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寵奴_第一百六十章邊城一敘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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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緩緩而行,距離邊關路途遙遠,足足行了一個半月之久。
天氣,越發冷了。
昨個兒夜里下了一夜的雪,這會兒雪深三尺,馬車寸步難行。
阿思躲在馬車內,瑟瑟發抖。
縱然馬車里早已鋪上了厚厚的被褥,也是難以抵擋這要人命的寒氣。
“夫人。”范昀瑾鉆進了馬車里,身上還覆著一層薄薄的雪,這一個半月來,二人以夫妻相稱,這會兒他喚起她來,倒是已經駕輕就熟了。
阿思沒應聲,只顧著哈氣暖手。
就見范昀瑾自懷中取出了一塊餅,遞給了阿思,才道,“我方才去探過路,前頭便是邊城,只是大雪封路,馬車不易行走,你看是等雪融了,還是咱們下車前行?”
這餅也不知被范昀瑾捂在懷里多久,拿到手里竟是溫熱的。
阿思分了一半,遞給范昀瑾,道,“雪融非一日兩日之事,此處荒野,前后也沒有人家,這樣待下去不行。”
只怕雪還未融,二人就得凍死在這兒。
范昀瑾點了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只是路不好走,眼下雖還早,但若要到邊城,怕也是得天黑了。”
要走上整整一日,他是擔心阿思吃不消。
阿思并不在意,“無妨,總比在這兒干等著強。”說罷,看了眼范昀瑾手里那半塊未動的餅,道,“怎么不吃?”
范昀瑾將半塊餅遞了回來,“這塊暖,你吃,我這還有。”
“你那些都是冷的。”
“沒事兒,我胃硬,吃冷的也不會疼。”一句話,算是將阿思給逗笑了,“胃硬?還有這種說法?”
范昀瑾也跟著笑,“恩,比石頭還硬。”說罷,拿出一塊冰冷的餅,就這么吃了起來。
阿思知道他的性子,便不與他再推脫,這一路來,范昀瑾對她的照顧算得上是無微不至了。
一塊餅,只是其中一件極小的事兒。
這一路,他是真將她當做媳婦兒在疼。
吃過了餅,二人便下了馬車,準備上路。
所有的行李都被范昀瑾背在了身上,相比之下,阿思是一身輕松。
只是方才在馬車里覺得冷,卻不想外頭比馬車里更要冷上幾分,一陣風吹來,如刀子一般,劃拉著臉上的皮膚,生疼。
阿思下意識的倒抽了一口涼氣,躬起身子來。
見狀,范昀瑾忽然大手一張,將阿思摟入了自己的懷中。
寒風不減,但范昀瑾高大的身形卻替她擋去了不少寒意。
阿思抬頭,就見范昀瑾的臉頰上浮現著幾許紅暈,卻是沒有看阿思一眼,目視前方,很是嚴肅的道,“走吧。”
阿思點了點頭,將暖意藏在了心底。
積雪深厚,一腳踩下去便沒了膝蓋,每一步都極為艱難。
好在范昀瑾的懷抱格外有力,幾乎是半抱著阿思,如此一來,她倒是沒出什么力氣。
二人就這樣一直走到了晌午,范昀瑾的呼吸漸漸沉重起來,阿思知道,他怕是累壞了。
“前頭有民屋,掌門去借塊地,歇息會兒吧。”
范昀瑾抬頭看了眼不遠處,自雪地里冒出頭來的屋子,點了點頭,“也好。”
只是待二人走近之后才發現,此處并非什么民屋,只是一間破舊的土地廟。
廟內除了一尊破舊的土地像之外,并無其他物件。
范昀瑾看了眼四周,眉心低沉下來,“我去尋些稻草干柴來。”說著,便要往外走。
卻是被阿思一把拉住了,“外頭一眼望去都是雪,你去哪兒尋稻草干柴?”
“可這兒太冷,待久了會著涼的。”他是擔心阿思的身子吃不住這寒意。
卻聽阿思道,“比外頭好多了不是,你抱著我,我不冷的。”
聞言,范昀瑾臉頰一熱。
其實明明是范昀瑾比她大了五六歲,可眼下倒是顯得阿思這個‘老油條’在調戲人家了。
無奈一笑,阿思拉著范昀瑾進了屋,尋了處尚算干凈的地方坐下,而后很自然的靠在了范昀瑾的懷里。
范昀瑾的身子明顯一僵,這與之前他抱著她走路可不一樣。
那會兒是怕她走得太累,眼下她算是投懷送抱了吧?
阿思自懷里拿出了帕子,替范昀瑾擦拭額上的汗珠,“一會兒我自己走就成,你別再抱我了,太累了。”
“雪太厚,我怕你摔著。”
“這么厚的雪,摔了也不疼。”
“可是……”范昀瑾還欲說什么,卻被阿思捂住了嘴。
只見她一雙眼甚是銳利的看向廟外,眉心一沉,冷聲開口,“二位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聞言,范昀瑾一驚,整個人戒備起來。
就在這時,破廟外,進來了二人。
“吳姬,燕秋,見過夏姑娘。”
吳姬,燕秋?
好生面熟的二人,好耳熟的兩個名字。
阿思蹙眉細細一想,總算是想起來了。
孤星城的貼身侍衛。
“是你們。”阿思說著,松開了范昀瑾,站起身來,下意識的往外一瞧,“你們主子呢?”
“主子就在城內客棧等候夏姑娘,特命我二人前來接姑娘一程。”
孤星城居然比她還早到一步。
也好,她正好要見他。
于是,點了點頭,“前頭帶路吧。”說罷,便要跟著吳姬燕秋二人走,誰知手腕卻被范昀瑾一把抓住,“我跟你一塊兒去。”
他不知道對方是什么人,更不知道他們口中的主子是誰,只是一看對方就不是好對付的,實在是不放心阿思一人冒險。
還不等阿思開口,就聽吳姬道,“主子只邀了夏姑娘一人,還請范將軍自行離去。”
聞言,范昀瑾一愣。
對付居然知道他的身份!
如此說來,更不是簡單的人物了!
阿思回過身來,輕輕拍了拍范昀瑾的手背,“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你在這兒休息會兒便先去邊城等我。”
范昀瑾仍是不放心,但見阿思沖他溫柔一笑,“不會有事的。”
無奈,只得放了手,眼睜睜的看著阿思跟著吳姬燕秋二人離去。
只是于阿思相伴走了這一路,他已是習慣了她在他身旁,眼下她一走,留下他孤身一人,心口實在難安。
想了想,便跟著走出了破廟,可破廟外哪里還有阿思的身影。
就連那雪地上都未曾留下任何腳印。
已是用輕功飛走了。
范昀瑾眉心更沉,論調兵遣將,征戰之術,他自詡為高。
可這武藝,他怕是及不上方才那二人。
一時間,又開始氣惱自己不夠強大,保護不了阿思。
忍不住一聲嘆息,范昀瑾掂了掂身上的行禮,再次步入茫茫雪海之中。
不管怎么樣,先回了邊城再說。
而另一邊,吳姬燕秋二人以輕功架著阿思一路飛行,不消多久便到了孤星城所在客棧。
一進屋,阿思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沖到了屋內的火爐前,恨不得將整個火爐都抱在懷里。
一旁,被忽視了的孤星城顯然很不滿意,挑眉輕喚了一聲,“阿思。”
阿思抬眸,瞪了他一眼,“你先別說話,讓我緩緩!”這一路飛過來,快把她給凍死了。
相比之下,還是范昀瑾的懷里暖和多了。
無奈,孤星城一手提了椅子來,坐在了火爐前,與阿思面對面,“許久不見。”話音落下,嘴角的笑意染著邪魅。
阿思也去一旁搬了椅子,正兒八經的架著二郎腿烤起火來,眉尾一挑,沖著孤星城道,“我怎么覺著,你這句‘好久不見’有幸災樂禍之嫌。”
“有嗎?”孤星城微微揚了下巴,甚是高傲,“朕只是很高興。”
“高興我跟修麟煬掰了?”
孤星城沒正面回答,只道,“朕原本以為,你們會是白頭偕老的一對。”
如此以為的,何止是他一個。
阿思沒說話,低頭看著面前的火爐。
那里頭燃著紅紅的火星,正一點點的吞噬著墨碳。
好一會兒,她才緩緩開口,“孤星城,我的孩子沒了。”
聞言,孤星城臉上的笑意忽然一僵,也是好一會兒才應她,“朕知道。”
“哦。”她淡漠應著,火爐的溫度漸漸熏紅了她的臉頰。
“我要報仇,為了孩子,也為了我父親。”
“郯國皇帝殺了你爹,修麟煬殺了你的孩子,你要報仇,理所應當。”
“所以,你會幫我,對吧?”她抬眸,對上他那雙寒冰一般的雙眸。
“你想要朕怎么幫?”
“回你的衛國,什么都不要做,在我報完仇之前,不許踏入郯國一步。”
言下之意,已甚是明顯。
孤星城是聰明人,豈會聽不出來,淡然一笑,“你想奪了這郯國的天下?”
“我只想報仇。”她道,“至于這天下,誰想要,拿去就是。”
孤星城不解,若是如此,何故不許他插手?
阿思一眼就瞧出了孤星城的疑惑,一雙眼淡漠的看著他,“我不喜歡給人做嫁衣,你若想要郯國的天下,待日后我報完了仇,再光明正大的來取,可若是在我報仇之時,給我耍手段的話,我不介意將你列在我的仇人列表下頭。”
她可以不要天下,可以不稱王稱霸。
可仇,卻不能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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