他的手,俞四叔輕聲,“你再忍耐幾日。阿淵不會不管你,若是夏至垣回了云州,阿淵必定會來京城接你。他這么疼愛你,必定不會拋下你不管。”
若是夏至垣的隨身隨從背棄了主子,那么夏至垣恐怕并未回到云州吧。俞鈺晚并不忍心說破她和俞四叔明知道的事實。且,她并不愿意俞梓淵回來。
沈冰回來給了莊王如此好的機會,能一舉打壓了裴鄭,還有俞家。莊王必定會有所準備。在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莊王是有耐心的人。
“四叔,我們能出去的。你相信我。”俞鈺晚輕聲,可是這樣的話,說來都毫無說服力。
一邊的書彩哭道,“四老爺,小姐說得不錯。我們還有鄭老太公呢。鄭家這么多天都沒有被關進來,他們肯定會…….”
書彩歷來是個聰明的丫頭,她知道如何安慰人。可是即便鄭家自保成功,但是俞鈺晚也知道歷來謀反的,無論是什么理由,都是無法得以存活的。俞鈺晚并不抱希望。唯一的盼望便是保住身邊這些不姓俞的人。
這是俞鈺晚當時唯一求鄭老太公的。
俞四叔看了看俞鈺晚,嘴邊笑道:“阿晚,你四嬸歷來膽小,孤孤單單的,她一個人上路,我擔心她會害怕的。”
三月初四,朝廷得知俞梓淵叛變。三月二十一,俞鈺晚一連失去了兩個親人。
俞四叔的尸體被拉了出去,俞鈺晚并未說話。當初,三人留下來就已知道自己的結局,但是這一天來時。俞鈺晚還是心如刀割,她能忍受自己受苦,她能忍受自己死,可是她無法忍受親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再也忍不住。:wb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