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聽聞莫君久的死訊,時青雪下意識就否認:“不可能!”
莫君久怎么可能就死了?
然而沈洛嚴肅的神情告訴他們,他可沒有說謊。
瑞王府門口安靜一片,誰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還是莫君揚問了句:“現在他在哪里?”
曲月白皺著眉,無奈地說:“剛才宮里來人了,把莫君久的尸體接進宮,而且太后傳下懿旨,讓您和時六娘馬上進宮一趟。”
時青雪和莫君揚心意靈犀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風雨欲來。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交待好一些后續事宜就進了宮。
來到莫祥斌的寢宮。
莫祥斌正好醒來,見到莫君揚,大喜。
忙將人招到跟前,就問:“叛亂現在如何了?”
“不負所望,京都已安然無恙,城外的叛軍也被時家軍困住。”莫君揚言簡意賅地說了下現狀。
莫祥斌連連點頭,高興地問:“莫君久那個畜生呢?你抓到他了嗎?”
莫君揚遲疑片刻,還是點點頭。
“好,好,好!”莫祥斌連說了三聲好,一臉很解氣的樣子。
緊接著就讓人把莫君久帶上來,口中不無怨憤地大罵:“這個罔顧人倫的畜生,朕今天非得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了!”
然而他話音落下好一陣子,周圍的人都沒有動,反而一臉古怪。
莫祥斌不悅地皺起眉,沖一旁伺候的太監小德子吼道:“朕剛才說的話你沒有聽到嗎?還不趕緊去給朕提人!”
小德子滿臉為難,看看莫祥斌,又看看一旁沉著臉不說話的凌瑞音,簡直十二萬分的焦急無措。
“你這個狗奴才,磨蹭什么?難道還要朕請你嗎?”莫祥斌不耐煩地大罵了句。
他就要去提小德子,卻因為身體虛弱,剛坐直又摔到回床上。
嚇得凌瑞音趕緊上前扶著他,苦苦勸道:“皇上,您的身子才剛好,千萬不能動怒。”
莫祥斌強撐著虛弱的身體,不甚在意地擺擺手,“朕沒事。”
不知道他是朕沒有察覺出不對勁,還是下意識無視了某種可能。
他執意盯著小德子,就要一個答案。
小德子被看得實在沒了辦法,‘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哆哆嗦嗦地說:“莫世子奉命捉拿三殿下的時候,突生意外……三殿下他……中毒身亡了!”
“什么?!”莫祥斌大驚失色。
驚呼了一聲,一口鮮血噴在了莫君揚玄黑色的將服上。
雙眼往上一翻,就暈厥過去。
“皇上!”
“父皇!”
凌瑞音和莫君皓同時大喊出聲,一下子擠到床邊。
但莫祥斌已經昏迷不醒,怎么叫都叫不醒了。
莫君皓急了,連忙譴人去把御醫叫來。
整個太醫院的御醫傾巢出動,把皇帝寢宮塞得滿滿當當。
所有人都手忙腳亂,然而一刻鐘過去了,御醫跪滿了一地,卻一個像樣的診斷結果也沒有。
“皇上到底怎么了?你們倒是說啊!”凌瑞音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走動不停,目光不停地朝床上看。
為首的太醫院院使安林跪在最前頭,支支吾吾地說:“皇上他,他可能中風了,恐怕……”
“你說什么?”凌瑞音身子一晃,也險些暈厥過去。
時青雪連忙上前扶住凌瑞音,急聲勸慰:“娘娘,您小心一點。”
凌瑞音擺擺手,撐著額頭,重重地嘆了口氣,盯著地上那群太醫,冷冰冰地下令:“哀家不管你們用什么辦法,務必將皇上治好,不然就給哀家提頭來見!”
“是,是!”
太醫們個個苦著一張臉,無計可施,卻只能硬著頭皮接下這要命的差事,然后開始忙碌起來。
開藥方,抓藥,煎藥,送藥。
中風雖然可怕,但也不是沒有先例,太醫們這一系列動作倒是很快。
不到半個時辰,一碗藥就送到了寢宮。
凌瑞音連忙讓開位置,安林端著藥碗上前給莫祥斌喂藥。
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莫祥斌昏迷不醒,不管他們怎么努力,也沒能把藥灌下去。
好不容易灌下一碗藥,大半碗都撒在了衣領上。
病人吃不下藥,就是藥再好也無力回天啊!
太醫們急得滿頭大汗,凌瑞音則是雙眼通紅,馬上就要落淚了。
時青雪也有些急了,轉頭去看莫君揚。
示意:你還不把沈洛叫來試一試?
莫君揚微微搖頭,并不說話。
時青雪先是一愣,隨即也明白過來。
莫祥斌不比尋常人,中風這種病說大不大、但麻煩至極,若是沈洛真把莫祥斌醫好了,那一切都好說,但要是出了什么差錯,這里頭的牽連可就大了。
然而,莫君揚有心低調,旁的人卻不愿讓他置身事外。
莫君皓這時候向凌瑞音建議:“祖母,現在群醫束手無策,咱們還是請瑞王府的沈神醫前來試一試吧?”
“這……”凌瑞音臉上露出一點猶豫,沒有馬上答應。
沈神醫的名號再響亮,在他們這些權貴的眼里,也是個鄉野草醫,輕易不敢用。
莫君皓又勸,言語懇切,“沈神醫的醫術了得,說不定一下子就能治好父皇,再說了,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希望,咱們總是要試試的!”
凌瑞音這才動心,點點頭,讓小德子去瑞王府請沈洛,同時還督促太醫們繼續給莫祥斌喂藥。
“娘娘,您先坐會兒。”時青雪見凌瑞音好幾次都要喘不過氣來的樣子,機靈地讓小太監搬來張椅子,方便凌瑞音守在莫祥斌身旁。
凌瑞音沖時青雪寬慰地笑了笑,卻強撐著沒有落座,反而將目光放到了一直低調不語的莫君揚身上。
冷冷淡淡地問:“皇上只是命你前去將久兒抓回來,你為何讓他命喪黃泉?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莫君揚只是沉默,過了好一會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時青雪在一旁看了都替他心急。
他這個笨蛋,莫君久的死明明跟他無關,為什么不解釋呢?
再不解釋,等下所有人都會以為莫君久是莫君揚害死的了!
時青雪等了許久,見莫君揚真成了鋸嘴葫蘆。
實在忍不住,主動上前替他解釋:“啟稟娘娘,方才莫世子追捕三殿下的時候,青雪也在現場,對當時的情況有所了解。三殿下的死完全是個意外,與莫世子無關。”
先下斷言,眾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在時青雪身上。
莫君揚也看了過來,神色復雜,欲言又止。
時青雪暗暗翻了個白眼,沒理他。
繼續向凌瑞音解釋:“當時,三殿下想要騎馬逃跑,莫世子迫于無奈,射出三支飛鏢,分別射中馬的兩只前腿以及三殿下的大腿上。三殿下落下馬,也根本沒摔到,但卻出現了中毒癥狀。
因此莫世子及時讓魏侍衛將三殿下送醫,但那毒性兇猛,發作快,三殿下才會一下子就不治身亡了。”
“這難道不正說明是莫世子在飛鏢上涂了劇毒,才害得本宮的皇兒殞命的嗎?”良婧嫻突然厲聲插話。
她正站在寢宮門口,見眾人目光轉到她身上,才疾步走到凌瑞音跟前,高聲哀求:“母后,您可一定要替妾身作主啊!久兒可不能白死啊!”
凌瑞音剛皺起眉,還未開口。
時青雪又機靈地接過話,“回皇后娘娘的話,莫世子并沒有在飛鏢上涂毒,而沈神醫也在三殿下裸露的皮膚和衣服上都檢查出同種劇毒,因此推測是三殿下自己在身上抹了劇毒——這種毒只有進到身體血液中才會起作用,光是表皮碰到并無礙。
但三殿下被飛鏢射中,毒液就順著傷口流進去,他才中毒身亡的。這
這場悲劇真的只是意外,畢竟誰也不能預料到三殿下會把劇毒往自己身上涂,莫世子只是奉命捉拿三殿下,又怎么會故意傷害三殿下?還請太后娘娘明察。”
凌瑞音大概是接受了時青雪的說辭,雖然臉色還是不太好看,但再看莫君揚時已經沒有剛才那種冷冽。
良婧嫻暗道不好,連忙厲聲喊道:“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詞,全都是猜測之言!我皇兒好好的為什么會在自己身上涂毒,戰場上刀劍無眼,他才不會傻到自己找死!
肯定是你想要包庇莫君揚,掩蓋莫君揚用毒鏢殺害本宮的皇兒這個罪過,才想出這么一套說辭來糊弄母后的!”
句句誅心,字字帶血。
那一聲聲厲喊,光是聽聲音之哀凄,就足以打動很多人。
時青雪冷靜地等良婧嫻把話說完,才道:“青雪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假。若是娘娘不信的話,可以現在派人回現場看看。當時莫世子一共射出三支飛鏢,另兩支射中了馬腿,只要回去看馬是否中毒,就知道飛鏢上是否涂了毒。”
她的聲音平靜無波,且中氣十足。
這是真的有底氣,才敢這么說。
縱使良婧嫻再悲情可憐,在面對真相的時候,也無能為力。
“按你這么說,那就是本宮的皇兒自己找死嗎?”良婧嫻見說理說不過時青雪,干脆胡攪蠻纏起來。
指著時青雪的鼻子,破口大罵:“時青雪,枉玉真將你當作最好的朋友,你就是這樣回報她的嗎?本宮的久兒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啊!就這么沒了,難道兇手不應該負責嗎?”
時青雪:“……”其實她真心想說現在這個結局,還就是莫君久自找的。
不過為了不刺激良婧嫻,她明智地沒有指出真相。
只淡淡地說:“證據面前,誰也說不得假話。青雪與三公主是好友,卻也不能因為人情而說些昧良心的話,請娘娘見諒。”
良婧嫻臉色一請,干脆大喊大叫起來:“本宮不管!本宮的皇兒死了,你們就要負責!你們賠本宮的皇兒啊……”
“夠了!”凌瑞音頭疼地揉揉前額,低聲喝住良婧嫻的苦惱。
沒好氣地低罵:“貴為皇后,卻在小輩面前大吵大鬧的,像什么樣子?!”
良婧嫻噎了下,一臉‘便秘’的神情。
隔了會兒,還是不甘心地爭辯:“母后,久兒也是您的孫兒,您不能……”:mayiw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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