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顏一直跪坐在是莫淑君跟前,也不覺得累,還仰著臉,細細解釋:“公主您看。現在二娘被許配給二皇子,雖然二皇子的母家已經沒有了,但是架不住他還算是桃妃的養子。”
“即便如此,那跟我們有什么關系?”莫淑君看不上庶女時寶靜,更加看不上一個在宮中默默無聞的皇子。
這兩個成對就成對吧,完全沒什么值得期待的。
冷顏卻不這么認為,她小心翼翼地提點道:“公主,您怎么就不想想,二皇子他也算得上是一方勢力呢?”
“喔?”莫淑君終于表現出一點興趣,盯著冷顏,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若是咱們幫著四皇子將二皇子也歸入四皇子一派,那到時候四皇子爭儲的贏面豈不是更大了嗎?”
經冷顏這么一提,莫淑君終于恍然大悟了!
連連點頭,拍掌笑道:“對啊!本宮怎么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好孩子,你這腦瓜子果然靈光,本宮是真的老了,竟然連這點都沒有想到。”
冷顏忙搖頭,靦腆地辯解:“奴婢是公主養大的,還是公主教導有方。”
“這孩子,嘴兒真甜!”莫淑君再次笑開來了。
她想了想,又問:“那你說本宮現在就去給寶悠請旨賜婚,讓她成為名正言順的四皇子妃,如何?”
“奴婢覺得,或許換一個法子會更好呢!”冷顏想了想,進言。
“喔?還有別的法子?”莫淑君對冷顏已經是十二分信任,連問話都透著難得親近和期待。
冷顏心中得意,卻不敢表露分毫。
反而愈發謙卑地說道:“奴婢以為,您若是能夠讓四娘先當一陣子四皇子側妃,效果或許會更好!”
“此話怎講?”莫淑君驚訝于冷顏古怪的念頭,但由于之前冷顏提出來的辦法都很合她的心意,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饒有興致地等著冷顏的后話。
“公主您想吶!四皇子想要娶時家的娘子為正妃,除了仰慕您的威名與影響力外,還想著施恩給老爺,以便將來挾恩圖報。
可如今老爺不僅脫離困境,還官升一級,四皇子已經沒有施恩的余地。若是這時候您還想著再塞一個四娘給他做四皇子妃,奴婢怕他未必會樂意。”
莫淑君細細一想,確實是這么一回事,卻又奇怪,“可你先頭不也說了,只要和四皇子聯姻,就等于時家被畫上四皇子黨的印記,他不也討了便宜,有什么好不樂意的?”
冷顏忍不住偷偷撇嘴,心說:如果聯姻的娘子是時青雪,莫君皓肯定一百個樂意,但換成時寶悠的話……說句不好聽的,時寶悠還不夠格呢!
這么淺顯易懂的答案,連她這個小婢女都看得一清二楚。
莫淑君卻仍看不透,還是因為感情障目,只要有關時俊才一家的事,她就跟瞎了一樣。
冷顏感慨莫淑君的一世英名都將毀在時俊才身上,但這些話她可不敢跟莫淑君說,還得想盡辦法哄著她,道:“總歸四娘在身份上還是差一點的,再說了,如果咱們退一步,先屈居側妃之位,人情就賣給四殿下了,還有利于您更好的掌控大局呢!”
莫淑君一開始還有些迷糊,但隨即頓時明了過來。
“對啊!本宮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呢!”她點頭,越想越是這么回事。
雖然現在時寶悠看起來乖巧聽話,但誰也不敢保證等她當上四皇子妃后會變成德性?
“要是變成另一個時青雪,那本宮可就真是一顆真心都喂狗了!”莫淑君神情嚴肅,又開始琢磨起來,“要想把這丫頭片子捏在手里,一開始就不能讓她爬太高,得到的越輕易,將來就越容易得意忘本!
本宮得讓她知道,她能有好日子,究竟是托誰的福,讓她就算爬到天下所有女人都夢寐以求的位置后也不敢忤逆我!”
冷顏見莫淑君已經想通關節,便不再啰嗦,乖巧地低下頭,輕聲恭維,“公主英明。”
莫淑君一笑,再次抬起冷顏的下巴,細細打量。
半晌,忽然感慨地說:“顏兒可真是聰慧無雙啊!若不是沒有辦法,本宮都不舍得把你許配給老大做妾,真真委屈你了啊!你可千萬別怪本宮!”
“冷顏不敢!”冷顏不知道莫淑君抽什么瘋,突然提起這事,心下一驚,連忙回答。
怕莫淑君不信,還堅定地說:“冷顏是公主您養大的,不論您讓奴婢做什么,奴婢都不覺得委屈的。”
莫淑君還一直盯著冷顏,直把人盯得后背冒汗,渾身僵硬,才忽然又笑開了,還順帶把人扶起來,“你這傻孩子,本宮不過是隨口一說,怎么就把你嚇成這樣了?
你呀!就是太謹慎了!雖然謹慎一點是好事,但太謹慎了反而會把自己過得很辛苦喔!”
“只要能達成公主您的心愿,奴婢就不覺得辛苦。”哪怕莫淑君把話說得再好聽,冷顏謙卑的態度也是絲毫不見放縱。
這一點讓莫淑君尤為滿意,又連說了幾聲好,才放冷顏離開。
然而冷顏一合上房門,莫淑君的笑臉一下子就坍塌了。
她目光沉沉地盯著木門,神情陰森,暗自尋思:冷顏這丫頭,心思細膩,確實聰慧,不過她知道的事情也未免太多了。若是再把人留在身邊,恐怕……
“是時候該處理一下了……”
莫淑君輕輕一嘆,躺回到軟榻上,微微合目。
十月,天氣漸漸轉涼。
秋高氣爽,四處可見黃金落葉,一派蕭條。
但時國公府卻接二連三傳來好消息,一點都不曾被這蕭條深秋影響。
尤其是當沈洛斷言董慧的胎位已穩時,整個東苑都松了口氣,終于可以不用再每日提心吊膽,擔心董慧一時沒注意落胎了。
董慧更是欣喜地摸著自己的小腹,笑得滿臉柔情。
這些天來,為了穩胎,她一直一個人住,時俊和更是一次都不曾進過她房間。
雖然她自信時俊和肯定不會到外頭去拈花惹草,但夫妻倆長時間分居總歸不是什么好事兒。
現在孩子保住了,讓時俊和搬回來的事情就可以提上進程。
不過這種事,董慧可沒臉親自開口。
她是女人嘛,總是有權利保持矜持的,得讓時俊和先開口求著要回來才行!
可沈洛都已經給她把過幾次脈,每次把脈的時候時俊和都在場,也都聽到了沈洛的結論,但時俊和一次也沒有提要搬回寢屋的事,還是一個人住在書房。
那架勢,儼然打算在書房長住,不到孩子安全出生都不打算提同房的事情。
中規中矩得讓人氣悶。
董慧沒辦法,只好找來小救兵。
小救兵•時青雪聽完董慧的話,卻一臉迷茫,“爹爹在書房住得不是挺好的嗎?為什么要急著搬回寢屋?
就算搬回去也不能做那種事,還得睡硬邦邦的榻子,這樣看不到吃不到,得多委屈啊?”
時青雪是個‘口沒遮攔’的,根本不知道羞澀,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就連閨房之事也直言不諱。
董慧又羞又怒,沒好氣地罵:“沒規矩的東西,怎么說話的?”
時青雪一臉懵逼,迷茫地看著董慧,還沒鬧懂自己‘沒規矩’在什么地方。
“你……哎,你真是氣死我了!”董慧見青雪一副不弄明白就不動身的樣子,簡直氣苦。
后來想想,青雪有那么大了,也是時候由她這個做娘親的給她教育一下。
便道:“大夫都說了,懷孕前三個月,胎位不穩,確實禁房事,但三個月后,這些事還是可以適當。現在娘親都四個月了,你爹爹當然可以搬回來啊!”
“喔!”時青雪露出恍然的神情,點頭如搗蒜,滿口答應:“我知道了,娘您肯定是怕爹爹憋壞了,才急著讓爹爹回來的。
你放心,女兒這就去跟爹爹說,一定讓他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哈!”
時青雪一說完這話,在董慧回神之前,就跟兔子蹬似的,飛快跑出房門。
等董慧反應過來要斥責她的口無遮攔之時,她人已經跑得不知所蹤了!
“這個渾小子!”
時青雪一離開寢屋,就急急忙忙跑到書房。
探頭往屋里一瞧,果然就看見時俊和正坐在里頭專心致志地看公文。
她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打擾之時,屋里頭傳來聲音,“既然都來了,怎么不進來?”
青雪嚇了一跳,連忙抬頭,卻時俊和的目光仍落在公文上,仿佛剛才她聽到那一聲是幻聽。
不過她可不會真這么以為,乖乖站直身子,踏著小碎步走進屋,在時俊和面前站好,規矩叫人:“爹爹。”
“來找我做什么?”
時青雪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啊轉,尋思著她像方才那樣的態度跟時俊和替搬回去住的事,挨揍的可能性有多大?
想想,基本上百分百得被打啊!
她頓時不敢放肆,婉轉地問:“爹爹,書房的榻子很硬吧?您睡著一定很不舒服吧……”如果睡著不舒服那就趕緊搬回寢屋去住就好了呀!
青雪的小算盤打得啪啪作響。
然而她的話才說到一半,時俊和就抬頭看她,直接了當地問:“是你母親來讓我搬回去住的嗎?”
時青雪:“咳咳!咳咳……”
她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咳了半天才勉強緩過神來,驚訝地看著時俊和,把疑惑都寫在了臉上:您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啊?
時俊和冷冷一笑,“我是你的父親,你的小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還能猜不出你在想什么呢?”
“嘻嘻……”
青雪連忙討好一笑,恭維道:“那肯定也是爹爹您與娘親心有靈犀,想到一塊兒去了。”
時俊和怔了下,臉上的笑容收了回去。
半晌,才淡淡地問:“你娘怎么說?”
“娘說她想死您,體諒您在書房條件艱苦,要女兒勸您趕緊搬回去住,這樣她也不用再每日每夜擔心您有沒有吃好,睡得安不安穩了!”時青雪張口就來,添油加醋的本領已經練得如火純情。
外人根本看不出端倪。
但時俊和只是掃她一眼,平淡地說:“說謊。”:mayiw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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