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霜點點頭:“大家先都出去,留玉砂在此。”
說完,又覺得大概率是宮外查線索的事,留蕭煜白在應該能一起討論點什么出來,便道,“云妃也留下吧。”
玉砂期期艾艾的看了蕭煜白好一會兒,才道:“有兩個消息需要稟報皇上。其一,小人查到,孫慶出事的前一天深夜,曹蘭是照常推著大恭桶進宮的,但是似乎遇著了什么事,第二天一早的恭桶都沒倒,是宮人所臨時安排其他人做的。”
楚云霜杏眼微微瞇起:“也就是說,曹蘭一晚上沒干活?”
玉砂點點頭。
楚云霜冷笑:“這就有意思了。正經的活不干,她能是去干啥?”
玉砂:“小人也覺得奇怪,所以派人這幾天跟她,可結果,她竟然消失了。”
“消失了?”楚云霜瞳孔一縮,“她家里呢?”
玉砂:“人去樓空。”
楚云霜:“這是畏罪潛逃了啊?”她轉向蕭煜白,“你怎么看?”
蕭煜白微微頷首:“臣妾的猜測與陛下一樣,必定是內訌或者暴露了什么,逃了。”
楚云霜又轉向玉砂:“可在她家中查到什么?”
玉砂:“估計走得匆忙,留下一批細軟銀兩,小人都當做證物帶回來了。”
楚云霜點點頭:“做得好,回頭再細查這些證物,看還有沒有什么線索。第二個消息是什么?”
玉砂:“其二,南雪傳來消息,說找到幾家賭坊和青樓。想問您下一步怎么做?”
楚云霜想了想:“暗中調查,切不可讓太多人知道。”
思忖片刻,她對玉砂吩咐:“去把小周美人再叫回來吧。”
玉砂的表情瞬間裂開。
“朕要出宮親自查案。得讓周家三郎給朕當個幌子。”
楚云霜對玉砂說完,又轉向蕭煜白,
“云妃覺得呢?”
蕭煜白一臉恭順:“陛下英明睿智,這么安排自有您的道理。只是,親自出宮調查,會不會太危險了?”
楚云霜:“讓旁人調查,朕不放心。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很快,小周美人被傳了進來。
他看蕭煜白也在,眼里是藏不住的火氣,但也不好當場發作,只朝楚云霜盈盈拜倒:
“陛下,您可終于愿意見臣妾了!您不知道,這兩天,臣妾吃不下睡不著……”
話還沒說完,玉砂已經從背后靠近,只一下,便把小周美人放倒了。
楚云霜稱贊玉砂:“不錯不錯,越來越順手了。”
看蕭煜白一臉被雷劈的表情,楚云霜笑道:“他太聒噪了,弄暈了更方便些。”
玉砂一把把小周美人弄到了榻上,給他蓋上被子。
楚云霜從袖子里拿出半截還沒點完的香。
蕭煜白一眼認出這是之前楚云霜從他宮里拿的迷香。
他靜靜看向楚云霜,眼帶詢問。
楚云霜無奈道:“點上這個,讓他睡更安穩些。畢竟今天可能不會太早回來。”
蕭煜白當然知道點這個香的作用,他自己那夜也是這么被放倒的,結果第二天就被曹蘭冤枉成殺害孫慶的兇手,在掖庭獄里一關就是好幾天。
蕭煜白忍了忍,還是問出了那個一直憋在心里的疑問:“陛下,臣妾想知道,侍寢那夜,您為什么迷暈臣妾?”
干過的壞事被突然提起,楚云霜心虛地撓撓了臉:“那什么……朕其實……是是怕你半夜爬起來……那什么……”
她措辭半天才道,“……服侍朕……”
聽到“服侍”二字,蕭煜白腦中不可抑制的浮起遐思,耳根瞬間泛紅:“你……瞎說什么!”
楚云霜看蕭煜白神色,知道他聽明白自己的意思了,繼續厚著臉皮道:“朕迷暈你,不過是希望讓你睡得沉些、安穩些,除此之外,并無惡意。”
她拉著蕭煜白的衣帶,拽了拽,讓他轉回來,一臉誠懇道:“我知道孫慶不是你殺的。但他也不是我殺的,你信我。”
蕭煜白深深看進她的眼里,并未作答。
“南雪還在宮外查案,現在正是關鍵時刻,不可延誤。若不破案,縱使這次你靠著安欽王僥幸逃脫,等他們都走了,盧遠舟來個關門打狗、先斬后奏,你依然逃不脫。蕭煜白,你若當真信我,便替我演好這出戲,掩護我出宮。”
蕭煜白沒想到楚云霜原來把自己做的事情都看明白了。
而且,她并未因此見怪于自己。
好半晌,他才道:“好,臣妾幫您。”
……
不多時,蕭煜白怒氣沖沖地從坤元宮里快步離開。
安哥跟在后頭,嘴皮子噴得唾沫橫飛:“哎呀我的老天爺,小周美人是什么妖精轉世,怎么能迷得陛下轉頭就棄了我家主子。哎呀呀,我可憐的主子啊,伺候了陛下一夜,明明兩人纏纏綿綿你儂我儂的,怎么就能被小周美人給攪合了呢,冤孽啊!這小周美人可真是有本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硬是把氣頭上的陛下哄成了繞指柔,我天,兩人抱上的時候,簡直是天雷勾地火……”
他本就話密,嗓門又大,這一路罵罵咧咧,把二男爭一女的戲碼描繪得活色生香。
好些個宮人一邊嗤笑他把家丑揚得天下皆知,一邊又豎著耳朵一路跟到了凝華宮。
等進了殿里,嚎得滿頭大汗的安哥猛喝了一壺冷茶,啞著嗓子問:“主子,咱們要走就走,何必還蹚渾水?”
蕭煜白低頭默默收拾東西:“就當是還她人情吧。”
……
這邊廂,在玉砂的護送下,楚云霜再次換上影衛的衣服。
三人匆匆走在出宮路上,忽然聽到一個男聲。
鏗鏘如金鳴。
楚云霜沒回頭就知道是誰了。
玉砂上前請安:“皇后娘娘金安。”
帷幔中的皇后:“玉侍衛長不在御前伺候,這是著急要出宮?”
玉砂冷汗直流:“小人……小人私宅里有點事,跟陛下告了假著急回去處理。”
“私事?”透過帷幔,皇后細細端詳玉砂和她身后的二人。
突然,帷幔里傳出一聲嘆息,皇后屏退了周圍所有跟著的宮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