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庶為貴

第五十九章 并非初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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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少年個子不高,清瘦,身上穿著一件亞麻色的布衣,寬寬的布帶勒在他的身上,仿佛隨時都可能壓垮他瘦弱的身子。

他容貌清冷,一雙妖冶紅瞳正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賀蘭音恍然大悟。

難怪這群長相彪悍的打手不敢上前,與封鎖閉國的遠時代人一樣,遇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總以為是從什么地方蹦出來的妖怪。

遠秋嚇的躲在她的身后,昨天這少年很晚才進百花樓,當時她們都準備關門了,燈光昏暗,只覺得他眼睛顏色有點奇怪,當時也沒注意。

不成想,竟然是紅色的。

“掌....掌柜的。”遠秋嚇的唇瓣哆嗦,秋菊也嚇的不輕。

當晚她好不容易來個客人點她,自然是息了燈趕緊有事兒辦事兒,沒想到,她可能叫一個妖怪給睡了?

秋菊覺得自己呼吸有點兒困難,躲在賀蘭音的身后,與周圍的壯漢一樣,瑟瑟發抖。

“掌柜的,他,他,他是人..還是妖啊。”遠秋拽著賀蘭音的衣袖,顫著聲問道。

“是紅眼妖怪,”賀蘭音戲謔的笑出聲,“只要他瞧你一眼,你就會變成石頭。”

遠秋和秋菊嚇的尖叫一聲,撒丫子跑的遠遠的,躲在柱子后面不出來。

周圍一圈的壯漢都想跑,但他們是男人,真跑了,那還有什么臉面在這里當打手?是以,每個人都臉色蒼白的后退了好幾步,愣是不敢離去。

古青鸞看著眼前的女子,視線落到她腰間掛著的一枚特殊形狀的玉佩,登時就明白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干娘說的女子。

他還未開口,賀蘭音就問道:“昨夜是你進了秋菊的房間?”

古青鸞想了一下,點頭。

賀蘭音雙手環胸:“屋子里的床壞了,跟你有關系?”

那女人是因為自己施了針才會在床上發狠打滾,力大如牛,是將床給震塌了,也算與自己有點關系。

古青鸞點頭。

賀蘭音面色怪異,實在是不敢想象這么瘦弱的小男孩竟然有這般本事。輕咳一聲,擰眉問他:“是何以不給錢?”

古青鸞雖瘦,清俊邪妄的絕色面容卻在那里,眉頭只是擰了一下,就叫躲在角落里的姑娘們都生心歡喜。除了害怕,每個人都極度羨慕跟他睡過的老女人秋菊。

更何況這小子看著弱,床上功夫那么厲害!

“出力的是我,該收銀錢的,也是我才對。”

賀蘭音詫異挑眉,摸著下巴看著古青鸞:“我還是第一次見來嫖的要錢的,不過你長的還可以,或許秋菊愿意給你。”

“我好些年都沒接客人了,”一提到錢,秋菊眼睛都紅了,“我哪里有錢給他!”

“你也看見了,她不愿意給你。”賀蘭音嘆了一口氣,面色糾結,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她默了半晌,才輕聲道:“你實次想尋個有經驗的,我們都能理解。但這事本就是個交易,你爽完了,所以也該給錢了。”

古青鸞面色不變,“爽的是她,不是我。”

賀蘭音眼角一跳,“你還真敢說。”

古青鸞擰著眉頭,很是不解的看著賀蘭音。

那個女人有罕見隱疾,他出手相治,光是試藥的藥材都千金難買,一旦治愈,她沉重的身子會變的輕盈無比,是以,她不爽,誰爽?

古青鸞又補了一句,“這也并非我初次。”

他跟在干娘身邊多年,治愈疑難雜癥數例,這個女人病因只能說難得一見,并不能說難以治愈。賀蘭音說他第一次治愈人,令他實在是很難理解。

不過這也確定了,賀蘭音,并不認識他。

古青鸞正打算說他干娘是楚青的時候,百花樓的大門忽然被人蠻力的打開,嚇的一屋子的人都散開了。

林宇昕領著自家士兵正著臉色進來,他剛剛路過百花樓,想起這樓的老板好象為難過賀蘭音,于是就帶著糙漢子他們進來了。

糙漢子叫馬丁,大老遠就瞧見了賀蘭音,臉色都變了,提著鐵錘就走了過來:“小姐,這群老女人把你逮進來的?”

林宇昕的臉色也不太好看,賀蘭音正要開口,忽然就聽見遠秋尖叫了一聲。

眾人望去,就見剛才還嚷嚷著要錢的秋菊吐著白沫子躺在地上抽搐,她本就穿了一件衣裳,抖著抖著就叫身材見了光。

賀蘭音還沒睜大眼睛看清楚,一只手就罩在了她的雙眼上,頭頂傳來林宇昕微亂的聲音:“不許看,長針眼!”

“林帥,”馬丁跑了過來,“人死了。”

大部分人嚇的不敢出聲,遠秋顫抖著看著又開始吐黑血的秋菊,忽然指著古青鸞:“是你,肯定是你。姐姐之前還跟我說你給她喂了奇怪的藥!”

原本以為是用來助興的,可沒想到竟然是毒藥嗎?

遠秋嚇的蹲在地上,抹著眼淚直哭。

林宇昕這才將視線落到那瘦小身材的古青鸞身上,擰眉道:“她說的可是真的?”

“是,”古青鸞點頭,“那些藥都是常見的藥材,給仵作驗一驗,便知。”

“你為何給她喂藥?”

“她有難得一見的神經元突發性異常放電,是一種障礙疾病,”古青鸞妖冶的紅眸盯著逐漸僵硬的尸體,“簡稱癲癇。”

賀蘭音心中一跳,拿開林宇昕的手,仔仔細細的盯著他半晌,登時一個咯噔。

大哥曾經跟她說過干娘以往的事情,其中有一個害他們被困在沙漠的男人,就是有一雙紅瞳。干娘的妹妹生了一個孩子,就是那男人的。

莫非眼前的這個少年,就是當年的那個孩子?

可他不是跟干娘一樣被困在沙漠嗎?

不待賀蘭音思索完,林宇昕道:“帶走。”

馬衛立即來抓人,古青鸞看了一眼賀蘭音:“她是發病而死,并非我的藥。”

林宇昕擰眉,“那也是因你藥而起,把你們百花樓的老板叫出來。人是在百花樓死的,她也脫不了干系。”

屋子里的人靜了聲,林宇昕忽然心生不妙,眉頭擰的更深一分,對著遠秋道:“再不去,就將你抓起來扔牢里!”

遠秋嚇的尖叫一聲,指著賀蘭音道:“她,她就是掌柜的!”

馬衛都被嚇了一跳:“我的個娘哎,大小姐,你什么時候成百花樓的老板了?”

賀蘭音嘴角微抽:“前兩天剛買下來。”

林宇昕面上神色變幻好一陣,才壓低聲音道:“帶走。”

京城天牢對她而言可謂是第二個家。她來北辰還沒幾天,都不知道進了多少次了。

就連天牢的獄卒瞧見她,都熱情的招呼著,親自帶領她到以往一直呆著的牢房。

古青鸞被安排在前面牢房,林宇昕站在她的面前,與她隔著牢房門。

林宇昕動了動唇,無奈道:“別怕,這件事調查清楚跟你無關的話,明天你就能出來了。”他頓了頓,握緊了佩刀:“你才從牢房出去....是我不對。”

“哥哥職責所在,你不抓我進來,這會給那些正兒八經做壞事的人樹立了一個榜樣。”賀蘭音輕笑一聲,毫不在意:“這里比以前干凈多了,還有厚厚的草堆,凍不著我。”

“林帥,你別擔心了。一會兒子我叫人送些被子來,”馬衛大咧咧的拍了拍林宇昕的肩膀,看著賀蘭音笑道:“原本以為小姐也跟那些嬌滴滴的大小姐一樣吃不得苦,現在看來,是我們這群沒文化的眼瞎了!小姐當真是女中翹楚,令人敬佩!”

賀蘭音對他笑笑:“夸我的功夫,還不如去跟仵作調查一下尸體。”

馬衛撓撓頭,嘿嘿干笑,視線瞥向他處,就是不肯再看賀蘭音一眼。

如他自己所說,他一個沒文化的,跑去檢驗什么尸體,那不是純屬浪費時間嗎?

“天牢重地,不得隨意擅闖,”林宇昕嘆了一口氣,“今天晚上父親下朝之前,我會將事情調查清楚。他們送來的飯菜大多是剩的,你要是餓極了就少吃點,千萬別全吃了。”

賀蘭音點頭。

林宇昕深吸一口氣,內心里已經對古青鸞帶了股子怒氣,轉身道:“走吧。”

馬衛朝賀蘭音揮揮手,趕緊跟上林宇昕的腳步。

直到林宇昕的身影瞧不見了,賀蘭音才緩緩躺到鋪滿厚厚稻草的石床上。剛躺下來,就聽見一陣輕笑聲。

“想不到你也會進來。”

賀蘭音轉頭望去,就見隔著兩座牢房的角落里坐著一個人,那人偏過頭,盯著她,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來。

“原來是裴世子,”賀蘭音翹著二郎腿,“我道是聲音怎么這么熟悉。”

兩人均未說話,牢房里沉默了會兒,逐漸有一道腳步聲跑了過來。

拿著一大串鑰匙的獄卒急急的走了過來,路過賀蘭音的牢房時笑著打了聲招呼,便跑向了裴皓哲那里,打開了牢門。

“世子,”獄卒從袖子里掏出一封信來:“老王爺給您的信。”

裴皓哲拿過來看了一眼,從地上站起,拍了拍衣擺上的灰,背著手闊步走出牢房。

“本來還想與你敘個舊,可惜本王父王不同意。”裴皓哲走到賀蘭音的牢房前停下,轉身看她:“音姑娘天人之姿,無人作陪,當真是可惜。”

賀蘭音叼了根草在嘴里:“世子若有這心,他日賀蘭音必定親自登門回復。”

自然是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裴皓哲看著躺在床上,逍遙晃著腿的艷絕女子,輕笑道:“好,本世子就等著你。”

如她所說,一切仇恨,都該有個了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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