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策

58 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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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分家

58分家

朝中的清洗快速而猛烈,裴瑾渝的手腕強勢而鐵血。

小皇帝登基才一月,裴瑾渝誅殺了莊王一系。除卻莊王被沈冰及西京軍殘軍護著去往北涼,蕭沈全族被誅。

中軍依然拱衛京城,裴瑾渝令燕云騎追剿莊王,燕云騎一路北上,一邊圍剿殘軍,一邊卻迅速速清并接管所有與莊王有關的人或事。

至此,燕云騎的鐵血方得到充分的發揮。

“燕云騎忠于攝政王,而非皇帝。去歲的嘩變到底何為,卻是要問清的。否則君威何在?朝廷何為?”林世元卻是不怕的。

“若非各位無能,又怎會讓莊王謀害了先皇,朝中大變?天下蒼生大亂?燕云騎如今行事,有哪一件不是為著天子,為著朝廷?”裴瑾渝不說話,卻有人會說。

林世元自然也有追隨者,雙方你來我往。

然而裴瑾渝一句:“廉頗老矣。”

林世元大怒,解冠而去,不再上朝。

裴瑾渝微微一笑。三日后,皇帝旨意林老將軍年事已高,已不堪軍中奔波之事,朝廷俸祿依在,令其在家養老。

林世元的中軍大將之位被奪,下面的張煥與秦臻卻各領職位,中軍被一分為二。

無論外面如何。

攝政王府中,俞鈺晚看著庭中的合歡花,沉靜得過分。

她能在這王府隨意溜達,卻不能出王府,她能知曉外面發生的事,卻不能見著外面的人。她想要見自己的親人,然而親人如今散落天涯。

誰都知道她救了如今的小皇帝,然而她卻被裴瑾渝接進了王府,就連長公主云湘想要見她,都只換得一句,她病了。

反是鄭五郎自知曉俞鈺晚被接進攝政王府后,一連幾日都來王府,但每次他都未見著俞鈺晚。直到這日,原來林掌柜派去惠州的人回來。他才匆匆將人帶來了攝政王府。

“告訴裴瑾渝,這個人是我姐姐一直要找的人。”鄭五郎看著吳非擋在他面前,怒道。

吳非看了看那背后站在的一個黑衣女人,那女人臉上全是疤痕。

吳非轉身進去。

鄭五郎終究帶著人去見了俞鈺晚。

俞鈺晚看著那帶著疤痕的女人:“沈三娘。”

那沈三娘默默跪了下來,“少夫人,是奴錯了。當年之事……”

當年裴瑾渝成了親,日日宿在俞鈺晚屋里,對俞鈺晚寵得非常。然而老太太并不喜愛這個孫媳婦。王氏幾人擔心俞鈺晚生下裴瑾渝嫡長子。待俞鈺晚葵水未來的第二個月,幾人使計。連著一屋子的丫頭,讓她屋里人書香躺到了裴瑾渝的床上,而這一幕又恰好讓她看到。

隨即東暖閣被王氏派人悄悄燒了,她無法只得去了莊里,那湖邊是她平日里最愛來的地兒,在她最愛站著的一處,沈三娘早帶人挖空了那處,在上鋪以雜草,并灑了油。

俞鈺晚就此喪命。

“奴老家是南越,奴自幼就知道些藥草。”沈三娘道,“二夫人令翠紅來告訴奴,讓奴準備些藥。奴無法,就配了藥。”

那藥,被翠紅帶了去,交給了書香。

書香成了事,王氏令人燒院子,逼著她去了莊子,除為了擔心她生下裴瑾渝的孩子,恐怕還為著梅林的地契。

俞鈺晚冷冷一笑。

鎮國公府因裴瑾渝,再次成了頂級豪門中的豪門。然而鎮國公裴承安幾兄弟并未官復原職。唯有族里裴瑾渝的一些堂兄弟們得到了職位,然職位并不顯眼。但這并不影響裴家的地位。

裴老太太自回到國公府,就病倒了。

“阿渝還未回府?”這日,盧氏方喂她喝藥,老太太問道。

自裴瑾渝回京,裴瑾渝都未曾進過國公府。

“如今阿渝是攝政王了,母親是沒看到,攝政王府如今可比咱們這兒熱鬧呢。”楊氏笑道。

盧氏道:“阿渝很忙,想來過得幾日便會過來看母親的。”

裴老太太閉了閉眼,卻道:“她還在那兒跪著?”

她說的是王氏。

“是。”楊氏道,“母親,管那么多作甚。這種人,家族落難的時候,就離我們而去,如今看阿渝好了,又貼上來了。”

裴家二房如今未有一人領得職位,包括二郎裴瑾智。裴家全族被囚時,老太太卻被告知二房早悄悄分了家,用自己親人來換二房的榮華富貴。雖然裴承言還是自己兒子,但老太太心里的疙瘩卻是越積越大。

裴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你當真不知你二嫂所為?”

楊氏一下跪了下來,發誓道:“母親,我若是知曉,天打雷劈。”

老太太長長嘆了口氣,道:“你們下去吧。老大媳婦留下。”

待眾人退了下去。

盧氏才問道:“母親有何吩咐?”

老太太看了看她:“我聽楊氏說,阿渝將那俞氏接進了攝政王府?”

盧氏點頭:“是。”

“我老了,阿渝如今誰也管不了他了,可是你畢竟是他母親。”老太太輕聲。

盧氏低聲:“母親,當年設計書香之事,阿晚落水后,阿渝來問過我,問我是否知情?我曾說知曉。阿渝當時曾說就此一次。自那之后,他要誰,不要誰,我都是沒有資格管的了。阿渝不說,不代表他心里不知曉是我們所為。”

因為是家族幾個長輩共同所為,為著幾位長輩的面子,他忍了下來。可是而自那以后,裴瑾渝待她雖然還是尊重,可是她卻也知道,母子之間是有了隔閡的。

老太太臉色一黯,半響,才道:“他和俞氏已經和離,如今又是怎么回事呢?再說即便再將俞氏娶了進來,俞氏卻不能生孩子,難道你要看著他絕后?那書香能將王氏分家的證據拿到手,我看還是有兩份聰明的。”

盧氏怎不明白她的話,然而卻皺眉道:“母親,這事我是萬不能管的了。再說,如今這府里,就有書香和巍氏,她二人,阿渝若真放在心上,即便不接進去王府,也早會過來看的了。母親,阿渝不是我們能做得了主的人。”

老太太無法。只得咽下了此事。

然而才過了兩日,裴瑾渝卻帶著人來了鎮國公府。

當老太太,跪著的王氏,站在一邊的楊氏看著他身后的沈三娘時,心都慢慢沉了下去。

裴瑾渝并未多說什么,他令人將裴承安幾兄弟和一幫堂兄弟叫了進來。

“當年的事,我一直顧著祖母,幾位嬸子的面子。想著終究這是我的錯。也并未再說些什么。但是二嬸,我竟不知當時俞氏的肚子里面已經有著我的孩子。”裴瑾渝道。語氣平平,無喜無怒,一如他在朝堂中對付一幫子大臣。

他目光微微落在沈三娘身上。

沈三娘低頭:“王爺饒命,當年奴只是聽主子的吩咐啊。”

裴瑾渝坐在主位上,吳非令人給他上了一盞清茶,半響,他才問道:“祖母,二嬸,四嬸,你們看呢?”

老太太的面色頹敗。如今坐在她面前的孫子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子了。

“阿渝,看在我們是親人的份上,你饒了他們。”裴承青上前低聲求情。

裴瑾渝不說話。

“大哥,大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放過我母親。”二郎裴瑾智跪了下去。

一旁的裴瑾思也跟著道:“大哥,二哥說得不錯。當年的事,是她們做得不對。可是我們終究是一家人啊。”

裴瑾渝將茶放下,靜靜看著屋里的人:“好個一家人?當年祖父請封世子之位之時,曾對我說,讓我護著裴家。這么多年來,我遵守我自己的諾言。但幾位是如何對我的,怕著我的兒子分了各位這鎮國公府的家業?軍中我的兄弟此次又是如何被二叔和幾位兄弟賣了的?”

“阿渝,阿渝,這事是二房不對,可是你也不能怪罪其他人啊。”裴承青道。

裴承安想要說話,盧氏卻緊緊拖住了他的手。

屋里靜成一片。

跪著的王氏一頭撞在桌椅上。待裴承言與裴瑾智二人上前,王氏已經沒了氣。

“娘!”裴瑾智哭道。

裴承言轉頭看向裴承安,輕聲:“大哥,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國公府。對不起阿渝。”

話才說完,手里一把匕首插在了胸口上。

屋里頓時亂成一片。

“阿渝,你要如何做呢?”老太太看著這滿屋子的人,問道。

“父親,幾位叔父,我看府里亂了很久。既然二叔已經分了家,不如就此分了。以后就各自管各自的吧。至于有的奴才,該打的打,該賣的賣了。”裴瑾渝并不理會老太太的話。

終究裴承言并未死成,但鎮國公府卻如朝廷一般,變了個天。一幫子下人,賣的賣,死的死。鎮國公府是徹徹底底分了家。

二老爺并未死成,但這一房在裴瑾渝當政的時期,卻從未有一人被啟用。

而老太太自此徹底一病不起,三月之后就去了世。

裴瑾渝從鎮國公府回來時,天色已晚。

那時已經是六月了,天氣開始轉熱。裴瑾渝進來,俞鈺晚躺在院子中,看著天上掛著的一彎新月出神。

自她被裴瑾渝接近營中,直到現在,其實裴瑾渝并未見過她幾面。除卻她昨日去找了他。

裴瑾渝伸手,摸了摸她依然好看的眉目,輕聲,“阿晚,再嫁給我,可好?”

俞鈺晚偏頭,“裴瑾渝,你以為我昨晚對你說的是真的?”

裴瑾渝手一頓,半響,靜靜開口:“你當時并未有孩子。”

俞鈺晚轉眼望他,笑:“若只是我受難,若非我告訴你我當時有了你的孩子,你又怎會今日去鎮國公府?”

她的目光中帶著明顯的嘲諷。

裴瑾渝站了起來,道:“你累了。好好休息。”

他轉身要離去,俞鈺晚卻道:“還記得我說的話嗎?我和你一躺在同張床上,我就惡心。以前如此,現在也如此。”

冷月照在他修長的身上,隱出暗暗的光影。

他慢慢回頭,慢慢走到她身邊,低頭,附耳:“阿晚,不要試圖激怒我。昨晚,不會僅僅只是我沉淪其中。我心里有你,但你若是想以此來要挾我,以為能傷到我,那你就錯了。”

他轉身離去。慢慢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昨晚,他知道她會來見他。只是他沒料到,她一來就垂淚,她說原來我們曾經有一個孩子。即便知道她不過是要讓他親自出手教訓他的親人,親手毀了他親人的所有幻夢。即便她隨后躲到他懷中的樣子不過是她的做戲。可是她那般柔弱的樣子,他依然做了讓步。

他當她沒有騙他,他當她還是當年那個剛嫁給他的小姑娘。他吻了下去,他將她放在床榻上,她的躲避和躲閃,他怎不清楚。然而他終究還是要了她。

天地萬物,唯有你我。

他假裝她依然是那個愛著他的女人,沉淪其中。然而此時,她卻又親手殘忍地打破,不給他留一絲幻夢。他以為不會再痛的心,仿佛又被人挖了一個缺口,不疼,傷口卻終身殘繞,發炎化膿,疼痛難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